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0年3月31日,一架日本客机被九名赤军成员劫持,目标竟是朝鲜平壤。这场本应严肃的国际危机,却因一连串荒诞操作沦为黑色笑谈。今年上映的《凶降喜讯》以此为蓝本,用喜剧外壳刺穿四国政治虚伪。
1970年3月31日,一架日本客机被九名赤军成员劫持,目标竟是朝鲜平壤。这场本应严肃的国际危机,却因一连串荒诞操作沦为黑色笑谈。今年上映的《凶降喜讯》以此为蓝本,用喜剧外壳刺穿四国政治虚伪。
影片由薛景求与洪京主演,前者饰演身份成谜的“路人甲”,后者扮演空军雷达中尉徐高明。两人主导的“地面劫持”计划,试图在韩国金浦机场伪造平壤机场场景,诱使劫机者降落。这一设定并非凭空杜撰,而是基于韩国中央情报部当年真实存在的应急方案雏形。
导演并未止步于复刻历史。他将镜头对准日、韩、朝、美四国官僚体系,以近乎冷酷的笔触揭示其共通逻辑:危机处理的核心从来不是人命,而是政治利益的计算与转嫁。日本自卫队在地图上争执不休,最终递出课本撕下的地图;韩国总统缺席全程,仅派夫人发表空洞声明。
美国的角色尤为微妙。影片中,美方代表反复强调“自由民主原则”,却将高风险行动全权交由韩国执行。这种“原则外包”策略,恰是冷战时期美国在东亚代理人政治的缩影。历史数据显示,1970年代美国在韩驻军超5万人,却极少直接介入非军事区以外的突发事件虽未直接出场,但其象征性存在贯穿全片。劫机者抵达后发现武器皆为仿品,领袖画像竟需临时绘制。这一细节直指意识形态符号的空洞化——当革命沦为表演,信仰便成了道具。据日本外务省解密档案,赤军成员抵朝后多数被限制行动,所谓“革命根据地”实为软禁营。
影片对媒体的刻画同样犀利。路人甲操控新闻叙事,制造虚假英雄形象,甚至利用另一起劫机幸存者煽动民意。这揭示了信息时代前夜的舆论操控术:真相可被剪裁,记忆可被置换。1970年韩国《言论基本法》赋予政府广泛审查权,媒体独立性几近于无。
徐高明的命运构成影片最刺痛的支线。他提出“成为朝鲜”的创意,却在成功后被剥夺所有功劳。其遭遇映射了体制内技术官僚的永恒困境:功劳归上,过失归己。韩国空军档案显示,1970年代类似技术岗位晋升率不足12%,多数人终其一生困于中层。
路人甲的身份揭晓更具悲剧性。他曾是南北战争中的“傀儡军”,战后被抹去档案,成为国家的影子工具。这种“无名者”状态,正是威权体制下个体存在的典型隐喻。韩国国家记录院2019年解密文件证实,1960-72人因类似安排消失于官方记录。
影片高潮处,美苏突然宣布对话,四国随即统一口径否认韩国参与。徐高明拯救百人性命的壮举,就此被历史抹除。这并非艺术夸张。1970年10月,美苏确实在赫尔辛基启动限制战略武器谈判,东亚多起敏感事件随之被低调处理。
结尾那块手表意味深长。徐父因误炸获表,徐明因功被弃亦得表。两代人的“国家馈赠”,实为系统性遗忘的凭证。韩国总统府礼品清单显示,1970年代共颁发“爱国手表”逾2万块,多数受赠者事迹未见于任何官方文献。
路人甲那句“不需要名字也能存在”,看似豁达,实为无奈。在大国博弈的棋盘上,小人物的意义只能自我赋值。影片借此叩问:当历史由胜利者书写,那些被抹去的行动是否仍具价值?
《凶降喜讯》的“敢拍”,不在尺度而在结构。它将劫机事件转化为政治解剖台,四国病症在此同台展演,暴露出威权、官僚与意识形态合谋的普遍机制。这种批判不针对特定政权,而指向现代国家机器的内在逻辑。
影片上映后,韩国观影人次突破400万,日本院线却仅小范围放映。,恰是影片所揭示的权力不对称的延续。观众在笑声中意识到:荒诞从未远去,它只是换了舞台。
当徐高明站在伪造的平壤机场,灯光照亮空荡跑道,他或许终于明白:所谓国家叙事,不过是精心编排的剧场,而普通人永远在后台候场。这部电影的价值,正在于撕开了这层幕布。
来源:阿聪漫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