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731》上映,朋友圈讨论很快分成了两派。有人遗憾拍的不好,没有《南京照相馆》好,觉得这样承载民族伤痛的重大题材,本该戳中历史最痛的褶皱 —— 那些 “冻伤实验”“活体解剖” 的残酷细节,那些被当作 “实验品” 的同胞的绝望,没能被更深刻地呈现,浪费了一腔滚烫
《731》上映:一场关于 “铭记” 的纠结讨论
《731》上映,朋友圈讨论很快分成了两派。有人遗憾拍的不好,没有《南京照相馆》好,觉得这样承载民族伤痛的重大题材,本该戳中历史最痛的褶皱 —— 那些 “冻伤实验”“活体解剖” 的残酷细节,那些被当作 “实验品” 的同胞的绝望,没能被更深刻地呈现,浪费了一腔滚烫的爱国热情;也有人感慨 “终于等到了”:从前在历史书里、纪录片里零散看到的文字,当变成大银幕上具象的画面,那种心脏被攥紧的冲击力,是任何文字都无法替代的。
争论还在延伸。有人忧心:“总提这些仇恨,会不会让外界觉得我们狭隘,我们自己会不会变得狭隘,只会单一的线性情绪表达” 。另一群人更急切:“不是提多了,是说得太少了!” 他们怕大家只记得日本的动漫、温泉、樱花、美景和美食,忘了 731 部队实验室里的罪恶,忘了那段历史不是 “过去的故事”,而是刻在民族骨血里的警钟。
这种矛盾像根绳子,总在拉扯我们:听到 “要记住国耻和苦难”,有人瞬间热血沸腾,觉得这是对先辈的交代;有人却紧张,怕这份情绪变成执念,耽误国家向前的脚步。
反过来,听到 “要多讲爱、光明、美好”,有人悲愤、有人气愤“你是不是忘了国家民族先辈过去的苦,是不是太软弱了?灾难会不会重演?”
历史纪念的两种模样:从德国德雷斯顿到日本广岛
这份纠结,在看到日本政府动作时,会变得更强烈。每当日本首脑参拜靖国神社,我们都会想起那里面供奉的 14 名甲级战犯 —— 正是这些人,曾带着军队踏遍中国土地,烧杀抢掠。可走进遍布日本各地50多处,为了纪念战争的和平馆、游就馆,还有日军所及之地不可计数的慰灵碑、镇魂碑,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没有战败的忏悔,没有对他国人民的歉意,满墙都是 “原子弹下的受害者”“特攻队员的英勇”,连家人送士兵上战场的场景,都被包装成 “动人的家国情怀”。
而在德国德雷斯顿的博物馆,是完全不同的 “纪念”。德累斯顿是德国东部地区著名的文化中心,拥有哥特式索菲恩教堂、阿尔伯特剧院、瓦克巴特宫、圣母教堂等著名地标,被称为易北河的佛罗伦萨。1945年,盟军在这里投下了3500吨炸弹,炸毁90%以上的建筑物,伤亡人数达到了10万以上。
德雷斯顿国家军事历史博物馆是德国最大的博物馆,里面展示的盟军空袭后城市的废墟,断壁残垣的照片让人揪心,可旁边的时间线上,清清楚楚列着 “1940 年,德国空袭鹿特丹”“1941 年,轰炸考文垂”“1942 年,斯大林格勒战役中的暴行”—— 他们没把自己当成 “单纯的受害者”,而是明明白白告诉参观者:“来自德国、走向世界的战争恐怖回到了我们这座城市。”
整个博物馆和它的展览深入探讨群体暴力背后的道德陨落,这是所有德国人的罪行。历史不是过去的事,要把它当镜子,警醒未来。
德国总理约阿希姆·高克在爆炸70周年纪念活动上说:“我们知道是谁挑起了这场血腥的战争。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回忆起德国战争的受害者时,我们也希望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反观广岛和平纪念资料馆和所有的和平馆,那些被 原子弹“小男孩” 和战争改变命运的普通民众的遗物 —— 烧焦的书包、扭曲的金属餐具、记录生命最后时刻的日记,确实让人共情,可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提 “日本为什么会遭遇原子弹”,没有一句对侵略战争的反思。他们成了“被害”的侵略者。
今年8月15日,日本现任首相石破茂在纪念大会上说,“日本今天的和平与繁荣是建立在各位战亡者宝贵生命与苦难历史之上的,我们一刻也不会忘记,再次向他们致以最衷心的敬意和感激”
他们是谁?这句话该谁说?!
在德国的教育中,那段历史被正视;在日本的教育中,与和平馆呈现的状态一样,孩子们以为他们是付出者、受伤者,历史就这样被扭曲。
这种 “选择性遗忘”,像一道鸿沟,横在中日之间。
微光不熄:那些正视历史的日本友人
但也不是所有日本人都在回避。
哈尔滨 731 遗址旁,日本 ABC 企画委员会立了 “谢罪与不战和平之碑”—— 他们不仅立碑,还主动推动遗址申请世界遗产,想让更多人知道这段被掩盖的历史;
东史郎,这位曾参与南京大屠杀的老兵,晚年冒着被同胞唾骂、威胁的风险,出版日记揭露日军的暴行,一次次跪在南京的土地上谢罪,哪怕被右翼势力起诉,也从未改口;
前首相鸠山由纪夫,2013 年走进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在遇难者名单墙前深深鞠躬,公开说 “我代表日本政府向中国人民道歉”;
还有建筑大师矶崎新,他设计成都安仁古镇建川博物馆 聚落中“侵华日军罪行馆” 时,特意用冰冷的混凝土和压抑的空间,让每个走进来的人都能感受到历史的重量;
著名作家村上春树,他因为父亲曾参与杀害中国战俘,选择不生孩子,说 “我的血液里流着历史的原罪,我不能让侵略者的基因再延续”。
这些人在日本的处境,比我们想象的更难。他们要面对右翼势力的攻击,要承受同胞的不解,甚至可能被贴上 “叛国者” 的标签,可还是选择站出来 。他们为了自己的良心、为了自己的同胞和他国的人民不再陷入这样的苦难,勇敢的站出来—— 这份勇气,值得我们敬重。
也正是这些人,让我们看清:日本从来不是 “非黑即白” 的,它既有回避历史的怯懦,也有正视历史的勇敢;既有军国主义的阴影,也有追求和平的力量。
菊与刀、樱花与动漫、美景美食:我们对日本的矛盾心态
本尼迪克特在《菊与刀》里写过,日本的国民性本就是 “矛盾的集合体”:“菊” 是皇室的典雅,是茶道里的宁静,是《枕草子》里的细腻,代表着它对美与秩序的极致追求;“刀” 是武士道的尚武,是二战时的疯狂,是至今仍未彻底清算的战争责任,藏着它骨子里的暴力与服从。再加上樱花,那种开得绚烂、落得决绝的花,像极了日本文化里的 “无常”—— 既可以是赏樱季的浪漫,也能被扭曲成 “神风特工队” 冲向敌舰时的悲壮。
我们对日本的心态,也跟着这份 “复杂” 在变。70年代高仓健,80 后、90 后这代人,是看着《灌篮高手》长大的,为樱木花道的 “我想打篮球” 热血过;是追着《樱桃小丸子》的,为小丸子和爷爷的日常笑过;灾情时的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觉得中日是 “一衣带水的邻居”。可一旦关系紧张,抗日剧就会多,又会下意识地把这些美好 “藏起来”,仿佛提一句川端康成的《雪国》,就是对历史的背叛;说一句日本料理好吃,就是 “软弱”。
其实没必要这样。作为一个行者,我走了很多路,见过很多风景,也想通了一个道理:看待日本,从来不是 “爱” 或 “恨” 二选一的事。我们可以喜欢日本的动漫、美食、文化和风景,这些美好是人类共有的财富;但我们不会因为这份喜欢,就抹杀历史 —— 忘了 731 的罪行,忘了南京大屠杀的遇难者,就是对先辈的背叛。同样,我们铭记历史,警惕日本的右翼势力,但不会因为这份警惕,就唾弃所有日本的东西 —— 把樱木花道和战犯画等号,把温泉和侵略联系起来,只会让我们变得狭隘。
行路遇狗的启示:传递“善意” 保持 “警惕”
我带队在路上的时候,伙伴们很奇怪,那些狺狺狂吠的狗狗,见到我,都会安定下来。我告诉伙伴,狗对气息非常敏感,那些对着人狂吠的狗,其实大多只是习惯性紧张。你越慌,它越凶;你放松下来,它感受到你的放松,自然就安静了。我在和狗狗在一起时,足够的宁静放松。
但不能盲目信任。如果遇到狂犬,你不能指望它会懂你的善意。它甚至会利用你的善意、软弱来伺机咬你。
如果我通过叫声、动作感受那狗不是一条正常的狗,我会留意自己的登山杖在哪里,怎么发力可以一次击打就形成绝对恐吓力,让它不敢上前。
好在,在路上这么多年,只遇到一次这样的狂犬,我用棍子和石头将它杀退。
这是真实的故事,不是比喻。日本的普通民众是人,和我们一样的人。而它的“右翼势力”比恶狗还恶,需要警惕。
不卑不亢:中国人看日本的终极答案
说到底,在走路的半落看来,中国人该如何看日本?答案其实很简单:不因为爱,而模糊历史的轮廓;不因为恨,而拒绝美好的存在。
我们既要带着对历史的敬畏,守住民族的底线 —— 就像行走者手中有根多功能的 “登山杖”,无论何时都不放松警惕;也要带着开放的心态,拥抱人类共有的美好 。
等到有一天,日本能像德国一样,真正正视历史,深刻的反省、道歉、相向而行,我们聊樱花,聊动漫,聊花道茶道剑道,聊鉴真东渡、空海西来,互为师徒,也能坦然地聊 731,聊南京大屠杀 ——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 “和解”。
建川博物馆的馆主自白写的特别好:
为了和平,收藏战争。
为了未来,收藏教训。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有这份 “不卑不亢” 的心态:记历史,但不被仇恨困住;爱美好,但不被温柔麻痹。这才是成熟的国民,该有的样子。
半落于2025年9月18日
来源:半落陪你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