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雅芝将刚买回来的菜放在厨房台面上，手指轻轻抚过那个牛皮纸信封。信封上没有邮戳，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成的一行字："林雅芝亲启"。

《跨不过的边界》

林雅芝将刚买回来的菜放在厨房台面上，手指轻轻抚过那个牛皮纸信封。信封上没有邮戳，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成的一行字："林雅芝亲启"。

她皱了皱眉，用围裙擦了擦手，拆开封口。几张照片滑落出来，第一张是她和女儿小满、女婿阿德的合照——上个月在小满婚礼上拍的。照片上三个人笑容灿烂，阿德高大的身躯站在中间，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一手搂着穿白色婚纱的小满，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林雅芝的手指颤抖起来。第二张照片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的她年轻貌美，依偎在一个黑人青年的怀里，两人在海边的礁石上亲吻。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她以为这段往事早已被时间掩埋。

最后一张照片上贴着一张便签纸："100万，否则这些照片会出现在你女儿学校的每个角落，你女婿大学的公告栏上，还有你们小区的每家每户。72小时考虑时间。"

林雅芝双腿一软，跌坐在厨房的椅子上。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邻居家的小孩在院子里嬉笑，而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爬上来。

门铃响了。林雅芝慌忙将照片塞进围裙口袋，深吸一口气去开门。

"妈！"小满像一阵风一样卷进来，身后跟着阿德。女儿今天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却掩不住新婚的喜悦。"我和阿德路过超市，看到蓝莓特价，给你带了两盒！"

阿德微笑着递过水果，他高大健壮的身躯几乎挡住了门口的光线。"妈，您今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林雅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她接过蓝莓，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小满敏锐地察觉到了母亲的异常，她皱起眉头："妈，出什么事了？"她伸手想碰母亲的手臂，却被林雅芝躲开了。

"真的没事，你们...你们今天不是要去见阿德的导师吗？别迟到了。"

阿德看了看手表："确实该走了。妈，您多休息，晚上我们带外卖回来，您别做饭了。"

送走女儿女婿，林雅芝锁上门，瘫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二十五年前，她在大学里认识了来自尼日利亚的留学生约瑟夫，两人坠入爱河。在那个年代，跨国恋情尤其是与黑人的恋情备受歧视。当她发现自己怀孕时，约瑟夫已经因为签证问题被迫回国，从此杳无音信。

她独自生下小满，告诉所有人孩子的父亲是个早逝的海员。为了让女儿不受歧视，她搬到了这座城市，努力工作将小满抚养长大。她从未想过那段往事会以这种方式被挖出来，更没想到会威胁到女儿刚刚开始的幸福婚姻。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林雅芝吓了一跳。是一个陌生号码。

"照片收到了吗？"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传来，"72小时，100万。别报警，否则后果自负。"

电话挂断了。林雅芝感到一阵眩晕，她扶着墙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卧室。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鞋盒，里面是她这些年的积蓄——不到二十万。她还有一套小公寓，是准备养老用的，就算卖掉也凑不齐一百万。

傍晚，小满和阿德回来时，发现家里一片漆黑。打开灯，他们看见林雅芝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那几张照片。

"妈？这是什么？"小满拿起照片，当她看清内容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是...这是你？这个男的是谁？"

林雅芝的嘴唇颤抖着："是你父亲。"

小满像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原地。阿德接过照片，眉头紧锁："妈，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

林雅芝讲述了匿名信和电话的事。小满听完，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所以，我有一半黑人血统？而你一直骗我说我父亲是个中国海员？而现在有人要用这个来敲诈我们？"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你知道阿德为了和我在一起承受了多少压力吗？他的家人至今不接受我，就因为我是中国人！而现在...现在..."

阿德抱住颤抖的小满："冷静点，亲爱的。这不是妈的错。"

"那是谁的错？"小满挣脱开来，"是谁的错让我们现在要面对这种羞辱？"

林雅芝痛苦地闭上眼睛："对不起，小满。我当年只是...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我？"小满冷笑，"现在好了，全校都会知道我不仅嫁了个黑人，自己也是个混血儿。你知道学校里那些家长会怎么说吗？他们会说我们一家都是..."

她说不下去了，转身冲进卧室，重重地关上门。

阿德叹了口气，蹲在林雅芝面前："妈，我们会想办法的。明天我去学校接小满，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

林雅芝抓住阿德的手："阿德，对不起...我..."

"不用道歉，"阿德坚定地说，"爱一个人不是错，保护孩子也不是错。错的是那些心怀恶意的人。"

第二天清晨，林雅芝起床时发现小满已经去学校了。餐桌上留着一张纸条："我需要时间思考。"

林雅芝的心沉了下去。她机械地洗漱、吃早餐，然后去上班。她是社区医院的护士长，平时工作认真负责，但今天她频频出错，被主任叫去谈话。

"小林啊，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很差。"主任关切地问。

"我没事，可能有点感冒。"林雅芝勉强笑笑。

下午三点，她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是家长群里的消息，有人发了一张照片——正是她年轻时与约瑟夫的亲密照，配文是："看看林小满老师的真实家庭背景！"

林雅芝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她颤抖着给阿德打电话，却无人接听。她又打给小满，电话那头传来女儿的啜泣声。

"妈...照片...全校都知道了...学生们...家长们..."小满断断续续地说着，背景音嘈杂混乱。

"我马上过来！"林雅芝冲出医院，打车直奔小满的学校。

当她赶到时，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家长，有人举着手机拍照，有人高声议论。她挤进人群，看到阿德护着小满从校门口走出来，几个保安在维持秩序。

"就是她！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一个中年妇女指着林雅芝尖叫道，"自己跟黑鬼乱搞，现在女儿也嫁了个黑鬼！这种人怎么能当老师教育我们的孩子？"

"滚出我们学校！"有人附和道。

阿德将小满塞进车里，转身面对人群："请你们尊重一点！我们也是合法夫妻，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事！"

"合法？谁知道是不是为了签证！"有人讥讽道。

林雅芝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经过处理的声音："这只是开始。钱准备好了吗？"

来源：黔农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