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我错把女领导当成相亲对象,半年后,她把我调到她办公室

快播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7 12:14 1

摘要:88年,我叫李卫国,28了,在红星纺织厂宣传科当个技术员,每天跟油墨和铅字打交道。

88年,我叫李卫国,28了,在红星纺织厂宣传科当个技术员,每天跟油墨和铅字打交道。

说白了,就是个没人待见的修机器的。

我们那旮沓,男人二十八还没成家,脊梁骨都能让人戳断。

我妈急得嘴角起泡,托了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终于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

地点,人民公园。

时间,周日下午三点。

接头暗号:女方穿红围巾,手里拿本《大众电影》。

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揣着我爸塞给我的半包大前门,手心直冒汗。

那是我第一次相亲。

心里跟揣了十七八只兔子似的,上蹿下跳。

三点整,一个身影准时出现在公园门口。

我伸长了脖子看。

嘿,还真是红围巾。

虽然不是我想象中那种鲜艳的大红色,是条暗红的羊绒围巾,但那也是红的。

她手里也夹着本书,封面花花绿绿的,离得远看不清是不是《大众电影》,但八九不离十。

人长得……怎么说呢,挺有气场的。

梳着利落的短发,穿着一身得体的灰色呢子大衣,不像厂里那些咋咋呼呼的女工。

我心说,我妈这次可算靠谱了一回。

我赶紧掐了烟,整了整我那身唯一像样的蓝色涤卡中山装,迎了上去。

“是……林同志吧?”我试探着问,声音有点抖。

她闻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清亮,冷静,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眼神,不像来相亲的,倒像是来审查我的。

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淡淡地问:“你是?”

“我,我是李卫国。王阿姨介绍的。”我赶紧自报家门。

她“哦”了一声,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我一看有戏,胆子大了点,赶紧找话说:“这天儿挺冷的,要不咱找个地方坐坐?”

她没反对。

我俩就沿着公园的小路,一前一后地走着。

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我绞尽脑汁,把从小到大听过的笑话都过了一遍,没一个敢说的。

最后,我决定从实际出发。

“那个……林同志,王阿姨应该都跟你说了吧?我在红星厂上班,宣传科的。”

“嗯。”她言简意赅。

“技术员,一个月工资……五十六块五,加上各种补贴,差不多能有七十。”我老老实实地交底。

这是我最大的资本了。

她还是“嗯”了一声。

我有点急了,这天儿没法聊啊。

“家里条件也还行,我爸是车间主任,我妈是厂医院的护士,分的房子是两室一厅,我哥结婚搬出去了,我现在自己住一间。”

我把家底都快掏空了。

她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好奇?

“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她问。

我一愣。

这问题也太高端了。

相亲不都问问抽不抽烟喝不喝酒打不打牌吗?

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回答:“规划……就,就好好在厂里干,争取评个先进,要是能分个单身宿舍,就更好了。”

我说的是实话。

她听完,嘴角似乎微微撇了一下,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在宣传科,光会修机器可不行。”她说。

我心里一紧,这是嫌我没文化?

“我,我高中毕业,平时也看报纸,《参考消息》期期不落!”我急着证明自己。

“看报纸是好事。”她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然后,她突然问:“你对我们厂最近的宣传工作有什么看法?”

我彻底懵了。

我们厂?

这口气,怎么跟领导似的?

但我当时脑子一根筋,以为她是想考验我有没有上进心,是不是关心单位。

我一下来了精神。

“看法?看法大了去了!”

我把憋在心里好久的话全倒了出来。

“咱们厂的黑板报,一年到头就是那几个版式,‘安全生产’、‘喜迎XX’,内容空洞,形式老套,年轻人谁看啊?”

“还有那个广播站,播音员说话拿腔拿调的,跟念悼词似的,放的歌来来回回就那几首,还不如听外头卖冰棍的吆喝呢d。”

“要我说,就得改革!”

我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版面要活泼,可以加点漫画,加点猜谜。广播可以搞个点歌台,让工人们自己点歌,再穿插点厂里的小道消息,谁家孩子考上大学了,谁跟谁搞对象了,这多有意思!”

她一直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等我说完,口干舌燥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夸奖。

她却只是点了点头,说:“想法不错,有点意思。”

然后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今天就到这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干脆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

我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是成还是没成啊?

我追上去两步:“那个,林同志,我……”

她回头:“有事?”

“没,就是……下次啥时候再见?”我鼓足了勇气问。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

“上班时间,随时可以。”

说完,她真的走了。

我站在寒风里,琢磨着她最后一句话。

上班时间,随时可以?

难道她也是我们厂的?王阿姨没说啊。

还是说……这是句客套话?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心里又有点小窃喜。

她没直接拒绝,说明有戏。

而且她还夸我“想法不错”,说明她是个有思想有深度的女同志。

我怀着这种忐忑又甜蜜的心情,回了家。

第二天是周一。

我哼着小曲,提前十分钟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老王和几个同事正围在一起,神秘兮兮地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咱们科新来了个头儿。”

“谁啊?男的女的?”

“女的!据说是市里直接派下来的,狠角色!”

“叫啥名啊?”

“好像姓苏,叫苏……苏沁!”

我心里没当回事,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领导换了,我这修机器的活儿也少不了。

我擦了擦我的工作台,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八点半,科室的门被推开了。

我们科长老钱陪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同志们,静一静,我来介绍一下。”老钱满脸堆笑,“这位是新来的苏沁苏科长,以后咱们宣传科的工作,就由苏科长全面负责。大家欢迎!”

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我抬起头,想看看这位“狠角色”长什么样。

然后,我的血一下就凉了。

站在老钱身边的,穿着一身笔挺的蓝色工作服,梳着利落的短发,眼神清亮又冷静的女人……

不是我昨天那个相亲对象,是谁?

她也看见了我。

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没有波澜,仿佛根本不认识我。

她就是苏沁。

她就是我的新领导。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炸开了一颗手榴弹。

完了。

这下全完了。

我昨天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我说我一个月挣七十块钱。

我说我家住两室一厅。

我说我想分个单身宿舍。

最要命的是,我把厂里的宣传工作从里到外批了个狗血淋头。

而她,就是管这个的。

我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吗?

我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感觉全科室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

苏沁开始讲话。

声音还是那么不咸不淡,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我叫苏沁,从今天起,和大家一起共事。我的工作原则很简单:第一,看态度;第二,看能力。混日子的,磨洋工的,别怪我不客气。”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扫视全场。

我感觉她在看我。

绝对是在看我。

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浓得化不开。

散会后,我像个游魂一样飘回我的角落。

老王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卫国,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我能想什么?我在想我的死法。

是被直接开除,还是被下放到车间去扛麻袋?

“老王,我……我好像要倒大霉了。”我哭丧着脸说。

“怎么了?”

我把昨天相亲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老王听完,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滴个亲娘嘞!”他一拍大腿,“你小子,胆子也太肥了!你把新科长当成相气对象,还跟人家吹牛皮,指点江山?”

“我哪知道啊!”我快哭了,“王阿姨明明说的是姓林……”

“那苏科长手里拿的什么书?”

“不知道,没看清。”

“围的什么围巾?”

“暗红色的。”

老王一拍脑门:“坏了,我昨天下午也去公园了,看见咱们厂仓库老林家的闺女了,也穿着红围巾,手里也拿着本书!”

我眼前一黑。

敢情我从一开始就认错人了。

我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跟一个错误的、而且是我未来顶头上司的女人,进行了一场错误的相亲。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得像个惊弓之鸟。

上班不敢迟到,下班不敢早退。

走路都贴着墙根走,生怕跟苏沁迎面撞上。

开会的时候,我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苏沁好像也当我不存在。

她雷厉风行,一来就烧了三把火。

第一把火,整顿纪律。迟到早退的,上班时间看闲书的,挨个谈话,写检查。

第二把火,改革版面。她把我那天在公园里“指点江山”的那些想法,几乎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

黑板报增加了漫画角和生活区,广播站开了点歌台。

效果出奇的好。

厂里的年轻人都说,宣传科总算干了点人事。

我听着同事们的议论,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自己的想法被采纳,有点小得意。

另一方面,一想到这些想法是在那种尴尬的场景下说出来的,我就臊得脸红。

她这是在用我的办法,来打我的脸吗?

第三把火,烧到了我头上。

那天下午,我正在埋头修理一台老掉牙的油印机,满手油污。

苏沁走了过来,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哒、哒、哒”,每一下都像踩在我心尖上。

“李卫国。”

我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差点把桌上的零件都给带翻了。

“苏……苏科长。”我结结巴巴地喊。

“这台机器,还能用吗?”她指着油印机问。

“能,能用,就是……就是有个零件老化了,得想办法找个替代的。”

“多久能修好?”

“我……我尽力,可能得两三天。”

“我只要结果。”她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直打鼓。

这是给我下最后通牒了?

修不好就滚蛋?

我不敢怠慢,一头扎进了修理工作里。

那几天,我吃住几乎都在科室。

翻遍了所有的技术手册,跑遍了厂里的废旧仓库,甚至托人去市里的五金市场淘换零件。

两天后的晚上,我终于用一个自行车上的零件,经过反复打磨改造,让那台老古董油印机重新发出了轰鸣。

我累得瘫在椅子上,虽然浑身酸痛,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把事办砸。

第二天一早,苏沁来上班,看到了焕然一新的油印机,还有旁边我写得密密麻麻的修理报告。

她拿起报告,仔细看了看。

然后,她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是我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除了冷静之外的东西。

好像是……一丝赞许?

“干得不错。”她说。

就这四个字,比给我发一百块钱奖金还让我激动。

我感觉我这几天的罪,没白受。

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太天真了。

一个星期后,厂里要搞一个“迎七一”的文艺汇演。

苏沁把我叫到她办公室。

这是我第一次进她的办公室。

很简洁,一张办公桌,一个文件柜,一盆绿得发亮的吊兰。

她坐在桌子后面,表情严肃。

“李卫国,这次汇演,你负责写个小品剧本。”她直接下达了任务。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

“我一个修机器的,哪会写剧本啊?”

“你在公园里,不是挺能说的吗?”她淡淡地说。

我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她还记着呢。

她果然还记着呢。

“把你的那些想法,写出来。内容要积极向上,又要贴近生活,要幽默,还要有教育意义。”她提了一堆要求。

“苏科长,我真不行……”我还在垂死挣扎。

“这是命令。”她打断我。

“周五之前,我要看到初稿。”

我从她办公室出来,腿都是软的。

写剧本?这比让我造一台油印机还难。

我一个理科生,连情书都没写过。

那几天,我头发都快薅秃了。

白天修机器,晚上查资料,看人家的小品剧本怎么写。

我把我们车间里那些鸡毛蒜皮的趣事,张三和李四的口头禅,王五的臭毛病,都揉了进去。

写得颠三倒四,自己都看不下去。

周四晚上,我还在办公室里熬着。

眼看就要交稿了,剧本还是一堆乱麻。

我急得直转圈。

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苏沁走了进来。

她好像是回来拿东西,看到我还亮着灯,有点意外。

“还没回去?”

“没……没写完。”我窘迫地低下头。

她走到我桌前,拿起了我那几页涂涂改改的稿纸。

我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那上面写的玩意儿,简直是“狗屁不通”。

她看得还挺认真,一页一页地翻。

办公室里静得只剩下我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她才放下稿纸。

“结构太散,人物不突出,包袱也不响。”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所有问题。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不过……”她话锋一转,“素材是好的,很真实。”

她拉过一张椅子,在我旁边坐下。

“你过来,我跟你说说。”

那个晚上,她就坐在我身边,从故事结构,到人物设定,再到笑料包袱,一点一点地给我分析,帮我梳理。

她的声音很好听,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剧本里有这么多门道。

我听得入了迷。

偶尔抬头,能看到她专注的侧脸,灯光下,她的睫毛很长,皮肤很白。

我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阵淡淡的香味,不是雪花膏,也不是花露水,是一种很清爽的肥皂味。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

我们一直聊到深夜。

等剧本的大框架理顺,已经快十二点了。

“行了,就按这个思路去改,明天早上给我。”她说。

“谢谢苏科长。”我由衷地说。

“谢什么,这是你的工作。”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快回去吧。”

我连夜把剧本改了出来。

第二天交给她,她看了看,只改了几个标点符号。

小品在文艺汇演上大获成功。

台下的工人们笑得前仰后合,掌声一阵接一阵。

厂长在总结大会上,点名表扬了宣传科,还特别提到了这个小品。

科室里的人都向我道喜。

老王更是把我吹上了天,说我是“被修理工作耽误的文学家”。

我心里清楚,这功劳,至少有一半是苏沁的。

可她一个字都没提。

从那以后,我在科室的地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大家不再把我当成一个只会拧螺丝的修理工。

苏沁也开始交给我一些文字方面的工作。

写个通讯稿,搞个宣传语什么的。

我写得磕磕巴巴,她就一次又一次地把稿子打回来,让我重写。

有时候,她会直接在我的稿子上用红笔修改。

那字迹,清秀又有力,跟她的人一样。

我把那些改过的稿子,都悄悄地收了起来。

我和她之间,还是很少说话。

除了工作,几乎零交流。

但我觉得,我们之间那堵看不见的墙,好像在慢慢变薄。

有时候在食堂吃饭,她会端着餐盘,坐到离我不远的地方。

有时候在走廊上碰到,她会对我点点头。

那不再是领导对下属的点头,更像是……一种平等的示意。

我不再那么怕她了。

甚至,我开始有点期待每天上班。

期待看到她穿着那身蓝色工作服,从门口走进来。

期待她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布置一个新的、我完全不会的任务。

我感觉自己像个受虐狂。

但我知道,每一次被她“折磨”,我都能学到新东西。

我在飞快地成长。

这种感觉,很奇特,也很充实。

半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我从一个只会修机器的技术员,变成了一个能写能编的多面手。

我的名字,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厂报上。

厂里的人见了我,不再喊我“小李”,而是喊“李师傅”或者“李编辑”。

我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苏沁。

是她,把我从一个自怨自艾的角落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虽然方式有点……粗暴。

我对她的感情,也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敬佩,再到……一种我说不清的情愫。

我不敢深想。

她是我领导,而且,我听说她已经结婚了。

丈夫在省城工作,是个干部。

我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年冬天,来得特别早。

刚进十一月,就下了一场大雪。

厂里的暖气还没来,办公室里冷得像冰窖。

那天,苏沁把我叫到她办公室。

我以为又要领什么新任务。

“李卫国,”她看着我,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组织上研究决定,要把你调动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

调动?

调去哪?

难道是秋后算账的时候终于到了?

我半年前的那些“罪行”,她终究还是要清算的?

“苏科长,我……”我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下周一开始,你不用管油印机了。”她说。

我心凉了半截。

连我吃饭的家伙都要收走了?

这是要彻底把我扫地出门啊。

“你搬到我这间办公室来。”

我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我说,”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从下周一开始,你调到我办公室,做我的助理。”

我呆住了。

像被一道雷劈中了天灵盖。

大脑一片空白。

助理?

她的助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天上掉馅饼了?还是新的整人方式?

“怎么?不愿意?”她挑了挑眉。

“不不不,愿意,愿意!”我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回答。

“愿意就行。出去吧,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她挥了挥手,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晕晕乎乎地走出她的办公室。

老王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科长找你啥事啊?看你这脸色,不会是要开你吧?”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她让我下周搬到她办公室去,给她当助理。”

整个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

老王最先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我背上:“好你个李卫国!不声不响的,一步登天了啊!”

“什么一步登天啊……”我苦笑着。

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苏沁到底想干什么?

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是为了更好地“折磨”我?

还是……真的看重我的能力?

我宁愿相信是前者。

因为后者,更让我心慌。

周末,我在家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苏沁那张清冷的脸,和她那句“搬到我这间办公室来”。

我妈看我魂不守舍的,还以为我病了。

“卫国啊,你这是咋了?是不是上次那个姓林的姑娘,没看上你啊?”

我一听“姓林”这两个字,头皮都发麻。

“妈,您别提了,那事儿黄了,彻底黄了。”

“黄了就黄了,妈再给你找!咱们卫国现在也是文化人了,还怕找不到对象?”

我没法跟我妈解释这其中的九曲十八弯。

我只能苦笑。

周一,我抱着我的茶缸子、笔记本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修理工具,忐忑地走进了苏沁的办公室。

她已经给我收拾出了一张桌子,就在她办公桌的斜对面。

我把东西放下,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坐。”她说。

我赶紧坐下,腰杆挺得笔直,像个等着挨训的小学生。

“以后,科里所有的文件收发、会议记录、材料整理,都归你负责。另外,我交代给你的临时任务,也要完成。”

“是,苏科长。”

“在我这儿,没有八小时工作制,什么时候把事情做完,什么时候下班。”

“明白。”

“还有,”她顿了顿,看着我,“别再叫我苏科长了。”

我一愣。

不叫苏科长叫什么?

“以后在办公室,叫我苏姐。私下里,叫我苏沁。”

我的心,猛地一颤。

苏姐?

苏沁?

这称呼的转变,信息量太大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有意见?”她又挑了挑眉。

那个熟悉的、带着点戏谑的表情。

“没,没有!苏……苏姐。”我磕磕巴巴地喊出了这个称呼。

她嘴角弯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明显的笑意。

像冬日里破冰的湖面,荡开了一圈温柔的涟漪。

就这样,我成了苏沁的助理。

日子比我想象的要……难熬得多。

她对工作的要求,严格到了变态的程度。

一份会议纪要,我写了三遍,她都不满意。

“李卫国,你是在记流水账吗?重点呢?决议呢?后续的执行方案呢?”

她把我的稿子摔在桌上。

“重写!”

一个标点符号用错了,她都能看出来。

“这是顿号,不是逗号!意思完全不一样!你高中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我被她训得狗血淋头,不止一次怀疑人生。

但每次,当我熬夜把东西改好,交到她手上,她看过之后,又会耐心地给我指出其中的不足和可以改进的地方。

她不是单纯地在骂我,她是在教我。

在她的“高压”之下,我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铁,虽然过程痛苦,但正在变得越来越坚实。

我们开始有了工作之外的交流。

比如,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她吃饭很安静,很斯文。

不像我,呼噜呼噜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

我为了配合她的节奏,也只好放慢速度,细嚼慢咽。

一顿饭吃下来,比写一份报告还累。

比如,下班后一起走路回家。

我们厂的家属区和单身宿舍在两个方向。

但她总是会先陪我走到宿舍楼下,然后自己再绕远路回家。

她说:“顺路,锻炼身体。”

我信你个鬼。

从我宿舍到她家,起码要多走二十分钟。

路上,我们会聊一些闲天。

聊厂里的八卦,聊市里的新闻,聊最近看的书和电影。

我发现,她其实不是那么“冷”。

她也喜欢看《追捕》,也觉得高仓健很帅。

她也知道现在流行什么“蛤蟆镜”和“喇叭裤”,虽然她自己从来不穿。

她很博学,懂的东西很多。

从萨特到邓丽君,她都能跟你聊上几句。

跟她聊天,我总能感觉自己那点可怜的知识储备,捉襟见肘。

我开始疯狂地读书。

厂图书馆里的书,我一本一本地借。

《红楼梦》、《基督山伯爵》、《百年孤独》……

我囫囵吞枣地读,只为了能在跟她聊天的时候,能多接上几句话。

有一天晚上,我们又一起加班。

窗外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

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气氛安静又有点暧昧。

我正在整理一份文件,她突然开口问:“李卫国,你那个相亲对象,后来怎么样了?”

我手一抖,差点把文件撕了。

来了。

这道送命题,终究还是来了。

我装傻:“什么相亲对象?”

“就是那个,”她看着我,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穿红围巾,拿《大众电影》的,林同志。”

“哦……那个啊,”我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黄了,人家没看上我。”

“是吗?”她追问,“为什么?”

“可能……可能是我太能说了吧。”我自嘲道。

其实我后来从老王那里打听到了。

那天真正的相亲对象小林同志,在寒风里等了我半个小时,我都没出现。

人家姑娘气坏了,回去就跟介绍人说,我这个人,不守时,不靠谱,没诚意。

我的名声,在方圆十里的媒人圈里,算是彻底臭了。

“我觉得你挺好的。”苏沁突然说。

我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那天在公园里说的那些话,挺好的。有想法,有胆量。”

我的脸,又开始发烫。

“那都是……胡说八道。”

“不,那是真话。”她说,“我们单位,缺的就是说真话的人。”

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不是物理上的距离,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我也渐渐了解了她的一些情况。

她确实结婚了。

丈夫是省外贸厅的一个处长,叫林峰。

等等,林峰?

姓林?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想。

“苏姐,你爱人……他是不是有个妹妹?”我小心翼翼地问。

苏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一笑,像冰山融化,春暖花开。

“是啊,我小姑子叫林晓。王阿姨是我婆婆那边的远房亲戚。那天我婆婆非让我去公园,说给我小姑子把把关,看看那个叫李卫国的男方怎么样。”

我彻底石化了。

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我错把给我小姑子相亲把关的嫂子,当成了相亲对象本人。

这个乌龙,简直是史诗级别的。

我恨不得当场去世。

“那你当时怎么不戳穿我?”我欲哭无泪。

“为什么要戳穿?”她反问,“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想看看你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

“你……”我指着她,哭笑不得,“你这是在耍我啊!”

“是你自己认错人的。”她一脸无辜。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聊那个尴尬的下午,聊这半年的种种。

我们都笑了,笑得很大声,把办公室的玻璃都震得嗡嗡响。

那是我们第一次,如此地敞开心扉。

我也知道了,她和她丈夫林峰,其实是家里包办的婚姻,没什么感情。

林峰常年在外地,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她一个人在厂里,既要应付工作上的压力,又要面对生活中的孤单。

她那身冰冷坚硬的铠甲下面,其实是一颗柔软又疲惫的心。

我看着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我想保护她。

想让她那双总是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是领导,是有夫之妇。

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我把这个危险的念头,死死地压在心底。

但感情这种东西,就像春天里的野草,你越是压抑,它越是疯长。

我们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一起下班。

我们之间的默契,越来越好。

有时候,她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她想要什么文件。

我咳嗽一声,她就会把自己的茶缸递过来。

里面泡着胖大海。

科室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开始有流言蜚语传出来。

说我李卫国走了“夫人路线”。

说苏沁假公济私,任人唯亲。

这些话,或多或少地传到我们耳朵里。

我很难受。

我觉得是我连累了她。

有一天,我忍不住跟她说:“苏姐,要不……我还是搬回外面的办公室吧?”

她正在看文件,闻言抬起头。

“为什么?”

“外面……外面人说闲话。”

“说什么?”

“说我们……”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说我们什么?”她追问,目光灼灼。

“说我们……关系不正常。”我豁出去了。

她听完,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李卫国,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自己,心里干净就行。”

“可是……”

“没有可是。”她打断我,“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在乎这些。把工作干好,让所有人都闭嘴。”

我看着她坚毅的眼神,心里那点退缩和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是啊,我怕什么?

我没做亏心事。

她也没做亏心事。

我们只是……走得近了一点而已。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我工作得更卖力了。

我承包了科里所有最难、最累的活。

写材料,搞策划,组织活动……

我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不停地转。

年底,厂里评先进。

我以全票通过,当选了“厂级先进工作者”。

在表彰大会上,我作为代表上台发言。

我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我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第一排正中间的苏沁身上。

她也正看着我。

眼睛里,是满满的笑意和骄傲。

那一刻,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大会结束,厂里组织聚餐。

厂长、书记都来了。

大家轮流给我敬酒。

我来者不拒。

我高兴。

我不仅证明了自己,也证明了苏沁的眼光。

我喝了很多。

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只记得,是苏沁把我扶出了食堂。

冬天的夜,很冷。

冷风一吹,我清醒了一点。

“苏姐……谢谢你。”我靠在墙上,大着舌头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开除我。”

“谢谢你……让我写剧本。”

“谢谢你……把我调到你办公室。”

“谢谢你……相信我。”

我一句一句地说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是酒精的作用,也是积压了太久的情绪。

苏沁没说话。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地帮我擦掉眼泪。

她的手很凉,但动作很温柔。

我借着酒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苏沁。”我喊她的名字。

“嗯?”

“我喜欢你。”

我说出来了。

我终于把那句压在心底,快要把我憋疯的话,说了出来。

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这是在逼她。

我这是在毁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

苏沁的手,僵了一下。

她想抽回去。

我却抓得更紧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说。我知道你有家庭,你是领导。我就是……我就是忍不住。”我语无伦次地说。

“卫国,你喝多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喝多!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就是喜欢你!从我第一次在公园里见到你,我就……”

我还没说完,她突然踮起脚。

一个冰凉的、柔软的东西,印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整个人都懵了。

世界,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

只剩下我和她,和这个寒冷的、却又滚烫的吻。

那是一个很短暂的吻。

一触即分。

她后退了一步,脸在路灯下,红得像晚霞。

“回家吧。”她低声说。

然后,她转身,快步地跑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像个傻子一样,摸着自己的嘴唇。

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味道。

那一晚,我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心里忐忑不安。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她是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是会从此对我冷若冰霜?

我走进办公室。

她已经在了,正在低头看文件。

听到我进来,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表情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来了?把这份文件拿到档案室去归档。”她吩咐道。

我接过文件,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失落。

她选择了第一种方式。

我们就这样,心照不宣地,把那个晚上的事情,埋了起来。

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我们依然一起工作,一起下班。

只是,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我们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

说话的时候,也总是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那层窗户纸,被我捅破了,又被她强行糊上了。

虽然上面已经有了裂痕。

转眼,到了89年的春天。

厂里的效益越来越不好。

开始有传言,说厂子要裁员。

人心惶惶。

有一天,苏沁的丈夫林峰,突然回来了。

开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办公楼下。

派头十足。

他直接进了苏沁的办公室。

我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他们在里面谈了很久。

我隔着门,隐约能听到争吵声。

下午,林峰黑着脸走了。

苏沁把我叫了进去。

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卫国,”她看着我,声音沙哑,“他要调到深圳去了。让我……让我跟他一起去。”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去深圳?

那是个遥远又陌生的地方。

“那你……怎么想?”我艰难地问。

“我不想去。”她说,“我的工作在这里,我的……一切都在这里。”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她话里的“一切”指的是什么。

“他给了我两个选择。”她继续说,“要么跟他走,要么……离婚。”

离婚。

这两个字,像炸雷一样,在我耳边响起。

在那个年代,离婚,对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女干部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那意味着名誉扫地,前途尽毁。

“他觉得我……在这里有不清不白的关系。”她苦笑了一下,“他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

我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

是我害了她。

“苏沁,”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你别管他怎么说,也别管别人怎么说。你只要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她看着我,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了起来。

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我心疼得快要碎了。

我伸出手,想抱抱她,又缩了回来。

我不能。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给她增加任何压力。

我只能站在她身边,默默地陪着她。

那天晚上,她做出了决定。

她选择了离婚。

手续办得很快。

林峰拿走了家里大部分的财产,开着他的桑-塔纳,头也不回地去了深圳。

苏沁,净身出户。

她从原来的家属楼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厂里的单身宿舍。

一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屋子。

我帮她搬家。

她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皮箱,和几箱子书。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她落寞的背影,我心里难受得要命。

“苏沁,”我对她说,“以后,有我呢。”

她回头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离婚的事,像一阵风暴,席卷了整个工厂。

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苏沁的压力,可想而知。

她瘦了很多,人也变得更沉默了。

但她依然每天坚持上班,把工作做得井井有条。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她是在硬撑着。

我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给她打好饭,帮她打开水,在她加班的时候,给她披上一件衣服。

我不再叫她“苏姐”。

我叫她“苏沁”。

她也没有反对。

我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在经历了这场风暴之后,彻底消失了。

我们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夏天的时候,我用我攒下的所有积蓄,还有跟朋友借的钱,在厂子附近,买下了一套二手的小平房。

虽然破旧,但有个小院子。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房子里里外外重新粉刷了一遍。

又在院子里,种上了她喜欢的月季和吊兰。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我把她带到了那里。

她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和院子里迎风摇曳的花,愣住了。

“这是……”

“我们的家。”我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银戒指。

是我托人打的,样式很简单。

“苏沁,”我单膝跪下,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地位。但我有一颗爱你的心,和一个能为你遮风挡雨的肩膀。”

“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把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愿意。”

89年的秋天,我和苏沁结婚了。

没有婚礼,没有宴席。

只是请了几个最要好的朋友,在家里吃了顿饭。

老王喝多了,抱着我,又哭又笑。

“卫国,你小子,可以啊!真的……可以啊!”

是啊。

连我自己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一年前,我还是一个把领导当成相亲对象的傻小子。

一年后,我却娶了她。

命运这个东西,真的很难说。

婚后的生活,平淡又幸福。

我们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她做饭,我洗碗。

晚上,我们会在院子里乘凉,看星星。

她会靠在我的肩膀上,给我念她喜欢的诗。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我觉得,那诗里写的,就是我们。

厂里的流言蜚语,渐渐平息了。

大家看到了我们的努力和真心,也看到了苏沁的坚强和才华。

她依然是那个雷厉风行的苏科长。

而我,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和最坚实的后盾。

有时候,我还会想起那个乌龙的下午。

如果那天,我没有认错人。

如果那天,我没有对她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我们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很感谢那场美丽的错误。

是它,让我遇到了生命中最好的苏沁。

是它,让我从一个平庸的李卫国,变成了更好的李卫国。

那天晚上,我又问她:“说真的,你当初把我调到你办公室,到底安的什么心?”

她靠在我怀里,笑了。

“还能安什么心?”

“就是觉得,这个傻小子,有点意思。”

来源:时光雪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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