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到中年的阿玲,日子过得很不顺心。尽管家里看着条件不错,有房有车,自己是一名高中中文老师,丈夫也有着体面的工作,可是,在这一切的背后,是无休止的痛苦。
《热带雨》这部电影拍得太真实又细致了。尽管我看的是删减版(优酷会员版),但还是被很多过于真实的细节给惊到了。
比如,阿玲照顾公公,给他洗澡,能看到老人赤身裸体地坐在浴室里,下身都能看到一些,还并不打码。
又比如,阿玲几次验小便,有时是验孕,有时是测排卵,统统都能看到她的侧边屁股,也并不打码。
就是在这样的冲击中,一个东南亚华裔中年女人压抑的生活图景在我面前徐徐展开了。
人到中年的阿玲,日子过得很不顺心。尽管家里看着条件不错,有房有车,自己是一名高中中文老师,丈夫也有着体面的工作,可是,在这一切的背后,是无休止的痛苦。
事业上,由于新加坡不重视中文,所以她在学校属于被排挤被轻视的地位。
家庭里,她的公公中风瘫痪,需要她亲力亲为地照顾,包括给他喂饭、洗澡、帮助大小便。
爱情上,她跟丈夫成婚多年,备孕8年都没有怀上孩子,却仍然执着地想要一个孩子,为怀孕尝尽各种苦痛,包括自己注射促排卵的药物、去医院观测排卵、做人工授精等等,然而这一切几乎都是她单方面的努力,丈夫既不陪同去医院,甚至连同房都拒绝配合。
这样的丈夫,还不怎么照顾自己的父亲,把很多事都交给阿玲做。
这丈夫,如此冷漠、隐形,看着就是有问题的,果然,后面阿玲就亲眼看到了他跟其他女人在街上举止亲昵,最打击她的,恐怕还是那个女人有个孩子,她看到丈夫开心地抱孩子,露出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笑容。
可她并没有因此而歇斯底里,虽然她有足够的理由歇斯底里,她只是趴在车里痛哭流涕了一番,就此淡淡揭过了。
再后来,公公去世,葬礼上几个子女还在争着遗产,她老公竟然把情人和孩子都带了来,她默默地叠着纸钱,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在最后烧纸的时候猛地一下子倒入一筐纸钱才算有了唯一的发泄。
这种平淡、窝囊,让观影的人感受不到特别多的情绪起伏,但却压抑地缠绕在心里令人久久无法忘怀。
同样身为中年女性,说实话,我真是不理解她单方面对生孩子的执着,尤其是在公公瘫痪需要人如此照顾的时候。这种情况下生孩子有啥好处呢?若是有了孩子,这个家庭会变得更有凝聚力吗?显然不会,有了孩子之后,隐形的丈夫、压在身上照顾公公的重任,再加啼哭的脆弱的无时不刻需要人贴身伺候的孩子,只怕会更让她喘不过气。
但更让我觉得惊讶的是她竟然能对公公照顾到这个地步,除了帮他洗澡、擦屁股,她还会用自己的勺子接住自己嚼碎了的食物去喂公公。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身体的距离往往代表了心的距离,能做到这一步的,往往只有自己的子女、生身父母或亲兄弟姐妹。
我小时候,父亲都会嫌弃吃我的剩饭,从这样的家庭长大起来的我,真的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我周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实例,哪怕见过我婆婆照顾她婆婆,也没有这么细致的。
我看到一个采访导演的文章,里面有段导演的话,他说“我觉得华人社会里面,男生都很喜欢做一家之主,但是婚姻或者家庭碰到问题的时候,第一个躲起来的往往都是男生,真正有力量去勇往直前或者面对问题的永远都是女人。”
我深有同感,所以,我也把这部分电影内容理解为导演为了表达这段话而特意安排的内容,极致的表达,让观众自己去思考,这究竟该不该这样。
女主人公阿玲的任劳任怨在丈夫那里、夫家亲戚那里没有获得哪怕一丁点的感激或赞赏,唯一的些许慰藉只来自公公本身。
公公在她某次照顾到一半委屈情绪上来时,用表情和目光示意她看一眼贴在床头的画框“笑”字;又在她带学生回来一起吃饭时,以及和媳妇一起看学生比赛时,露出满足而放松的神情。
这难得的三个场景,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三代人,奇异地组成了一个温馨的临时家庭。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阿玲和她学生伟伦的禁忌之恋,才发生地既突兀又自然。
要说突兀,又怎能不突兀呢?毕竟阿玲是如此传统的一个女人,既非常孝顺、无微不至地代夫照顾老人,又很执着地要为根本不对自己好的男人生孩子,试问,这样传统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出轨,更何况是出轨年龄都接近自己孩子的学生,她如何承担得起如此颠覆传统的心理和舆论压力?
可要说自然,又怎能不自然?她和伟伦,在某种意义上算得了互相救赎。她的生活犹如干涸的沙漠,伟伦的爱恋是唯一的水源。所以,在某一瞬间,她也冲动了、沦陷了。这就是人性的复杂啊,谁都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刻突然变得不像过去的自己。
可冲动完后,她又觉得自己犯错了,想要停止,但男孩子却像飞蛾扑火般黏人,想亲她、抱她、牵她手。这种黏人,既可怕,可怕到会令她失去一切,却又在心底深处勾着她。在这样拉扯不断的冲突中,这份感情就在大雨中达到顶峰,阿玲再一次顺从了内心,在雨中拥抱了伟伦。
最终,她还是因此失去了工作。然后,我们看到她平静地跟丈夫离了婚,在搬离新加坡之前发现自己怀了孕——当然这是她学生伟伦的孩子,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得像哭一样——命运就是如此爱跟人开玩笑。
最后,阿玲离开新加坡,回到了马来西亚的娘家。
未来如何不知道,至少她终于开始为自己而活了吧。
来源:贝妮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