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山河故人》：十年后，我们终于一起过完了电影里的2025年

摘要：作者：琢玉，帝都上班族，爱读书不求甚解，爱码字自娱自乐，爱画画天天向上，育有一个性十足的 11 岁小妞。前半生一路狂奔，人到中年，终于想要慢下来，用一生琢一块好玉。

题图：文中插图来自电影《山河故人》。

作者：琢玉，帝都上班族，爱读书不求甚解，爱码字自娱自乐，爱画画天天向上，育有一个性十足的 11 岁小妞。前半生一路狂奔，人到中年，终于想要慢下来，用一生琢一块好玉。

2025 年的岁末看了《山河故人》，影片不是新片，再次上映，很多当年的观众已是中年，像一种总结又像一种隐喻。

影片拍摄于 2014 年，故事从 1999 年到 2025 年，跨度 26 年，中国社会巨变，世界就像两倍速快进，人情、婚姻、经济、社会的变迁，在时间的浓缩中，让人五味杂陈。

在《贾想：贾樟柯电影手记》一书中，贾樟柯在《山河故人》“导演的话”里如此说道：“从 90 年代末开始，中国经济开始加速度发展。伴随着这场超现实的经济运动，人们的情感方法无法阻止地被改变了。触发我拍这部影片的动机在于，我们放大了人类活动中经济生活的比重，却缩小了情感生活的尺寸和分量。因而我会幻想，再过十年，在我们的未来，我们会怎样理解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会如何理解自由的问题？”

影片中明确的时间点是 1999 年，2014 年，2025 年，前面十几年是已经发生的，后面十年是导演对未来的预言。放在十年前看，贾樟柯在影片中设计的科技细节颇有些科幻的意味，但如今看却非常自然贴切，核心的情感与关系的变迁在科技的加持下反倒更加突出。

十年，对于人生而言，是不长不短的时间，就像影片中，张晋生在 2000 年前后成为山西煤老板，成为富商，2014 年就到了上海成为风投资本大佬。十年，曾经被张晋生疯狂追求的沈涛，已经孑然一身，离婚，孩子判给张晋生，父亲离世，经历了一系列人生的变故。十年，曾经的好友、也是曾经的追求者梁建军，已经重病在身，家徒四壁，需要借钱治病。

人生就是不断失去，从激情澎湃的青年到历经世事无常的中年，很多失去就在一瞬间，让人猝不及防。

就像贾樟柯在谈到这部电影时说过的一段话：

“年轻的时候，我们不会想到衰老；结婚的时候，不会想到离婚；父母健在的时候，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会离开；健康的时候，不会想到病痛。”

后面的十年，张晋生变老了，因为曾经的经济问题，他在澳大利亚永远回不了国了，孩子长大了，在异国他乡，虽然物质条件优渥，但父子关系紧张，甚至交流都需要借助机器翻译，代际的价值观冲突严重，但却无力改变。儿子张到乐（dollar），这个名字是张晋生对金钱膜拜的象征，在阳光沙滩、自由松弛的澳大利亚，张到乐却并不开心，当中文老师（张艾嘉饰演）问他妈妈叫什么，他竟然说自己没有妈妈，自己是试管婴儿。但其实，他一直把他 7 岁时妈妈给他的家门钥匙当成护身符戴在脖子上，他渴望母亲，却一直远离母亲，母亲在他脑海中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他想回去寻找母亲却终究困在自己的挣扎中。

回不去的才叫家乡，见不到的才是故人。在世界的另一端，始终没有离开山西县城的沈涛，也同样形影相吊，陪伴她的只有养育多年的一只狗。

这十年，也是时代风向发生巨变的十年。影片中前面十年经济上行期时，张晋生买车、去上海、参与风投、送小孩出国读书，好像都在倏忽之间。而现在，“经济下行了，风口都关上了，各大公司都暴雷了，留学文凭也贬值了，很多移民国外的又想回国了，全球化趋势开始逆转了，保守主义盛行了，整个世界越来越割裂了”。

与此同时，另一颗闪耀的巨星登场——AI，正以一种让人窒息的速度快速迭代，短短几年，很多人失业了，AI 可以替代很多基础简单、甚至不基础也不简单的工作了，各行各业都越来越卷了，文科变的“无用”了，孩子们在学校学习的知识越来越难了却越来越难找工作了，心理疾病的孩子也越来越多了。

一个时代远去了，一个时代到来了。

如今，我们都生存在两个世界，网络中虚幻的世界和现实中逼仄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指导未来的人生准则，没有可以凭借的过往经验，迷茫、焦虑弥漫在所有人群中。这个世界，机器的味道越来越重了，人性、人情、人际在机器、大数据、AI 面前都微不足道了，这已经不仅仅是 2000 年前后人们对于金钱膜拜失去的东西，而是人类的失守，《山河故人》在此时上映是否是一种警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