隐者自有山河

快播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2-19 07:10 2

摘要:当代的严肃音乐作曲家,能走进国内大众视野者寥寥,陈其钢便是其中之一。近日关于他的传记电影《隐者山河》登陆国内艺术院线,影片以散文诗般的笔触和交响曲式的音画交织,讲述了陈其钢从国际舞台“隐退”,选择“一意孤行,走回自己的世界”,活出“真我”的故事。

◎月旦平

当代的严肃音乐作曲家,能走进国内大众视野者寥寥,陈其钢便是其中之一。近日关于他的传记电影《隐者山河》登陆国内艺术院线,影片以散文诗般的笔触和交响曲式的音画交织,讲述了陈其钢从国际舞台“隐退”,选择“一意孤行,走回自己的世界”,活出“真我”的故事。

“隐”与“不隐”的选择

电影《隐者山河》曾在平遥国际电影展、北京国际电影节和上海国际电影节展演。如今登陆院线,在导演郭旭锋看来,是“误打误撞”。他原本想拍“类似传习录的影片”,记录艺术大家的理念、心得,供人学习、分享,甚至计划用十年拍十部这样的作品。没想到的是,仅此一部就用了七年。影片经历过近十次创作上的大调整,才得以慢慢成形。

2018年,一封电子邮件将两个素昧平生的人联系在一起,一位是已名满天下的作曲家陈其钢,另一位是当时尚名不见经传的导演郭旭锋,两人就拍摄纪录片一事达成了共识。于是,郭旭锋跋山涉水,来到浙江遂昌黄泥岭村,来到躬耕书院,寻访隐者。

中国的哲学既入世又出世,放在陈其钢身上很适用。他既有“隐”的一面,也有“不隐”的一面。陈其钢的好友早些年就在黄泥岭村创建了躬耕书院,陈其钢“隐”居在此。影片以一行冰冷的文字道出了他“隐”于此的缘由——爱子意外离世,他来此调养身心。从此,他很少走出这片田园净土,也没有任何社会职位在身,成了一名“隐者”。

但这种“归隐”状态并没有完全阻挡陈其钢与外界的联系。在躬耕书院,他依然坚持音乐创作、创办音乐工作坊和参与青年作曲家计划,当然也包括答应导演拍摄这部纪录片。这是他的“不隐”。因为他想帮助更多人认识艺术、认识自己、认识世界。

据郭旭锋说,《隐者山河》的可用素材量达到200∶1。这对于导演的语汇构建来说是相当困难的,犹如沙里淘金。电影导演、理论家安德烈·塔可夫斯基在《雕刻时光》里强调,真正的艺术家,能在“一团时间”中选择保留重要部分,雕刻时光以达到艺术的永恒。传记电影的首要本事就在对时间、人物、事件的取舍上。《隐者山河》以去光环、表现普通人的真实姿态,在实景拍摄、历史影像、音乐、访谈录音等诸多素材中构建起“形散而神不散”的叙事逻辑。影片通过寻访隐者和作曲家自述两条主线展开。全篇如一首交响曲,被划分为“归隐、肖像、迁徙、创作、躬耕、如戏”六个乐章进行叙述,而陈其钢的老师梅西安所说的“做自己”这个信条就像音乐中的主导动机一样贯穿整部电影,也贯穿陈其钢的一生。

光影与声音的“交响”叙事

拨开云与雾,翻过山,渡过河,在一座充满江南韵味的小山村,衣着朴素、戴着呼吸器的陈其钢缓缓走到镜头前。旁白以第一人称视角娓娓道来,没有任何华丽的笔墨和绚丽的画面,电影就这样开启了“归隐”乐章,透出中国田园诗般的美与质朴。

“归隐、肖像、迁徙、创作、躬耕、如戏”六个乐章并没有按照时空先后排序,而是采用非线性的表达。“归隐”体现了作曲家当下的生活状态,并开启了人物对话;“肖像”介绍了作曲家的个性与艺术观念,侧重于精神肖像的描绘;“迁徙”表现其在国外求学的经历,也指代文化迁徙;“创作”侧重展现其作品和创作心境的转变;“躬耕”不仅描画出乡野生活一面,还交代他为艺术传承和文化交流所做的贡献;“如戏”则从作曲家取消《如戏人生》说起,突显其“一意孤行”的艺术态度,进而谈到他的人生哲学。

在这六个篇章中,电影镜头时不时被拉回当下,拉回小山村,猫狗、飞鸟、虫鸣、星月与山水……这些自然的画面与访谈的场景与历史的影像交织,并与作曲家的音乐形成了复调式的表达。在光影与声音的交响叙事中,电影所呈现的文化和思想的碰撞、思维和理念的转变,更具有牵动人心的力量。

电影的最后,在星月山河晕染的画面里,陈其钢用戏腔吟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唱到“高处不胜寒”一句时,由于他体力不支,遂放弃录制,影片结束。用一个不完满的、意犹未尽的、带有悲剧色彩的上阕做了结尾。陈其钢说,人生是悲剧性的,但这不妨碍他追求务实、向上的生活。在遭遇过风浪后,他依然能向外求索、向内挖掘,在这方面,他有点像苏东坡。当他为他儿子所写的《梦团圆》片尾曲响起,我们依然沉浸在影片的山河之间。

像《隐者山河》这样聚焦音乐内在品质和人物精神追求的音乐传记电影是稀缺的。没有煽情,没有歌颂,更没有说教,我们看到的,是一个鲜活、独特的生命体,他活出了自我,也让影片因此具有一种朴素的东方气韵。那是海德格尔谈到的“诗意地栖居”状态,也是中国传统文人所追求的理想境界。

影片让人略感遗憾的是,主创并没有以更别致的视角进行二度呈现,多数内容都归于简单的聆听与记录,如此也就少了些审视的态度,对人物性格等方面也缺少深度挖掘。

“无声”比“惊雷”更有力量

艺术有没有第一?标准又是什么?对此,陈其钢说:“我不需要你承认,只有有这种胆量的人才能最终获得他应有的生命力。”庄子有言:“德有所长,而形有所忘。”陈其钢的自信是建立在“大我”的基础上的。当然,他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例如他对作品《五行》的态度,就因阅历和思想的变化而变化,他愈发觉得《五行》有意涵了。

有人或许会说,陈其钢很少涉及大型交响曲和歌剧等重大体裁音乐的创作;他的作品大多围绕“我”而作,罕有参与社会生活或历史叙事之作。但陈其钢的自洽之处正在于,他的音乐追求精致、灵动、内在精神的表达,是以一种西方人听得懂的方式表述东方的人文内涵。一位西方听众在一场音乐会结束后曾说:“我本是一个焦虑紧张的人,听完这场音乐会后,(我)又对世界和人类多了一份善意。”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陈其钢说艺术的力量和作用远大于原子弹。

30年前,荷兰导演埃莱恩·弗利普斯拍摄了包括陈其钢在内的几位作曲家的纪录片《惊雷》,其时代印记与作曲家们的状态与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陈其钢有着很大的不同。今天的“隐者”,有越过山丘的醒悟,有“一意孤行”的勇气,有“悲喜同源”的豁达。隐者的“无声”要比“惊雷”更有力量。世间山河有很多,靠近容易走进难,出走容易回来难。当多数人的山河存在于别人的眼光,“做一回自己”就显得弥足珍贵。隐者,自有山河。

来源:北青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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