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好梦吹吹风》拍摄那天,导演仇晟和演员李光洁在电影院里一起“做了一场梦”。观众席上,李光洁饰演的男人从梦中苏醒又沉睡,监视器前,导演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李光洁脸上的每一瞬情绪变化。一场电影、一段回忆、一份感情,在《最美表演》7分钟短片中交织变幻。
这是一场梦境和电影的互文,是难得的可以“吹吹风”的时刻。
《好梦吹吹风》拍摄那天,导演仇晟和演员李光洁在电影院里一起“做了一场梦”。观众席上,李光洁饰演的男人从梦中苏醒又沉睡,监视器前,导演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李光洁脸上的每一瞬情绪变化。一场电影、一段回忆、一份感情,在《最美表演》7分钟短片中交织变幻。
在真正开始拍摄之前,仇晟让李光洁录制了一段音频,将男生和女生的对话根据自己的理解去讲出来,在表演时,去捕捉这其中的情感变化,但是到了晚上真正拍摄这段剧情时,演员们的情感又发生了变化,这样的化学反应是仇晟最初并没有想到的,也是最让他兴奋的。
望京的夜晚,体感温度依旧是26℃,李光洁穿着厚毛衣+风衣,在一条100米的甬道上往返多次,调整步幅、理顺台词和说台词的节奏,背后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摄影师、录音师、执行导演、导演,还有在旁边给大家喷洒花露水的制片,为了一次“最美表演”,大家愿意一起造一场梦。
梦境还是电影?
新浪娱乐:为什么想创作这样一个短篇故事?
仇晟 :对我而言,这部短片的核心是“梦境的嵌套”——一个男人看电影时睡着,梦到了另一部电影,而梦中电影又预言了他的人生。
之前很多《最美表演》短片在三五分钟的框架里,更像长故事里的一场戏或一个情景,这次我想用更感受化、情绪化的方式做短片。
新浪娱乐:这次的短片有很多中近景的镜头去聚焦演员的面部?这样拍摄的原因是什么?
仇晟 :以往《最美表演》聚焦演员,这次我想把表演放在观众脸上,认为“美”是表演者和观众共同完成的,所以片子聚焦“看电影的人”而非“拍电影的人”。
新浪娱乐:为什么短片的名字会叫《好梦吹吹风》?
仇晟 :“吹吹风”的意象源于我对电影院的认知:电影院是密闭空间,而走出影院时“风吹来”的感受能唤起对“真实”的感知。我想让“风”吹进电影院、吹进观众的梦里,实现“电影院内外的联通”;同时也暗合主角的状态——他处在窒息、疲倦的生活里,需要“透气”的时刻。
新浪娱乐:短片中,男人的回忆和电影情节交织,设置这些记忆碎片的考量是什么?
仇晟 :这源于我对安东尼奥尼电影《夜》的困惑。我二十几岁看这部电影时,无法理解“男人不记得自己写给爱人的情书”,但随着年龄增长,发现记忆本就不可靠、破碎,甚至会忘记几年前的人或事。所以我把这种困惑放进剧本:男人不相信有人会健忘,却没意识到自己就是健忘的人,他的记忆和情感都“背叛”了自己。
新浪娱乐:“梦境与现实嵌套、电影与现实穿插”的叙事灵感来自于哪里?
仇晟 :其实来自于我个人看电影的感受,我很爱电影,但在电影院经常睡着,曾因这事让同行朋友不爽,也会为自己睡着感到抱歉。后来看到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的采访,他说“欢迎观众看我电影时睡着”,这让我减轻了心理负担,也让我意识到:睡着时的梦可能和电影产生互文,带来更奇妙的互动,于是有了这个叙事想法。
新浪娱乐:为什么认为“在电影院睡着不是坏事”?
仇晟 :我觉得能在电影院睡着,说明电影让人放松。有些电影会让人焦虑——想走却走不了、想睡却睡不着,那可能是“坏电影”;而好电影有时让人激动投入,有时让人放松到睡着,这是一种好的状态。
8分钟高效沟通
新浪娱乐:您此前看过李光洁的哪些作品?在您心中他是怎样的演员?
仇晟 :我看过他的不少作品,比如《立春》《走向共和》《流浪地球》《小巷人家》《再见那一天》等。我觉得他的形象很丰富:既有“长得正、霸气”的一面,也有“易碎、颓”的特质;之前觉得他有偏中年的年龄感,但合作后发现他状态越来越好、越来越年轻,还愿意尝试打破常规的新东西,没有把自己框在“资深演员”的范畴里。
新浪娱乐:真正开拍之前,有和李光洁沟通过吗?沟通了哪些内容?
仇晟 :开拍前沟通不多,只开了一次8分钟的短会。整个过程非常高效,李光洁一下就抓到了剧本核心——“故事是无限循环的衔尾蛇状态”;他还问我希望他呈现什么情绪,我保持开放态度,希望他不要有预设,到现场根据听到的、看到的自然表演。
新浪娱乐:拍摄当天见到他之后,你的感受是什么?
仇晟 :我觉得李光洁越来越年轻了,我和造型指导都有这种感受。一方面是他的身体状态、皮肤状态确实更好了;另一方面,在造型设计和现场探讨表演时,能感觉到他更了解自己,生活也到了更“轻盈”的阶段,且始终保持愿意尝试新事物的年轻心态。
新浪娱乐:电影院里拍摄时,先是听之前录制的录音拍摄,之后又完全关掉背景音,让李光洁看着《夜》的原声画面表演,为什么会这样处理?
仇晟 :每一次拍摄,录音开始的位置都不一样,其实是为了给李光洁老师找新的新鲜感,避免他因每次从同一节点开始而形成模式化表演,新的开始点会让他像看陌生电影一样,有更自然的反应。
用《夜》的意大利语原声表演,是我开拍前就计划好的。阿巴斯拍《希林公主》时,演员也没看真正的电影,而是按自己的情绪表演,我觉得如果用台词把演员情绪控制太紧,反而不如放开让他随音乐、外语自由发挥,且这是在他演过几遍、对剧情有认知的基础上尝试的,效果很好,也激发了他的表演潜能。
新浪娱乐:剧本没写李光洁饰演的角色是否落泪,拍摄时他的情绪走向是怎样的?你们有探讨过情绪状态吗?
仇晟 :虽然剧本没写,但我和他有默契。当他想象到自己和爱人分开的节点时,自然会落泪,所以我没有调整他大的情绪走向。我们也探讨过情绪状态,比如“是释然、惋惜还是悲伤“,且做到了每一遍表演都有不同,有一次是情绪顶点的爆发力哭泣,下一次就尝试更释然的哭泣,核心是调试“他与电影的距离”,投入时是一种反应,保持距离时是另一种反应。
新浪娱乐:拍摄中,您想从李光洁身上挖掘的“可能性”是什么?最终他的表演是否超出预期?
仇晟 :我想挖掘的是他细微的情感和表情变化,比如“突然低头、嘴角抽动”这类没明确指向的反应,观察这些变化本身就是一种享受,而这些反应连在一起,会形成流动、优美的表演。他的表演在很多方面超出预期,尤其是一些直觉性、本能性的表演——我一直跟他强调“放下对身体的控制”,他做到了,呈现出了更自然、有意外和偶然感的状态。
拍给谁看?
新浪娱乐:这部短片其实还是比较有门槛的,会有一些担心吗?
仇晟 :我看到的更多是这部短片的可能性,拍摄结束之后,我暂时不确定是否拍到了想要的东西,但依旧充满期待。
新浪娱乐:白天录过对话声音,到了晚上真正开始拍摄之后,有什么不同吗?这不会和白天李光洁在电影院的表演情绪错位吗?
仇晟 :白天设计的台词态度(比如“这句冷漠、这句对抗”)在实景中确实会有不成立的情况,演员边走边演时,可能一个“搂肩”的动作,就会让两人的态度完全改变,只有在实景中边走边说,对话才真实。但是这种情绪错位又是很有意思的,也确实碰撞出了更有趣的东西。
新浪娱乐:现在回忆这次合作,有哪些“火花闪现”的时刻?
仇晟 :晚上拍摄时,李光洁老师突然转头看向镜头,打破了第四面墙,既像看观众,又像看观众席上的自己,这是他的自由发挥,很有颠覆性。我没有喊停,还顺着他的想法再拍了两遍,虽然不确定会不会用,但这是灵光迸发的时刻。
新浪娱乐:刚才聊到“门槛”, 您如何看待剧本的文学性、“高概念”与观众真实反馈之间的关系?
仇晟 :我不喜欢故弄玄虚,但喜欢探究微妙的感受和情感,比如这部片探索“电影院睡着梦到另一部电影”的情景,可能有些观众会觉得看不懂。在“如何抵达观众”这件事上,我还在琢磨,但我坚信:从真实体验和感受出发创作,至少能抵达一部分观众。
新浪娱乐:之后会创作更通俗易懂的大众作品吗?这部短片是为“100人”还是“100万人”创作的?
仇晟 :我不会刻意为“大众”创作,因为我不认识100万个人,只认识自己和100个左右的朋友,所以会为自己、为这100个朋友创作。这部短片的出发点是为“100人”创作,能不能打中更多人,我也不确定。我还想在片尾加一行字:“献给每一个在电影院做梦的人”。
新浪娱乐:在您心中,“最美表演”是什么?有哪位演员的表演在您看来是“最美”的吗?之前有比较喜欢的《最美表演》的作品吗?
仇晟 :我认为“最美表演”是表演者和观众共同构成的,哪怕表演本身不完美,只要能唤起观众最美的幻想,就是美的表演。
我心中“最美表演”的演员是芭芭拉·诺登在《旺达》中的表现,她演的穷困潦倒、流浪的女人很原始、震撼,可惜她不到50岁就过世了,只留下这一部自导自演的电影。
《最美表演》系列中,我喜欢刁亦男执导、易烊千玺和舒淇演的那部短片,把角色内心的纠结外化,很有意思。
新浪娱乐:您接下来有什么创作计划?
仇晟 :目前有两个新片剧本在写,其中一部和爱情有关。最近在写带超现实感觉的爱情片剧本,可能因为这个心境,这次“最美表演”的短片也聚焦了爱情的分分合合。
来源:知趣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