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曾经属于我,是多久之前我已记不得:但就在燕子腾空的一刹那,你回头看见了我,面纱也随之垂落——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曾经属于我,
是多久之前我已记不得:
但就在燕子腾空的一刹那,
你回头看见了我,
面纱也随之垂落——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hope gap。字面意思:希望的差距。
作为一部电影的名字,中文将其翻译为希望沟壑。
沟壑比差距更为准确,也更为书面,更为形象——
影片是在英国著名的风景名胜地多佛拍摄。多佛以白涯闻名于世,它位于英吉利海峡的比奇角,是一片长达五公里的白色悬崖。悬崖的最高点在海滩之顶,由细粒石灰石组成。多佛白涯被看作是英格兰的象征,从欧洲大陆远眺英伦,最显眼的就是这片美丽的白崖。多佛是最接近欧洲大陆的地方,距离法国的直线距离只有22英里。站在陡峭的悬崖边,肉眼就可以看见对面法国的那方陆地。
多佛这一名字,自古就与战争紧密联系在一起。古代罗马帝国从这里打入英国,最后又被凯尔特人赶出英国。光荣革命的威廉·奥伦治从这里向伦敦的王位进发;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敦刻尔克大撤退在多佛港演绎;诺曼底登陆的大军又从这里出发。
看到以上这段文字,你就可想而知,这部电影所选的外景地有多么出色。我想,它还有一层含义,多佛是与战争紧密联系之地,而《HOPE GAP》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战争,是家庭成员之间的战争。它长长的断崖,与婚姻家庭内部产生的断崖何其相似。而由它产生的战争的残酷性,则与一场炮火连天、血肉横飞的战争并无二致。
格蕾丝曾多次走上白崖。本来她是来这里眺望风景,眺望远处的异国。她和丈夫、儿子平时都喜欢来这里散步。这里的宁静、高远、辽阔,能让一个人瞬间变得渺小,也能让一个人的身心得到滋养。
格蕾丝的家,就在白崖脚下的居民区。那是一片靠海的街区,房屋多为独栋别墅,屋主也大都家境殷实。
格蕾丝是诗歌编辑,丈夫爱德华是大学里的历史学教授。家中客厅有两张宽大的书桌。平时,两人各自占据一张书桌,做着各自要做的工作。
爱德华喜欢喝茶,也习惯于做家务。每天他都会习惯性地为妻子做早餐、泡茶,而格蕾丝总是习惯于指使丈夫做这做那,稍有不如意,便会横加指责。
影片开始,正逢格蕾丝与爱德华的第二十九个结婚纪念日。格蕾丝丝毫未觉异常。她像往常一样,指使丈夫给自己倒茶,嘲笑他是维基百科,喋喋不休地对着他说这说那。爱德华忍耐地听着她的唠叨,实在没有办法时,才会应付地说一两句话。格蕾丝对此非常愤怒,丈夫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在长达29年的婚姻时光里,他对她的耐心日趋减少,可她还爱着他!她又发作了,她搧了丈夫一个耳光。在他沉默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时,她还把摆满了餐具的餐桌给掀了。她在明目张胆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格蕾丝的儿子杰米回来了。
杰米是被爱德华叫回来的。他在距离多佛不远的一座城市做程序员。格蕾丝很开心,以为儿子回来是为他们庆祝结婚29周年纪念日的。
在杰米回家的那天晚上,听到了父母的争吵声,见到了母亲掀翻餐桌的场景。
第二天早晨,在格蕾丝去做祷告的时候,爱德华告诉杰米,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他要离开格蕾丝,离开这个家。
当格蕾丝回来时,面临的就是婚姻中的白涯。突然间,她发现根本没有什么29周年结婚纪念日,而是丈夫残酷的话语,以及他毫不留恋、坚决离去时的背影!
格蕾丝的生活,彻底毁了!毫无防备,毫无反抗。不是每一个人,每一桩婚姻,都要在吵吵闹闹中解体。很多时候,你会被意外打得猝不及防、灰头土脸。
格蕾丝开始郁郁寡欢,一下子像是老了10岁。她不停地打电话给爱德华,却又从不说话。她在家中的所有地方都放满了小纸条,小纸条上写着“I love you”——万一爱德华回来,随时都能知道她对他的爱无处不在。她蓬头垢面,眼睛总是肿得像个桃子。
杰米带给妈妈巨大的能量。他总在周末赶回家陪伴妈妈,也会和爸爸一起在海滩走一走。
爱德华换了手机号码,他说不堪其扰,不要格蕾丝打扰他的新生活。
杰米为爸爸保密。同时,他要格蕾丝振作起来,平静地面对这一切。
作为一个破碎家庭的亲历者,杰米承受了父母离异时子女所要承受的所有苦难。他哭泣,他沉默,他抑郁。然而,他还是那么平静温和地面对境况迥异的父母。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给母亲回血。
当格蕾丝在一个下午独自走上白崖的时候,杰米远远望见了她孤独的背影。他吓坏了,赶紧跑了过去。他对母亲说,如果她准备自杀,一定要提前告诉他。这样,他就会知道,是痛苦和不幸战胜了生活。
当格蕾丝对爱德华的归来依旧心存侥幸时,杰米说:“He's in love。”
当格蕾丝对爱德华说:“你死了对我而言更好,我宁愿是一个寡妇。因为寡妇可比弃妇的地位高得多!”杰米对她摇摇头,希望她能保持自己的风度。
当然,杰米也知道,分开虽然是单方面的事,当其中一个人选择结束,感情就没有了继续的可能。母亲的所有尝试都被回弹,父亲欣然地过起了新的生活。“抛弃弱者,强者得以生存。”
格蕾丝养了一条狗,取名爱德华。现实中她不再可能让丈夫做的事,都可以堂而皇之地命令这条狗去做。她得到了阿Q式的满足。
爱德华想要彻底的自由。以夫妻的共同财产作诱饵——他放弃家庭财产的拥有权,全部财产都给格蕾丝。可格蕾丝却拒绝了。她宁愿不要这一切,而只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和幸福的婚姻。她认为爱德华是一个凶手,他谋杀了他们两人的婚姻。虽然婚姻不会流血,但这也是一桩谋杀案。“你不能否认所有的一切,你这样等于杀了我。”
在度过了最初的悲伤阶段之后,格蕾丝逐渐恢复了平静。她习惯了周末杰米回来陪伴自己,习惯了每天逗小狗爱德华玩儿,习惯了在每一个下午到白崖散步。她依然在整理自己的诗歌分类。虽然她没有想好拿这些诗歌做什么,但她在依照惯性生活。
她开始做电话志愿者,安慰那些像她一样遭受感情背叛的人,如何能够像她一样重新开始生活。
杰米发现了母亲在做的诗歌编辑工作。他决定将这些诗歌按照分类放在网站上供网友检索。输入“悲伤”就能检索出大量悲伤的诗歌,输入“欢快”就能让欢快扑面而来。
格蕾丝的编辑工作有了具体的指向性意义,也使她的人生有了新的成就感。
一天,她开车来到爱德华所住的房子那里。那是他和情人安吉拉共住的房子,为安吉拉本人所有。而独居的安吉拉正是因为丈夫出轨被抛弃,才拥有了这座房子的产权。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与格蕾丝的经历是相同的。然而,安吉拉又成为格蕾丝与爱德华婚姻的闯入者。她并没有被惩罚,被一枪打死,而是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
“我认为,不幸福的人之前有三个,现在只有你一个了。”
堂而皇之地,就这样伤害了格蕾丝。
听到这句台词时,我像电影里的格蕾丝一样,一下子就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格蕾丝选择离开。爱德华追了出去。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朋友?不了。我不想。”
“我们纠结太久了,对吧?”
“你情愿我们没有见过?”
“不,当然不是。”
“我情愿我们没有见过,我情愿我没有爱过你。可我们相爱过,而我还……我爱过,现在我要努力放你走,别经常想起我,我已经尽力不去想你了,我白天的时候很好,可一到晚上我就梦见你,真不公平,对吗?”
格蕾丝说完,爱德华试图解释。格蕾丝却摆摆手,坐进车里,绝尘而去。爱德华此刻的辩解,显得多么廉价。
格蕾丝最终平静了下来。她对杰米说:“不开心的事情,日子久了,也就不那么有趣了。”
尽管她依然会背负着失去丈夫的痛苦继续生活,可爱德华也开心不到哪里去。他并非十足的坏人,他会背负一生的愧疚,因为他伤害一个与他生活了29年的女人。他也非人生赢家。
爱与战争,仅一线之隔。格蕾丝只是抱怨爱德华没有给她她想要的爱,她只想在结婚纪念日时,丈夫能给她一个甜蜜的晚餐,她只想在日常生活中与丈夫能有更多通畅的交流时刻。然而,他却直接从她的生活中走开,与另一个女人共度余生。
生活就是这么残忍。爱,也经常就是这么残忍。
非常喜欢《希望沟壑》这部电影的格调。它的表达是克制的。尽管这是一个人一生中最令人撕心裂肺的遭遇之一,这个家庭中的所有人却没有声嘶力竭地叫嚣。
三个人的悲伤与挣脱都是安静的。尤其是儿子杰米,他平静地接受父亲的出走,安慰悲伤的母亲,承受家庭分崩离析的结局。
他还用爱来包容他们。他对母亲说:
开始我以为能拯救你,
但最后只能赞颂你。
我的母亲,我最爱的女人,我的温暖和安逸,安全和自豪。
我只想取悦你,
我只想让你为我骄傲。
他对父亲说:
我的父亲,我最爱的男人,
我的老师,我的裁判,
是我以后会成为的那个人。
虽然你已经不再年轻,
但你还是一如往常地走在我的前面,走在比我远的路上。
他真是一个好孩子。
最后,用格蕾丝所选的一首诗做结尾——
我曾来过这里,
但是说不清是何时何故:
我记得门外的野草
和他们那清甜的味道,
海潮的叹息和岸边的灯火。
是早已如此?
还是因为经历了时间的漩涡,
我们的爱随着生活的过往开始修复。
就算置生死于不顾,
还能否在日夜的更替间再寻得一丝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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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吉棠说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