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5年的中国电影银幕上,毕赣导演的第三部长片《狂野时代》如同一记浸着雾霭的长镜头,裹挟着梦境的潮湿与历史的尘埃悄然降临。这部以科幻悬疑为外衣的艺术电影,内里包裹着对电影百年史的深情致敬,以及对人类梦境本质的哲学叩问——距11月22日正式上映尚有时日,便已在
2025年的中国电影银幕上,毕赣导演的第三部长片《狂野时代》如同一记浸着雾霭的长镜头,裹挟着梦境的潮湿与历史的尘埃悄然降临。这部以科幻悬疑为外衣的艺术电影,内里包裹着对电影百年史的深情致敬,以及对人类梦境本质的哲学叩问——距11月22日正式上映尚有时日,便已在影迷圈层掀起热议狂潮。它既是毕赣从贵州乡野的诗意叙事,跃升至全球电影视野的里程碑之作,亦是新生代影帝易烊千玺突破表演边界的又一次勇敢试炼。160分钟的片长、预售破亿的商业热度,与首映后“看不懂”的热搜词条形成尖锐对峙,口碑在追捧与质疑间剧烈摇摆。作为本届戛纳主竞赛单元唯一的华语身影,这部电影恰似一面棱镜,折射出艺术电影永恒的困境:其边界永远在迷幻的表达与疏离的受众之间,反复拉扯。
《狂野时代》的叙事结构,是一场大胆到近乎狂放的诗意实验。影片将背景锚定在一个人类集体丧失做梦能力的平行未来——当“无梦”成为时代病症,主角“迷魂者”却以顽固的姿态沉溺于梦境幻觉,沦为神秘“大他者”潜入意识追捕的目标。毕赣用六个章节串联起五个独立又勾连的故事,分别对应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与思维这六种生命感知,每个故事相隔20年,最终在百年时光的褶皱里,织就一个闭环的轮回。
从默片时代的无声默剧开场,到民国谍战的紧张对峙,从古庙佛堂的哲学思辨,到改革开放初期的江湖骗术,再到千禧前夕暧昧缠绵的人鬼情未了,毕赣如一位电影史的调酒师,将德国表现主义的扭曲光影、黑色电影的冷峻气质、苏联蒙太奇的叙事张力尽数调和,在镜头里向茂瑙、布努埃尔、林奇等大师遥遥致意。
非线性的叙事如同缠绕的胶片,细节在层层叠加中逐渐显影:雪地中敲牙藏魂的诡谲场景、霓虹灯下吸血鬼的迷离眼神,这些超现实片段共同构筑出一头“电影怪兽”——它不仅在讲述故事,更以媒介自身为叙事对象,完成从诞生、燃烧到重生与寂灭的生命循环。相较于《路边野餐》的乡土诗意与《地球最后的夜晚》的3D梦游,《狂野时代》的叙事更贴近集体记忆,却也更具野心——它试图用五感的碎片拆解时代的变迁,邀请观众像影片中的女主角一样,纵身潜入这场跨越百年的梦境。
作为本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唯一的华语片,《狂野时代》于2025年5月24日捧得“特别奖”(原评审团特别奖),这份荣誉虽无实体奖杯,却以对其独特艺术风格的高度认可,成为戛纳夜空里醒目的华语星光。影片戛纳首映结束后,全场观众以“海豹式”的密集掌声致敬长达五至七分钟,法国女演员朱丽叶·比诺什在观影后盛赞其“非凡而诗意,关于梦境与电影历史的探索令人惊叹”。在海外权威影评平台上,影片同样收获佳绩:烂番茄新鲜度高达89%,Metacritic评分稳定在82分(满分100),《卫报》影评人彼得·布莱德肖直言其“视觉语言令人惊叹,每一个镜头都浸着迷幻的升华感”。这不仅是毕赣在《路边野餐》惊艳国际十年后,重返戛纳的华丽回归,更标志着华语艺术电影在国际舞台上的又一次高光绽放。
毕赣身兼编剧与导演二职,延续了其“诗意迷幻”的作者标签,此次却首次跳出贵州地域的叙事舒适区,将时空维度拓展至百年集体记忆的洪流中。摄影指导董劲松以精准的光影捕捉,让每一帧画面都成为流动的油画;配乐与音效设计则如无形的丝线,调动观众的五感神经,构建出沉浸式的梦境体验。
领衔主演易烊千玺的表演,堪称本片最大的惊喜。他一人分饰五角,在不同时代的角色间自由切换:默片时代的夸张肢体语言,精准复刻了早期电影演员的表演特质;侦探追捕段落中的内敛凝视,将角色的警惕与隐忍藏于眼底;而吸血鬼角色的妖冶魅惑,又全然颠覆了过往的荧幕形象。他的表演拒绝浮夸炫技,而是以眼神的微颤、肢体的张力为载体,让“迷魂者”的固执与脆弱立体可感——如听觉章节中与赵又廷的对手戏,他骑在马背上的姿态,既透着少年人的青涩,又藏着时代幽灵的疏离,两种气质在瞬间交融,极具感染力。
舒淇饰演的“舒小姐”如影片的灵魂旁白,以旁观者的视角串联起散落的梦境碎片,她的低语温柔如梦中呢喃,为硬朗的叙事注入了女性视角的洞察与柔软。赵又廷特邀出演的侦探角色,以硬朗气质增添了剧情的张力;李庚希的特别出演则为故事注入了青春的叛逆气息;而黄觉、陈永忠等老搭档的配角表演,如同精密的齿轮,以细腻的支线丰富了百年轮回的纹理。整个主创团队宛如一座精密运转的梦工厂,毕赣的艺术野心,最终在演员们的沉浸表演中落地生根,易烊千玺更被海外影评人评价为“拥有爆棚的银幕魅力,能将最抽象的天才概念,转化为触手可及的情感力量”。
站在影视行业的维度回望,《狂野时代》堪称当下中国电影的“国宝级”宣言。毕赣以第三部长片为载体,追溯中国电影从源起至当下的百年轨迹,以极致的形式创新挑战艺术边界,将电影从商业片的“安全区”中解放出来。它不仅是作者电影的巅峰之作,更是一部媒介自反的纪念碑——在AI技术与短视频碎片化叙事泛滥的当下,影片借“无梦时代”的设定,叩问“电影作为生命体”的生存困境:当媒介濒临死亡时,唯有“做梦”的本能,能让下坠的身体在精神层面获得重生。
影片通过五感碎片拆解时代变迁,触及了集体记忆的“黄昏时刻”:从默片时代的无声凝视,到数字时代的光影喧哗,电影究竟该如何雕刻时光?这一追问,为行业带来了深刻的反思:当创作者沉迷于“做梦”的形式创新时,是否已陷入技巧堆砌的牢笼?灵魂与情感是否会在炫技中逐渐流失?在这个人人“精神失眠”的时代,电影又该如何通过梦境的叙事,治愈时代的失语与焦虑?
对行业而言,《狂野时代》更提供了一份珍贵的商业启示:艺术电影的生存可能,不在于盲目“做广”以迎合大众,而在于精准“做深”以触达核心影迷——预售破亿的成绩与长尾口碑的发酵,预示着其票房有望突破2亿,证明小众艺术片亦能在商业市场占据一席之地。作为戛纳特别奖的得主,它更为毕赣这样的新生代导演、易烊千玺这样的青年演员搭建了全球对话的平台,也以最直接的方式提醒行业:真正的“狂野”,从来不是形式的乖张,而是拒绝平庸、坚守艺术本心的勇气。
尽管视觉语言与艺术野心备受赞誉,但观众的反馈也尖锐地指出了影片的短板,使其成为一场“考验耐力”的观影体验。首波影评中,“看不懂”几乎成为共识:六个章节的故事看似松散无粘连,意识流的叙事方式被诟病为“刻意隔绝普通观众”;长达160分钟的片长里,长镜头与文艺符号(群鸟飞散、蜡烛融化等)的密集堆砌,让不少观众感到疲惫。
社交平台上,争议之声愈发具体:有观众直言“五个故事看得昏昏欲睡,赵又廷骑在易烊千玺背上的段落充满刻意的暧昧,全程只能靠画面唯美撑下去”;豆瓣2.4的低分与海外《死线》杂志“年度治失眠神药”的调侃形成呼应,首映场中途退场的现象更引发热议。
争议的核心,在于“形式大于内容”的失衡:影片对电影大师的致敬过于密集,却缺乏自然的融合,反而显得生硬刻意;超现实的意象堆砌未能转化为情感共鸣,导致影片只剩“参考感”的疏离,灵魂在技巧的包裹下逐渐模糊。在粉丝滤镜的加持下,它被推崇为“易烊千玺的个人表演秀”,但对普通观众而言,过高的理解门槛让其难以产生情感连接。预售破亿的热度后,票房或止步2亿的预测,恰恰暴露了艺术电影与大众市场的错位。客观而言,这些不足皆源于毕赣的“野心过载”——他对诗意的追求走向了抽象化,却忽略了艺术最核心的“共鸣”本质,最终让这部电影更像一场孤芳自赏的学生毕设,而非能与大众对话的成熟作品。
《狂野时代》终究如一场狂野的幻梦,醒来后只留下光影的余韵与困惑的回响。它不是人人皆宜的娱乐消费品,而是一次对电影本质的严肃叩问。在商业主导的银幕时代,它以边缘的姿态证明:真正的艺术总在争议中绽放光芒,即便这份光芒常被误解。若你是热爱先锋电影的影迷,不妨备好耐心——入梦前请记得,读懂这场梦的钥匙,从来不是逻辑,而是感受。
来源:三清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