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跑,阿甘,快跑!”当班长布巴的嘶吼穿透越南雨林的炮火时,这句台词就不再只是电影里的剧情指令,更成了一面照见战争本质与人性底色的镜子。《阿甘正传》之所以能跨越三十载依然被奉为经典,恰恰是因为它没有用宏大的历史叙事去解读越南战争,而是借智商75的阿甘那双澄澈的眼
“跑,阿甘,快跑!”当班长布巴的嘶吼穿透越南雨林的炮火时,这句台词就不再只是电影里的剧情指令,更成了一面照见战争本质与人性底色的镜子。《阿甘正传》之所以能跨越三十载依然被奉为经典,恰恰是因为它没有用宏大的历史叙事去解读越南战争,而是借智商75的阿甘那双澄澈的眼睛,把硝烟背后的荒诞、伤痛与温暖,一点点揉进了每个观众的心里。今天,我们就循着阿甘的足迹,重新走进那场改变美国一代人命运的战争,看看那些被历史课本忽略的、关于“人”的故事。
1967年的美国,正深陷越南战争的泥潭。电视里每天播放着战场快讯,街头随处可见“支持我们的士兵”的标语,年轻人们要么争相入伍争当“英雄”,要么举着反战标语上街游行。而刚从阿拉巴马大学橄榄球场上走下来的阿甘,对这一切都浑然不觉——他甚至不知道越南在地图上的哪个角落,更不懂什么是“冷战格局”“代理人战争”。
那天,他穿着新买的帆布鞋走在街头,一个穿军装的人递给他一张征兵通知。“你愿意为国家服务吗?”对方问。阿甘想了想,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本事,打球是教练教的,读书是珍妮鼓励的,既然国家需要,那就去呗。就像小时候珍妮说“跑”他就跑,大学教练说“冲”他就冲,阿甘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复杂的权衡,只有最简单的“服从与信任”。
登上前往越南的军用运输机时,机舱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有人低头擦拭步枪,有人盯着窗外发呆,还有人偷偷抹眼泪。只有阿甘东张西望,像个好奇的孩子。他凑到邻座一个黑人士兵身边,指着对方胸前的铭牌问:“你叫布巴?布巴,越南有虾吗?我妈妈做的虾特别好吃,油炸的、水煮的,还有蒜蓉的……”
布巴愣了一下,随即被这个天真的问题逗笑了。这个来自路易斯安那州的黑人男孩,一辈子都和虾打交道,他的梦想就是退伍后开一家“布巴·甘虾馆”,把家乡的虾做成各种口味。那天在机舱里,布巴跟阿甘絮絮叨叨讲了一路的虾:怎么选虾、怎么捕虾、怎么煮虾最鲜。阿甘听得格外认真,他记住了布巴说的“涨潮时虾会游到浅滩”,记住了“不要在暴风雨天出海”,更记住了布巴眼睛里闪着的光——那是对和平生活最真切的向往。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段机舱里的对话,其实是导演埋下的伏笔。当成年人都被政治口号裹挟着奔赴战场,把“为国捐躯”挂在嘴边时,只有两个“边缘人”——智商不足的阿甘和出身底层的布巴,还在谈论最朴素的“吃”与“梦想”。这份与战争格格不入的纯粹,恰恰撕开了战争最荒诞的面具:所谓的“宏大使命”,在普通人的生存渴望面前,不过是一句空洞的口号。
抵达越南后,阿甘和布巴被分到了丹中尉的排。丹中尉是个典型的“军人世家传人”,从独立战争到二战,他们家每一代都有人战死沙场。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腰杆挺得笔直,第一次见士兵就慷慨激昂地讲“荣誉与牺牲”,说自己一定要在越南战场上“续写家族荣光”。
但阿甘听不懂这些。他的战场日常,和“荣誉”毫无关系,全是琐碎的生存细节。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挖战壕,热带雨林的泥土黏糊糊的,爬满了不知名的虫子;中午的太阳像火球一样烤人,水壶里的水很快就变温,喝下去又涩又苦;晚上站岗时,要时刻盯着漆黑的丛林,听着各种奇怪的虫鸣和鸟叫,总担心下一秒就有子弹射过来。
丹中尉每天都会给士兵们训话,讲战术、讲敌情,可阿甘记住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布巴每天睡前都会重复的虾馆计划,二是丹中尉喝醉后念叨的“我父亲死在诺曼底,我祖父死在一战”。他还发现了一个秘密:看似强硬的丹中尉,其实很怕黑,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开着一盏小灯。
有一次,排里的一个新兵因为想家哭了起来,丹中尉当场骂了他“没骨气”。可等到晚上,阿甘看到丹中尉偷偷塞给那个新兵一包巧克力,低声说“吃点甜的,就不想家了”。那一刻阿甘才明白,所谓的“铁血军官”,不过是把脆弱藏得更深的普通人。战争可以逼着人穿上坚硬的铠甲,但藏在铠甲里的那颗心,依然会疼、会想家。
雨林里的日子,也有难得的温暖。有一次下大雨,所有人的帐篷都漏雨了,布巴就和阿甘挤在一棵大树下,用雨衣搭了个小棚子。布巴给阿甘讲他家乡的河,说河里的虾多得能把船都掀翻;阿甘给布巴讲他和珍妮的故事,说珍妮唱歌特别好听。雨停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道彩虹,横跨在绿色的雨林上空,美得让人忘了这是战场。布巴指着彩虹说:“等战争结束,我们的虾馆就开在彩虹脚下。”阿甘用力点头:“好,我帮你。”
可他们都没想到,战争根本不会给他们等“雨停”的时间。那场突如其来的伏击,把所有的温暖都撕得粉碎。
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阿甘和布巴正在河边洗袜子,突然,丛林深处传来一声尖锐的枪响。紧接着,炮弹像雨点一样砸了过来,树枝被炸得乱飞,子弹呼啸着穿过空气,耳边全是战友的惨叫和丹中尉的指挥声:“隐蔽!快隐蔽!”
阿甘脑子一片空白,只想起了布巴之前跟他说的“遇到危险就跑”。他拉着布巴就往树林里跑,可跑着跑着,就和布巴分开了。炮弹在他身边爆炸,掀起的泥土溅了他一身,他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浪烤着后背,能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可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跑。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跑出了炮火范围,摔倒在一片草地上。
喘着粗气的阿甘回头望去,身后的雨林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他突然想起了布巴,想起了那个和他约定开虾馆的朋友。“布巴还在里面!”他心里一紧,转身就往回跑。
此时的战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人躺在地上呻吟,有人在火里挣扎,有人还在举着枪反击。阿甘什么都不管,只是在硝烟里寻找布巴的身影。他看到一个士兵被压在倒塌的树干下,就冲过去把树干搬开,背着他往安全区跑;看到另一个士兵腿受了伤,就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他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身上被划伤了好几道口子,流出来的血和泥土混在一起,变成了暗红色。
终于,在一个被炸塌的战壕里,他找到了布巴。布巴的腿被炮弹炸伤了,血流不止,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阿甘赶紧蹲下来,把布巴背到背上。“布巴,坚持住,我们去开虾馆。”他一边跑一边说。布巴靠在他的背上,气若游丝地说:“阿甘,我好像……看不到彩虹了。”
就在快跑出火海的时候,一颗子弹射中了布巴的胸膛。阿甘感觉到背上一热,他停下来,把布巴放在地上。布巴看着他,眼里全是遗憾:“对不起,阿甘,虾馆……开不成了。”阿甘握着他的手,眼泪掉了下来:“不,布巴,我会帮你开的,我保证。”布巴笑了笑,最后说了一句“谢谢你,我的朋友”,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阿甘还在往前跑,他又看到了丹中尉。丹中尉的双腿被炮弹炸断了,正靠在一棵树上,手里举着枪反击。“别管我!让我战死在这里!”丹中尉嘶吼着。阿甘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把丹中尉扛在肩上就跑。“你毁了我的荣誉!”丹中尉在他耳边骂着,拳头不停地砸在他的背上。可阿甘只是闷头跑,他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当他们终于跑到安全区时,阿甘已经累得虚脱了。他看着医护人员把布巴的尸体抬走,看着丹中尉被抬上担架时绝望的眼神,心里第一次对“战争”有了模糊的认知——战争不是电影里的冲锋陷阵,不是课本里的伤亡数字,是让朋友再也无法实现梦想,是让英雄变成失去双腿的残疾人,是把最美好的东西撕碎了给人看。
阿甘因为在伏击战中救了七名战友,被授予了国会荣誉勋章,还受到了总统的接见。当总统笑着问他“你想要什么奖励”时,阿甘认真地挠了挠头,说:“总统先生,我跑了太多路,现在想上厕所。”全场的人都笑了,可这笑声里藏着多少心酸,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懂——英雄的勋章再耀眼,也比不上一次畅快的排泄更真实;国家的荣誉再厚重,也抵不过士兵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伤愈后,阿甘被邀请参加华盛顿的反战集会。那是1969年,美国的反战运动已经达到了高潮。几十万年轻人聚集在广场上,举着“要和平,不要战争”“把我们的士兵带回家”的标语,有人唱歌,有人演讲,有人甚至当众焚烧军装。阿甘穿着整齐的军装站在台上,显得格格不入。
主持人把麦克风递给了他,让他讲讲战场的经历。阿甘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他和布巴的虾馆梦想,讲述伏击战里的生死离别,讲述丹中尉的绝望。他说:“战场上的士兵,都不想打仗,他们只想回家,想和家人吃饭,想实现自己的小梦想。”可就在他讲到动情处时,麦克风突然失灵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广场的喧嚣里。台下的人依然在高喊反战口号,却没有人听到这个亲历者最真实的心声。
这个“失声”的设计,堪称整部电影的神来之笔。一个在战场上救了无数人的英雄,却在反战集会上失去了话语权;一群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却在高喊着“战争的罪恶”。这何尝不是一种荒诞?反战的初衷是为了士兵,可士兵的真实声音,却被运动的狂热淹没了。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阿甘在集会现场遇到了珍妮。此时的珍妮已经变成了一个叛逆的嬉皮士,穿着破洞的衣服,留着长发,身边围着一群反战青年。她看到阿甘,先是惊讶,然后抱着他哭了起来。阿甘问她:“你为什么要反战?”珍妮说:“因为战争太残酷了。”阿甘又问:“那你知道战场上的人想要什么吗?”珍妮愣住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报纸和电视上看到的“残酷”,却不知道士兵们真正渴望的,是布巴的虾馆,是丹中尉的“荣誉”,是普通人的烟火气。
而丹中尉的故事,更像是战后美国老兵的缩影。失去双腿后,丹中尉变得颓废不堪。他拒绝安装假肢,整天泡在酒吧里酗酒,靠政府的救济金生活。他骂阿甘“毁了他的人生”,骂上帝“不公平”。有一次,他甚至光着上身坐在轮椅上,在酒吧里给人表演“用嘴开啤酒瓶”,换一点酒钱。阿甘找到他时,他正被一群人围着取笑。“我就是个废物!”丹中尉吼道。阿甘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不是废物,你是我的长官。”
直到后来,阿甘践行承诺,开了“布巴·甘虾馆”,邀请丹中尉来帮忙。在一次暴风雨中,所有的渔船都被掀翻了,只有阿甘的船幸存了下来。站在船头,看着汹涌的海浪,丹中尉突然对着天空大喊:“我接受你的安排了!上帝!”那一刻,他终于与自己和解。他明白,真正的荣誉不是战死沙场,而是带着创伤依然勇敢地生活;真正的英雄,不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而是在绝境中依然不放弃希望。
有人说,《阿甘正传》美化了越南战争,因为它没有过多展现战争的血腥与残暴。可实际上,这部电影从来没有想过“美化”或“丑化”战争,它只是想通过一个普通人的经历,让我们看到战争对“人”的影响——无论是阿甘的纯粹、布巴的遗憾,还是丹中尉的挣扎,都是战争留给人性的刻痕。
越南战争给美国带来了难以愈合的创伤:超过5.8万名士兵战死,30多万人受伤,无数家庭支离破碎。战后,美国社会陷入了长期的分裂,反战派与主战派相互指责,老兵们受到歧视,很多人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一辈子活在战争的阴影里。而《阿甘正传》的出现,就像一剂温柔的解药,它没有去追究战争的对错,而是把焦点放在了“人”的身上——它告诉我们,无论战争多么残酷,人性中的美好都不会被彻底摧毁;无论时代多么混乱,坚守善良与承诺,就能找到活下去的力量。
阿甘从来不是什么“圣人”,他只是一个坚守本心的普通人。他在战场上救人,不是为了勋章,只是因为“布巴是我的朋友”;他开虾馆,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践行对朋友的承诺;他照顾丹中尉,不是因为同情,只是因为“他是我的长官”。他的所有行为,都基于最朴素的价值观——善良、忠诚、守信。而这些价值观,恰恰是战争最想摧毁,却又永远无法摧毁的东西。
如今,距离越南战争结束已经快半个世纪了,距离《阿甘正传》上映也已经三十年了。可当我们再看这部电影时,依然会被阿甘的故事打动。因为它让我们明白,历史不只是冰冷的数字和事件,更是一个个鲜活的人;战争不只是宏大的博弈,更是对每个普通人的考验。而人性中的美好,才是我们对抗荒诞与残酷的终极武器。
电影的最后,阿甘带着儿子小福雷斯坐在长椅上,看着公交车来来往往。小福雷斯问他:“爸爸,你去过越南吗?”阿甘点了点头,给儿子讲起了布巴,讲起了丹中尉,讲起了雨林里的彩虹。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宁静。
那一刻,所有的硝烟都已散尽,所有的伤痛都已被时间温柔抚平。布巴的虾馆开在了海边,丹中尉有了幸福的家庭,阿甘也终于等到了珍妮。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和平年代的温暖。
回望越南战争,我们不该只记住那些冰冷的历史数据,更该记住布巴眼里的彩虹,记住丹中尉的自我救赎,记住阿甘那双始终澄澈的眼睛。因为这些细节告诉我们:和平从来不是理所当然,它是无数人用生命和创伤换来的;而人性中的善良与坚守,才是照亮黑暗的光。
就像阿甘说的:“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但我们至少可以祈祷,这盒巧克力里,永远没有战争的苦涩;这世间的每一个“布巴”,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每一个“丹中尉”,都能与自己和解;每一个“阿甘”,都能被世界温柔以待。
来源:影之青春续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