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清，今年二十八了吧？单位没有合适的对象介绍吗？」四姨端着酒杯，声音故意拔高了几分。
「沈清，今年二十八了吧？单位没有合适的对象介绍吗？」四姨端着酒杯，声音故意拔高了几分。
「妈，别问了，小清有自己的打算。」表姐朱思雨轻声劝阻，却被四姨不悦地瞪了一眼。
「我是为她好！这么大年纪了，再不找，以后更难嫁出去。」四姨扫视圆桌，似乎在寻求认同，「你看咱们家，就她一个人还单着。」
我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餐桌上的亲戚们有人低头吃饭，有人假装没听见，只有父亲无奈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与歉意。
「四姨，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轻声回应，心中却翻涌着无数次被相同问题刺痛的记忆。这样的家族聚会，我已经不知道忍受了多少次。
01
中秋家族聚会，爸爸特意选了城里最高档的酒店。餐厅里金碧辉煌，巨大的圆桌边坐满了亲戚。我姗姗来迟，刚落座就感受到四姨审视的目光。
「沈清，来，坐这儿。」爸爸招呼我，慈爱地为我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忙完工作了？」
「嗯，刚谈完一个项目。」我点点头，察觉到四姨眼中的不屑。
「什么项目这么重要，连家族聚会都迟到。」四姨漫不经心地说，「你这工作时间也太不固定了，以后结了婚怎么照顾家庭？」
这话像一根针，直直扎进我心里。四姨朱丽娜是我父亲的妹妹，比父亲小十岁，早年嫁给了姨父张明远。张明远在政府部门工作，家境殷实。四姨常以此为傲，认为自己嫁得好是人生最大的成就。
「工作是我自己选的，我很喜欢。」我淡淡地回答。
「喜欢有什么用？」四姨嗤笑一声，「女人到底是要嫁人的。你看看你表姐，嫁得好，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多幸福。」
我表姐朱思雨低着头，并没有附和她母亲的话。作为四姨的女儿，她早早嫁给了一个家境不错的男人，但她的婚姻幸福与否，我们心知肚明。
「妈，别说了。」表姐轻声劝道。
四姨却不依不饶：「我说实话有什么不对？沈清，你条件不错，就是太挑了。再不抓紧，以后连挑的资格都没有了。」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我爸爸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来，大家多吃菜，别光说话。」
二姨见状，赶紧帮腔：「对对对，这道清蒸鱼不错，大家尝尝。」
但四姨显然没打算放过我：「沈清，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李工程师，怎么样了？人家条件多好，家里还有两套房子。」
「我们不合适。」我简短地回答。
「哪里不合适了？」四姨皱起眉头，「人家年薪三十多万，长得也周正，你还想找什么样的？」
我深吸一口气：「四姨，感情的事，不只看条件。」
「那你看什么？等白马王子吗？」四姨冷笑，「你这年龄，再挑三拣四，只会越来越难嫁出去。」
「妈！」表姐朱思雨脸色变得苍白，「别说了。」
「我说错了吗？」四姨环视餐桌，似乎在寻求支持，「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餐桌上鸦雀无声。我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推上了审判台。父亲的脸色难看，但他没有出声制止，只是用歉意的目光看着我。
「沈清，不是四姨说你。」四姨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说，「你看看你同龄的女孩，哪个不是早就成家了？你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变成剩女了。」
那一刻，我几乎要站起来离开，但想到父亲的面子，还是忍了下来。
「谢谢四姨关心，我会考虑的。」我机械地回答。
02
回家的路上，父亲一言不发，似乎为餐桌上的局面感到愧疚。
「爸，没事。」我打破沉默，「我习惯了。」
父亲叹了口气：「你四姨就那性格，你别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
「不过，」父亲犹豫了一下，「你真的不考虑找个对象吗？爸不是催你，就是…担心你一个人。」
我知道父亲是真心关心我。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含辛茹苦。如今他年纪大了，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有个依靠。
「爸，我不是不想找，」我轻声解释，「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
「你四姨说的那个李工程师，真的不行吗？」
「爸，他第一次见面就说想找个能相夫教子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跟这种人在一起？」
父亲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家。
进门后，我立刻钻进了书房。这是我的避风港，满墙的书籍是我最忠实的伙伴。我在建筑设计公司工作，业余时间喜欢看书、画画，过着充实而独立的生活。
可四姨的话还是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嫁不出去」——这个标签似乎从我二十五岁开始，就被亲戚们贴在了我身上，而且越贴越牢。
手机响起，是闺蜜林雨打来的。
「怎么样？家族聚会幸存了吗？」她半开玩笑地问。
「勉强。」我苦笑，「四姨又开始了她的'嫁人大计'。」
「老一套？」
「比以往更严重。」我叹气，「她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我嫁不出去。」
「天啊，她真的太过分了！」林雨愤愤不平，「你怎么回应的？」
「能怎么回应？忍着呗。」我无奈地说，「为了爸爸的面子。」
「你太善良了。」林雨说，「换了我，早就怼回去了。」
「算了，不想惹麻烦。」
「对了，」林雨转换话题，「我们公司新来了个设计总监，三十出头，长得挺帅，听说是海归。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又来？」我忍不住笑了，「你上次介绍的那个，第二次约会就问我是不是处女，你忘了？」
「这次不一样！我打听过了，人品不错。」
「算了吧，我现在对相亲这事儿心有余悸。」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也许四姨说得对，我的确越来越难嫁出去了。不是因为我条件不好，而是我的标准太高。我想要平等、尊重、相互理解的感情，而不是简单的门当户对。
可这样的想法，在四姨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在她的世界里，女人的价值就在于嫁得好，其他都是浮云。
03
周一回到公司，我把自己投入工作中，试图忘记家族聚会的不愉快。
「沈清，这个方案客户很满意。」主管拍拍我的肩膀，「下个项目，你来做总负责人怎么样？」
「真的吗？」我有些惊喜，「那个商业综合体的项目？」
「对，公司很看好你。」主管微笑着说，「这个项目如果做好，你升职加薪的机会很大。」
这个消息让我振奋不已。我已经在公司工作六年了，一直兢兢业业，终于等到了重要项目的负责机会。
下班后，我迫不及待地给父亲打电话，分享这个好消息。
「爸，我要负责一个大项目了！」
「真的吗？太好了！」父亲的声音充满喜悦，「我就知道我女儿最棒！」
「如果这个项目做好，我可能会升职。」
「那太好了！」父亲顿了顿，「对了，你四姨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又说什么了？」
「她说...她有个同事的儿子，条件很好，想介绍给你认识。」
「爸...」
「我知道，我知道，」父亲赶紧说，「我已经推掉了。我跟她说你工作忙，没时间相亲。」
「谢谢爸爸。」我松了口气。
「不过...」父亲犹豫了一下，「你四姨说得也有道理，你确实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我沉默了。即使是最疼爱我的父亲，也开始这样想了。
「爸，我不是不想成家，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
「我理解，我理解。」父亲叹了口气，「只是，你妈走得早，我不想你一辈子孤单。」
挂了电话，我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我知道父亲是爱我的，他的担忧也是出于关心。但为什么在这个社会里，女人不结婚就好像犯了错一样？
晚上，「小清，对不起，我妈那天说话太过分了。」
「没事，习惯了。」我回复。
「你别往心里去。我妈就那性格，说话不过脑子。」
「嗯，我知道。你还好吗？」我关心地问。上次见面，表姐看起来很憔悴。
「还行吧。」她回复，「孩子淘气，老公应酬多，家里家外都要照顾，有点累。」
我知道表姐的婚姻并不如四姨宣称的那么美满。她的丈夫经常出差，更多时候是应酬。表姐要照顾孩子，还要应付公婆的各种要求，压力很大。
「需要帮忙随时说。」我安慰她。
「谢谢。」表姐发来一个笑脸，然后又补充道：「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自由。」
这句话让我愣了一下。表姐羡慕我？在四姨眼中，表姐才是人生赢家，嫁得好，生了儿子，实现了「女人的价值」。而我，只是个即将「嫁不出去」的剩女。
04
接下来的日子，我全身心投入到新项目中。这是一个大型商业综合体，包含商场、办公楼和公寓，设计难度很大，但也很有挑战性。
一天深夜，我正在公司加班完善方案，接到了四姨的电话。
「沈清，你还在公司？」四姨的声音透着不满，「这么拼命工作有什么用？」
「四姨，有事吗？」我直接问道，没心思应付她的说教。
「你爸爸说你最近很忙，没时间相亲。」四姨说，「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我真的很忙，四姨。我在负责一个重要项目。」
「工作再重要，能有个人终身大事重要吗？」四姨提高了声音，「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再不抓紧，以后真的嫁不出去了！」
又是这句话。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四姨，谢谢您的关心，但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四姨不依不饶，「我介绍的那个李工程师多好啊，年薪三十万，家里两套房子，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这样的条件，放在相亲市场上，排队的女孩能从你家排到西湖边！」
「我们不合适，四姨。」我再次重复。
「哪里不合适了？」四姨几乎是质问，「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难道非要找个富二代？」
我终于忍不住了：「四姨，婚姻不只是看条件。我需要的是尊重、平等和共同的价值观。您介绍的那位，第一次见面就跟我说，希望我婚后能辞职在家相夫教子。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有什么不好？男人养家，女人顾家，天经地义！」四姨理直气壮，「你看看你表姐，嫁得多好，现在生活多幸福！」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表姐「幸福」的婚姻，在家族里是公开的秘密。她丈夫应酬多，夜不归宿也是常事。表姐经常独自照顾孩子，还要应付公婆的挑剔。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眼中的疲惫却越来越多。
「四姨，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我尊重表姐的生活方式，也希望您能尊重我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四姨气愤地说，「我是为了谁？你看看你爸爸，一天到晚为你操心。你要是再不结婚，让他怎么安心？」
提到父亲，我的心揪了一下。父亲确实很担心我，但他从来不像四姨这样强迫我。
「我会考虑的，四姨。」我只能这样应付，「现在真的很晚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哼，工作工作，就知道工作。」四姨不满地说，「工作能给你带来家庭吗？能让你不孤独吗？」
挂了电话，我感到一阵疲惫。四姨的话语像一把锤子，不断敲打着我内心深处的不安。也许她说得对，我真的会「嫁不出去」吗？我真的会孤独终老吗？
05
项目进展很顺利，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其中。这不仅是为了事业，也是为了逃避内心的迷茫和四姨带来的压力。
一个周末，我去看望父亲。刚进门，就发现家里多了个陌生男人。
「小清，回来了？」父亲笑着迎上来，「来，认识一下，这是李工程师，上次跟你提过的。」
我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这就是四姨一直念叨的那个「条件好」的男人？父亲竟然瞒着我邀请他来家里？
「您好。」我勉强点头致意。
「沈小姐，久仰大名。」李工程师站起身，礼貌地伸出手，「你比照片上更漂亮。」
「照片？」我皱眉，不解地看向父亲。
「哦，就是你四姨给人家看的照片。」父亲有些尴尬地解释。
原来四姨早就把我的照片给人家看了。我感到一阵恼火，但当着父亲的面，不好发作。
「爸，我去厨房帮您做饭。」我找了个借口离开。
父亲跟着进来：「小清，李工程师条件真的很好，人也不错。你就当交个朋友，了解一下，好吗？」
「爸，您怎么能这样？」我压低声音，「您明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安排。」
「我知道，我知道。」父亲叹气，「但你四姨一直催，我实在推不掉。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吃顿饭而已。」
看着父亲恳求的眼神，我无法拒绝。
午饭期间，李工程师侃侃而谈，不时炫耀自己的工作成就和家庭背景。他说话时眼睛几乎不看我，似乎在跟父亲交谈，而我只是一个被评价的物品。
「叔叔，您女儿真漂亮，又有才华。」李工程师对父亲说，「不过女孩子工作太拼也不好，影响身体。结了婚就应该以家庭为重。」
我握紧了筷子，强忍着反驳的冲动。
「是啊，小清工作太辛苦了。」父亲附和道，「要是能找个好归宿，我也放心了。」
「叔叔别担心，」李工程师笑道，「像沈小姐这样条件的女孩，肯定会找到好归宿的。」
这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饭后，父亲找借口出去买东西，故意留下我和李工程师独处。
「沈小姐，我很欣赏你。」李工程师直截了当地说，「我想认真发展一下。」
「李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还是先了解一下比较好。」我尽量委婉地回应。
「那当然。」他点头，「不过我想先说明一点，我比较传统，希望将来的妻子能专心照顾家庭。你的工作很出色，但结婚后可能需要做出一些调整。」
果然如此。我冷笑一声：「李先生，恕我直言，我们的价值观可能有很大差异。我热爱我的工作，不会因为结婚而放弃。」
「这样啊。」李工程师的表情明显冷淡下来，「那可能确实不合适。女人还是以家庭为重比较好，事业心太强的女人，婚后容易出问题。」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这就是四姨眼中的「好条件」？一个认为女人应该牺牲事业、回归家庭的男人？
「李先生，感谢您的坦诚。我想我们确实不合适。」
李工程师很快告辞。父亲回来后，看到他已经离开，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走了？你们谈得怎么样？」
「爸，我们不合适。」我直截了当地说。
「怎么又不合适？」父亲有些急了，「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哪里不合适了？」
「他希望我结婚后辞职在家，专心相夫教子。」我平静地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父亲沉默了。他了解我，知道我有多热爱我的工作，有多珍视我的独立性。
「小清，」良久，父亲轻声说，「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我知道，爸。」我握住父亲的手，「但幸福的定义对每个人来说都不一样。对我来说，事业和独立同样重要。」
父亲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但我知道，这场风波远没有结束。
06
果然，第二天四姨就打来电话，劈头盖脸一顿责备。
「沈清，你到底想怎样？」她的声音尖利，「李工程师那么好的条件，你居然拒绝了？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嫁人了？」
「四姨，我们价值观不合。」我尽量保持冷静，「他希望我婚后辞职在家，这不是我想要的。」
「有什么不好？」四姨理直气壮，「男人养家，女人持家，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你这么拼命工作有什么用？难道工作能给你幸福吗？」
「四姨，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同。」我试图解释，「我喜欢我的工作，它给我带来成就感和价值感。」
「成就感？价值感？」四姨嗤之以鼻，「女人最大的成就和价值不就是找个好丈夫，生个好孩子吗？你看看你表姐，嫁得多好，现在生活多幸福！」
又是表姐的例子。我几乎要忍不住反驳，告诉她表姐「幸福」婚姻的真相，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四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尊重表姐，也希望您能尊重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四姨叹气，「我是为了谁啊？你都二十八了，再不找，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这句「嫁不出去」再次刺痛了我。在四姨眼里，我的价值似乎只在于能否嫁人，而我的事业成就、个人能力都不值一提。
「四姨，我会考虑的。」我敷衍道，「现在我真的很忙，项目马上要交付了。」
「项目项目，就知道项目！」四姨气愤地说，「你这样下去，注定孤独终老！」
挂了电话，我长舒一口气。四姨的话像一把锤子，不断敲打着我内心深处的不安。也许她说得对，我真的会「嫁不出去」吗？我真的会孤独终老吗？
07
项目进展顺利，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其中。一个月后，初步方案获得了客户的高度认可。
「沈清，做得很好。」主管拍拍我的肩膀，「如果最终方案也这么出色，明年的晋升你肯定没问题。」
这个消息让我振奋不已。六年来的努力终于要得到回报了。我迫不及待地想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
回到家，父亲正在准备晚餐。看到我满脸笑容，他也跟着笑了：「有好事？」
「爸，我的项目获得客户认可了！主管说如果最终方案也通过，明年我很可能会升职！」
「真的吗？太好了！」父亲高兴地说，「我就知道我女儿最棒！」
我们边吃晚饭边聊天，氛围轻松愉快。突然，父亲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你四姨。」他小声对我说，然后接起电话：「喂，丽娜啊。」
电话那头传来四姨的声音，即使隔着手机，我也能听出她的激动。父亲不时应和，时不时看我一眼。
「好好好，我知道了。」最后，父亲有些无奈地挂断电话。
「四姨又说什么了？」我问。
「她说...」父亲犹豫了一下，「她说下周六是思雨的生日，全家人都去她家聚餐。她特意嘱咐你一定要来。」
我皱起眉头。四姨突然邀请我去表姐生日聚餐，肯定没那么简单。
「她又想介绍对象给我？」
父亲尴尬地笑了笑：「可能吧。你知道你四姨那性格，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爸，我真的很忙。」我叹气，「项目最后阶段，需要加班加点。」
「小清，」父亲语重心长地说，「给我个面子，去一趟吧。你四姨虽然话多，但也是真心为你好。」
看着父亲恳求的眼神，我无法拒绝。
「好吧，我去。但如果她又拿'嫁不出去'的事刺激我，我可不保证能忍住。」
父亲松了口气：「你放心，我会提前跟她说清楚的。」
但我知道，四姨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认定的事，必须要做到，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次表姐的生日聚餐，恐怕又是一场硬仗。
08
周六如期而至。我挑了一件得体的连衣裙，化了淡妆，带上给表姐准备的生日礼物，前往四姨家。
刚进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客厅里。他三十出头的样子，西装革履，正和姨父谈笑风生。
「小清来了？」四姨热情地迎上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王总，做外贸的，年收入百万以上。王总，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侄女，沈清。」
果然，又是相亲。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礼貌地点头致意。
「沈小姐，久仰大名。」王总站起身，上下打量着我，「比照片上更漂亮。」
又是照片。四姨到底把我的照片给了多少人？
「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四姨丢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留下我和王总尴尬地面对面。
「沈小姐，听说你是建筑设计师？」王总主动搭话。
「是的。」
「不错不错，有一技之长。」他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不过做设计挺辛苦的吧？经常加班？」
「还好。」我简短地回答，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话题。
「女孩子还是不要太拼了。」果然，王总说出了我预料的话，「结了婚有了孩子，工作肯定会受影响的。」
「王总怎么看待女性的事业发展？」我直接问道。
「我比较传统。」他笑了笑，「男人以事业为重，女人以家庭为重，各司其职不是挺好的吗？」
又是一个传统思想的代表。我几乎要叹气了。四姨介绍的人，果然都是这种类型。
「王总的想法很独特。」我委婉地说。
「独特吗？」他有些诧异，「我觉得这很正常啊。难道沈小姐不同意？」
「我认为，无论男女，都应该有追求事业的权利，也都应该分担家庭责任。」我直视他的眼睛，「这不是性别问题，而是平等和尊重的问题。」
王总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回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沈小姐思想很前卫啊。」
「不是前卫，是基本的尊重。」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幸好，表姐朱思雨这时走了过来：「小清，你来了？妈让我叫你去厨房帮忙。」
「好的。」我如释重负，快步离开。
厨房里，四姨正忙着准备菜肴：「怎么样？聊得还行吧？」
「四姨，我们不合适。」我直截了当地说。
「又不合适？」四姨停下手中的活，不满地看着我，「哪里不合适了？王总条件多好啊，年薪百万，还有自己的公司。这样的条件，多少女孩子求之不得！」
「我们价值观不同。」我解释，「他希望女方婚后以家庭为重，放弃事业，这不是我想要的。」
「有什么不好？」四姨瞪大眼睛，「女人不就应该以家庭为重吗？你看看你表姐，嫁得多好，现在生活多幸福！」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表姐。她正低头切菜，听到母亲的话，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四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尊重表姐，也希望您能尊重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四姨叹气，「我是为了谁啊？你都二十八了，再不找，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这句「嫁不出去」再次刺痛了我。在四姨眼里，我的价值似乎只在于能否嫁人，而我的事业成就、个人能力都不值一提。
「四姨，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今天是表姐的生日，我们不要谈这些了。」
四姨还想说什么，但表姐插话了：「妈，别说了。小清有自己的想法，您就别干涉了。」
四姨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身去忙别的了。表姐对我抱歉地笑笑：「别往心里去，我妈就那样。」
「没事。」我握了握表姐的手，「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表姐勉强笑笑，「就是有点累。孩子淘气，老公应酬多，家里家外都要照顾。」
我注意到表姐眼下的乌青，脸色也不太好：「思雨，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
「嗯，孩子晚上经常哭闹，老公回来得晚，都是我一个人照顾。」
「表姐夫应酬很多吗？」
表姐苦笑一下：「是啊，几乎天天都有饭局。有时候到半夜才回来，有时候干脆不回来。」
「那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习惯了呗。」表姐语气里带着无奈，「反正家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看着表姐憔悴的样子，再想想四姨口中她「幸福」的婚姻，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就是四姨希望我追求的生活？一个形式上风光，实际上却要独自承担所有家务和育儿责任的婚姻？
晚餐开始了。全家人围坐在餐桌前，王总被安排在我旁边。四姨满脸笑容，不时给我和王总夹菜，话里话外都在撮合我们。
「王总，多吃点。这道红烧肉可是小清最拿手的。」四姨笑着说，完全无视了我从未下厨的事实。
「四姨，这菜是您做的。」我不得不纠正。
「哎呀，一样一样，都是一家人嘛。」四姨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王总，你看小清多能干，做菜好，工作也出色。」
我尴尬得想钻到桌子底下去。王总倒是来者不拒，不停地称赞菜肴美味，时不时看我一眼，眼神中满是评估。
「沈小姐，听说你在负责一个大项目？」他问。
「是的，一个商业综合体的设计。」
「不错不错。」他点点头，「不过女孩子工作太辛苦也不好，对身体不好。」
「我很享受我的工作。」我平静地说。
「那结婚后怎么办？」他直截了当地问，「工作和家庭肯定会有冲突的。」
「为什么一定要有冲突？」我反问，「如果双方都愿意分担家务和育儿责任，完全可以兼顾事业和家庭。」
「这不现实。」王总笑着摇头，「男人有自己的事业要忙，不可能天天在家带孩子做家务。」
「那为什么女人就应该牺牲事业？」我忍不住问，「这不是性别歧视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四姨赶紧打圆场：「哎呀，吃饭吃饭，别说这些了。来，大家举杯，祝思雨生日快乐！」
大家纷纷举杯，祝贺表姐。表姐勉强笑笑，但眼神黯淡。我注意到，整个晚餐期间，姨父张明远几乎没怎么说话，一直低头吃饭，时不时看手机。
表姐的丈夫李志明坐在她旁边，但两人几乎没有交流。李志明不时看手表，似乎很着急，完全没有陪妻子过生日的热情。
突然，李志明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
「今天是思雨生日，能不能不去？」表姐小声问。
「没办法，重要客户。」李志明匆匆起身，「晚上别等我了，我可能要陪客户喝酒。」
说完，他简单跟大家道别，就快步离开了。表姐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失落。
四姨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热络地招呼大家：「来，多吃菜。王总，这道糖醋排骨特别好吃，多尝尝。」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表姐的丈夫在她生日这天都急着离开，这就是四姨口中「幸福」的婚姻？
晚餐后，大家移步客厅。四姨故意安排我和王总坐在一起，自己则拉着父亲和姨父谈天说地，时不时看我们一眼，脸上满是期待。
王总似乎对我很有兴趣，不断找话题搭讪。但他的每个话题几乎都离不开「女人应该以家庭为重」这个核心观点，让我越来越反感。
「沈小姐，我觉得我们很合适。」终于，王总直接挑明了，「我事业有成，你相貌出众，我们在一起肯定很般配。」
「王总，恕我直言，我们价值观差异太大。」我委婉地拒绝，「我不认为我们合适。」
「价值观可以慢慢磨合嘛。」他毫不在意地说，「结婚后你就会发现，家庭比事业重要多了。」
「对不起，我不这么认为。」我坚定地说，「我不会放弃我的事业。」
王总脸色变了：「沈小姐，你这种想法很难找到好归宿的。男人都希望妻子以家庭为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我宁愿单身。」我直视他的眼睛，「至少我可以活得真实、自由。」
王总显然被我的态度激怒了：「难怪你到现在还单身。这种想法，确实很难嫁得出去。」
「嫁得出去」这个词再次刺痛了我。为什么社会对女性的评价总是围绕着她能否嫁人？为什么我的事业成就、个人能力都不如一纸婚书重要？
就在这时，姨父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匆匆走到阳台接电话。我注意到四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姨父回来后，表情有些不自然：「单位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急事？」四姨皱眉问。
「上级临时有指示，必须立刻处理。」姨父避开四姨的目光，「你们继续，别管我。」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四姨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热情的样子，继续招呼大家。
表姐坐在一旁，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姨父的「急事」并非第一次发生。
这时，王总也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转向我，他客气地说：「沈小姐，认识你很高兴，希望有机会再见。」
虽然话说得客气，但我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冷淡。显然，我的直率让他不太满意。
王总走后，四姨立刻凑了过来：「怎么样？聊得还行吧？王总人不错吧？」
「四姨，我们不合适。」我直截了当地说。
「又不合适？」四姨瞪大眼睛，声音提高了几分，「哪里不合适了？王总条件这么好，年薪百万，还有自己的公司，长得也不赖，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
「四姨，条件不是唯一的标准。我们价值观不合，性格也不合。」
「价值观？性格？」四姨嗤之以鼻，「结婚后都会变的。只要条件好，生活稳定，其他都是小事。」
「对我来说不是小事。」我坚定地说，「我需要的是尊重、理解和共同成长，而不仅仅是物质条件。」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挑剔？」四姨不满地说，「这么好的条件都不满意，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真是不知好歹！」
「你看看你表姐，嫁得多好，现在生活多幸福！」四姨又搬出了表姐的例子，「你要是再这么挑剔下去，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妈，别说了。」表姐终于开口，「小清有自己的想法，您就别干涉了。」
「我干涉什么了？我是为了她好！」四姨气愤地说，「她都二十八了，再不找，以后更难嫁出去！」
「嫁得出去就一定幸福吗？」表姐突然问，声音有些颤抖。
四姨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表姐摇摇头，「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
看着表姐疲惫的背影，我心里更加坚定了。我不要像表姐那样，嫁给一个表面光鲜、实际冷漠的男人，过着看似风光、实则孤独的生活。
我宁愿单身，也不要委屈自己，屈就于一段不平等的婚姻。
09
接下来的日子，我全身心投入工作，项目进展顺利。四姨的相亲攻势也暂时停歇，可能是看出我的坚决态度，也可能是暂时找不到合适的「猎物」。
一个月后，我的项目最终方案获得了客户的高度认可。主管当场宣布，明年晋升名单中肯定有我的名字。
这个好消息让我欣喜若狂。六年的努力终于要得到回报了。我迫不及待地想告诉父亲。
回家的路上，我买了一瓶好酒和父亲最爱的菜，准备好好庆祝一番。
「爸，我回来了！」我推开家门，却发现客厅里坐着四姨和表姐。
「小清，回来了？」四姨笑眯眯地迎上来，「正好，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我警惕地看着她，担心又是什么相亲计划。
「四姨，什么好消息？」
「张总你记得吧？就是上次在我们公司年会上见过的那位。他对你印象很好，想请你吃饭！」四姨兴奋地说，「他可是身价上亿的企业家，家里有别墅豪车，这条件，简直完美！」
果然又是相亲。我叹了口气：「四姨，谢谢您的好意，但我现在真的不想相亲。」
「为什么不想？」四姨皱起眉头，「张总条件这么好，多少女孩子求之不得！」
「四姨，我刚刚接到好消息，项目获得客户认可，明年我很可能会升职。」我转移话题，「我想好好庆祝一下。」
「升职？」四姨不以为然，「升职能有什么用？能比嫁个好丈夫强吗？」
我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四姨，对我来说，事业同样重要。我不想放弃我的梦想和追求。」
「梦想？追求？」四姨嗤之以鼻，「女人最大的梦想和追求不就是找个好丈夫，生个好孩子吗？你看看你表姐，嫁得多好，现在生活多幸福！」
表姐坐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她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似乎很紧张。
「四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尊重表姐，也希望您能尊重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四姨叹气，「我是为了谁啊？你都二十八了，再不找，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又是这句「嫁不出去」。我几乎要失去耐心了。
「四姨，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你能处理什么？」四姨提高了声音，「你看看你，都二十八了，还单着。再过几年，你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我终于忍无可忍：「嫁不出去又怎样？总比嫁错人强！」
四姨被我的反驳惊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清！」父亲皱眉，「不得对四姨不敬！」
「对不起，爸。」我深吸一口气，「但我真的很累了。我不想再听到'嫁不出去'这个词。」
「沈清，」四姨回过神来，语气严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帮你介绍对象，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这么顶撞长辈？」
「四姨，我感谢您的好意，但请您尊重我的选择。」我尽量平静地说，「我现在不想相亲，也不想谈婚论嫁。我想专注于我的事业。」
「事业？」四姨冷笑，「女人的事业能有多大？最终还不是要回归家庭？你现在拼命工作，将来孤独终老，有什么意义？」
「妈，别说了。」表姐终于开口，「小清有自己的想法，您就别干涉了。」
「我干涉什么了？我是为了她好！」四姨气愤地说，「她都二十八了，再不找，以后更难嫁出去！」
「嫁得出去就一定幸福吗？」表姐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声音有些颤抖。
四姨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表姐摇摇头，但眼中的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
看到表姐的样子，我心里一沉。难道表姐的婚姻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四姨却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异常，继续对我说教：「沈清，你要知道，女人过了三十就贬值了。你现在还有选择的资本，再过几年，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
「贬值？」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四姨，女人不是商品，怎么会'贬值'？」
「这是现实！」四姨理直气壮，「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这样的男人，我宁可不要。」我坚定地说，「我需要的是尊重、理解和共同成长，而不是被当成一件随着年龄增长而贬值的商品。」
四姨被我的反驳噎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表姐突然站起身：「妈，您就别再逼小清了。她有自己的选择，您应该尊重她。」
「思雨，你怎么也帮她说话？」四姨不满地看着女儿，「我是为了她好！」
「为她好？」表姐苦笑，「您确定不是为了满足您自己的虚荣心？」
「思雨！」四姨震惊地看着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
「因为这是事实。」表姐的声音有些颤抖，「您总是拿我做例子，说我嫁得多好，生活多幸福。可您知道我过得怎么样吗？」
四姨愣住了：「你...你不幸福吗？」
「幸福？」表姐笑了，眼泪却流了下来，「老公整天应酬，三天两头不回家，孩子生病都是我一个人照顾，家务全靠我一个人打理。这就是您眼中的幸福婚姻？」
「可你丈夫条件那么好，你生活这么富足...」四姨有些慌乱。
「物质富足就是幸福吗？」表姐摇头，「我宁愿住在小房子里，也想要一个尊重我、爱我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只把家当作旅馆的陌生人。」
四姨被表姐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女儿的婚姻是完美的，是她引以为豪的成功案例。没想到，在光鲜亮丽的表面之下，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痛苦。
「思雨，你怎么不早说...」四姨的声音变得柔和。
「说了有用吗？」表姐苦笑，「您只会说'忍一忍''都这样''为了孩子'。可是妈，婚姻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走到表姐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四姨，」我轻声说，「也许您该重新思考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不是所有女人都必须通过婚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四姨低下头，一时无言以对。
家族聚会上，四姨又一次当众笑我嫁不出去，尖酸刻薄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像往常一样默默忍受时，我突然端起酒杯，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
「四姨，我敬您一杯。」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您心真大，明知道姨父昨天搂着别人看电影，还有心思操心我的婚事。」
话音刚落，整个餐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然后齐刷刷地转向脸色惨白的四姨。她的筷子啪地掉在了桌上，嘴巴张开又闭上，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姨父张明远也呆住了，手中的酒杯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小清！」父亲惊愕地叫出声，眼中既有震惊也有责备。
但我已经无法忍受了。年复一年的尖刺和嘲讽，我一直隐忍，只为了家庭和谐，为了父亲的面子。可今天，我决定为自己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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