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虽然电影里，女孩最终没有砍下那一刀——对一个孩子而言，恐惧远比决心更锋利。但今天要说的这部影片却仿佛一把利刃，剖开了东亚底层女性的困境。

女孩左前臂紧紧贴着桌面，右手握着一把菜刀。

她大大的眼睛里，有恐惧，也有迷茫。

她正在犹豫是否应该砍断“魔鬼之手”——自己的左手。

虽然电影里，女孩最终没有砍下那一刀——对一个孩子而言，恐惧远比决心更锋利。但今天要说的这部影片却仿佛一把利刃，剖开了东亚底层女性的困境。

它试图发问：她想斩断的，究竟是“魔鬼之手”，还是一个女孩不被允许存在的、原本的自己？

《左撇子女孩》

Left-handed Girl

《左撇子女孩》是邹时擎的首部个人导演作品，在戛纳国际电影节首映获得好评并获影评人周GAN Foundation发行奖，烂番茄新鲜度高达99%。就连于佩尔都说“这是我今年看过最喜欢的电影”。

电影开头就把焦点放在母女三人身上：单亲妈妈淑芬（蔡淑臻 饰）带着姐姐宜安（马士媛 饰）和五岁的妹妹宜静（叶子绮 饰），从乡下搬回台北。

淑芬在夜市包下一个小摊卖面条，希望在这里获得新的机会，给家庭带来更好的经济条件。

但从头来过并不容易，就在准备迎接新生活的母女三人想要迈步向前时，往事却像钉子一般将她们固定在原地。

宜静搬到台北后，很快感受到了小家庭在大城市的艰辛。

淑芬是这个三口之家的支柱，她辛苦劳作以维持面摊和家庭的生计——既要努力支付摊位租金，又要应付前夫葬礼欠下的债务，还要照顾两个性格迥异的女儿。

虽然淑芬的原生家庭也在台北，但她因为年轻时坚持一桩父母不赞同的婚姻，而成为家人眼里的“外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她经济困窘时，母亲拒绝借钱给她。

大姐宜安任性而叛逆。她曾梦想大学生活，但现在却束缚于家庭经济条件，成为了“槟榔西施”，在槟榔店衣着暴露地售卖槟榔，时不时还要帮母亲的面摊打杂，并充当妹妹的“代理母亲”。

宜静不懂母亲为何总在深夜沉默地盯着账本，不懂姐姐脸上为何同时写着厌倦与倔强，更不懂外婆口中那些关于“面子”与“规矩”的古老训诫。

宜静只是感觉，每晚入睡时，空气都比前一天更沉一些。虽然她心思细腻，但年幼的她不知道如何改变现状。

就在她学着适应大城市的生活时，她也遭遇了人生中第一个身份认同危机。

宜静是左撇子，她从未觉得用左手有什么奇怪，直到她那传统又迷信的外公告诫她左手是“魔鬼之手”。

她开始担心自己内心有魔鬼，并说服自己用左手做的一切都是魔鬼的指令，而不是自己的行为。很快，她以此作为借口，在夜市偷走她渴望拥有但母亲买不起的饰品。

当她用左手扔球导致去世的父亲留下的狐獴死亡后，她更加确信了自己拥有“魔鬼之手”。

淑芬绞尽脑汁想办法赚钱，以维持生计。宜安在承担家庭责任和追求个人自由间挣扎，而宜静则需要学习如何辨别是非对错……三个女性都有自己的难题。

《左撇子女孩》的叙事很聪明。它深谙“见微知著”之道，先让你住进一个孩子澄澈又惊恐的眼底，然后才顺着她的目光，缓缓托起压在这双眼睛背后的、一整个家庭的重量。

通过宜静的角色，观众可以体察到尚未踏入社会的孩子对“成人世界”既定规则的不理解和对日常琐事的好奇，颇有担任本片剪辑和联合编剧的肖恩·贝克早期作品《佛罗里达乐园》的感觉。

虽然这是邹时擎首次以导演身份独立执导电影，但她和肖恩·贝克已经是老拍档了。

1999年，两人在纽约大学相识。

2004年，邹时擎就以联合编剧兼联合导演和肖恩·贝克共同执导了短片《外卖》，后续以制片人的身份参与了肖恩的《橘色》《佛罗里达乐园》和《红色火箭》等多部作品。

今年初的奥斯卡，肖恩·贝克的《阿诺拉》摘得“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5座小金人，这使他成为了独立电影界最有声望的电影人之一。而他和邹时擎终于有了足够的资金制作《左撇子女孩》这部筹备了十几年的作品。

“这不只是关于左手——而是关于，你不能做自己，你必须隐藏自己，因为他们希望你像其他人一样，”邹时擎说。

“所有角色都是我的一部分，因为在台 湾长大，我就是那样感觉的。你有很多限制，很多局限，尤其是对女孩有很多期望。你必须肤白貌美，你必须顺从，你不能顶嘴或表达情绪。”

邹时擎将女性在日常生活中的抗争拍摄表达得很到位。她懂得将镜头对准哪里，更能捕捉到让角色“活过来”的呼吸与停顿。

当你在银幕上看到宜静那只被强迫藏起、又悄悄伸出的左手时，你或许会突然理解，在我们所处的世界里，有多少人正被迫将自己天生的“左手”——那份独特的、不顺从的、异质的部分——笨拙地藏进背后，努力模仿着一种“正确”的、“右手”的模样。

但首次独立执导电影，邹时擎在叙事节奏上仍有进步的空间。

她想说的太多——性别偏见、贫穷、债务泥潭、家庭裂缝、女性困境——明明每个话题都够拍一部作品，结果全挤在一部电影里，在结构上牺牲了某些原本可以更锋利的时刻。

电影的前半段铺陈细腻，后半段却像被按了加速键，各种冲突一股脑砸下来，有苦情卖惨也有小三闹剧，情绪密度太高，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整体来看，《左撇子女孩》仍是一部出色的电影。

从疲惫但坚定的淑芬，到带刺、受伤的宜安，再到明亮、不羁的宜静……每个角色都构成了影片万花筒中的一片图案，她们各自有自己的棱角，但同时也相互依存，共同创造出更美的图案。

图源于网络

Herring / 作者

来源：分派电影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