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汪的妻子素娟几年前得病走了，此后老汪总是能看见素娟，和她聊天、拌嘴。医生告诉老汪这是病得吃药，老王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旁边靠着素娟。“不治病你是在害怕什么吗？”“我怕病治好了，就见不到你了。”

潮新闻客户端 祁大帅

老汪的妻子素娟几年前得病走了，此后老汪总是能看见素娟，和她聊天、拌嘴。医生告诉老汪这是病得吃药，老王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旁边靠着素娟。“不治病你是在害怕什么吗？”“我怕病治好了，就见不到你了。”

吴天戈导演执导的电影《菜肉馄饨》作为一部地道的沪语片，通过白描的镜头语言和多线并进的叙事视角，记录了生长在上海的老老少少的生活。以极为真诚的视听风格，聚焦于上海这个对外开放最前沿的空间结构中一行人发生的种种故事，从而将老上海的腔调与新上海的风貌相融为一，并通过精彩的蒙太奇和感人的叙事内核将这部电影娓娓道来。

一、以小见大的上海浮生绘

正如这部电影的名字所言——菜肉馄饨是整部电影的核心，更是无数个上海人从小吃到大的美食记忆。小汪每周六都会来看望老汪，老汪会给儿子做上一碗“拿手菜”菜肉馄饨。这碗馄饨维系着老汪和孩子的感情，更连接着几年前病故的妻子素娟。选一块上好的五花肉，来上一把小青菜，青菜焯水，和猪肉一起剁碎，在打进去一颗鸡蛋，洒上酱油、老抽等调料，搅拌均匀，一碗鲜香扑鼻的馄饨馅就做好了，掀起一张四四方方的馄饨皮，蘸上清水，馄饨馅抹在中央，对折，再反方向一卷，一个活似“小元宝”的馄饨就做好了。这是老汪的拿手菜，承载着与素娟的点滴回忆。

提到相亲角，大家同样不陌生。特别到了周六日，上海人民公园旁的相亲角热热闹闹挤满了人林美琴、阿芳和老金平日里经常在此相聚。一张张海报、一把把雨伞下张贴的不仅是优秀的男男女女的信息，更是老人们对孩子早日成家的期望。相亲角也正是老汪和老金等人相遇相识的地方。人民公园相亲角的热闹与老汪独居小屋的静谧空荡形成对比，林美琴的出现犹如一颗石子，在老汪心中泛起道道涟漪。

二、相濡以沫的夫妻回忆

老汪的妻子素娟几年前得病走了，此后老汪总是能看到素娟，和她聊天，拌嘴。医生告诉老汪这是病要吃药，老汪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旁边靠着素娟。“不治病你是在害怕什么吗？”“我怕治好病，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无疑是影片中最打动人的一句沪语台词，老汪的“病”反映了妻子去世后精神世界的孤独与空落，他早已将对亡妻的思念化作与世界对话的隐秘纽带。吴侬软语下“侬”（你）带着数十年夫妻相处的熟稔与亲昵，尾音“了呀”的拖长处理，带着怅然若失的喟叹，都藏在软糯的语调里。这句台词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却以沪语特有的含蓄内敛，道出了老年人对亡者的深情执念。老汪怕的不是疾病，而是治好失眠后，那些与亡妻“对话”的独处时光会被剥夺，怕记忆在清晰中逐渐模糊，再也无法与素娟“相见”。

三、独特深刻的代际反思

正如老金所说：“阿拉上海人就是要喝咖啡的”，咖啡似乎已经成为上海的一张名片。整部电影充满老上海的腔调范式，同样也融入了导演对于上海人特别是家庭中两代人的代际反思。

在影片开头，小汪和老汪一起吃馄饨，老汪就在问小汪交女朋友的事情，最终却被小汪以工作忙为由草草搪塞过去。这下可急坏了老汪和素娟，二人一商量，老汪带着自制的印有小汪信息的雨伞奔赴相亲角。吴天戈导演没有直接通过镜头去表现老汪与小汪在相亲这件事情上的正面冲突，二是分开两条线，让老汪瞒着小汪去了相亲角。这样的叙事设置能够避免冗长的冲突画面导致电影过早进入高潮，为老汪和美琴一行人的相遇留出叙事空间，更为后面儿子意外发现后的冲突埋下了伏笔。

影片在某种程度上拓展了“追求爱情”的群体边界，镜头的焦点没有对准小汪的感情发展，而是移到了这帮“父母”身上。长久以来，爱情叙事多聚焦青年群体，而银发族的情感需求常被 “黄昏恋” 的刻板印象所遮蔽曲解。相较于老汪对亡妻的始终珍藏的思念，老友老金则更显主动，顶着“子孙满堂”的身份，佯装为子相亲活跃在人民公园，只为陪伴“互相欣赏”的阿芳。这就颠覆了“老年人不该谈情说爱”的偏见，爱情从不是年轻人的专利，“银发群体”对情感联结的追求同样正当且珍贵。

结语

作为一部纯正的沪语电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邵艺辉执导的《爱情神话》。这两部电影共同构成了沪语电影的双面镜，它们从不同角度映照出上海这座城市的文化特质。

《爱情神话》里充满着摩登、精致、现代气息，像一个活力满满的青年走在南京路的繁华光影下。《菜肉馄饨》里充满着质朴、绵长，岁月的味道，像一位坐在长椅上的老者笑呵呵地看着弄堂里进进出出的男女老少。正如观众所说的，这是一封献给上海的情书。这碗热气腾腾的菜肉馄饨，是上海的味道，也是生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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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钱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