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影评 | 《得闲谨制》的叙事突破与精神内核

快播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2-31 00:33 1

摘要:从故事内容来看,该片改编自兰晓龙的小说《宜昌保卫战》,以1940—1943年鄂西会战为历史背景,聚焦石牌保卫战的关键节点,讲述南京沦陷后,流亡至宜昌深山小镇的百姓,在日军误入后殊死抗争的故事。影片巧妙划分出两大阵营: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溃兵部队,与只求苟全性命

潮新闻客户端 张芝

《得闲谨制》作为正午阳光出品的首部战争题材作品,背靠强大的宣发阵容与主创团队的深厚功底,整体呈现可圈可点,唯独在主演选择上留有遗憾。

从故事内容来看,该片改编自兰晓龙的小说《宜昌保卫战》,以1940—1943年鄂西会战为历史背景,聚焦石牌保卫战的关键节点,讲述南京沦陷后,流亡至宜昌深山小镇的百姓,在日军误入后殊死抗争的故事。影片巧妙划分出两大阵营: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溃兵部队,与只求苟全性命、挣扎求生的平民百姓。主线虽围绕军民联手抗敌展开,但编剧兰晓龙以其标志性的诙谐笔法,跳出了“团结抗敌”的单一叙事,将军民矛盾设置为核心冲突点。影片开篇,主角莫得闲(肖战饰)与防空兵肖衍(彭昱畅饰)一句“渣兵”与“死老百姓”的互呛,便精准勾勒出二人“同事、保护者与被保护者、冤家”的三重复杂关系。百姓对溃兵的不信任、溃兵对百姓的轻视,为故事埋下了强烈的戏剧张力,也让人物关系的转变更具层次感与可看性。

从视听角度考量,导演的镜头语言虽合格却难称出彩,但制作团队的严谨考据为影片的真实感加分不少——从武器形制到零件细节,均以1:1比例手工还原,让观众得以沉浸式触摸那段烽火岁月。影片的色彩运用虽无过多亮眼设计,却精准服务于核心的对比蒙太奇手法:彩色主线叙事的鲜活生动,与黑白伪纪录段落的冷峻纪实形成鲜明反差,色调、质感与节奏的碰撞,将表演层面的“跳进跳出”移植到电影制作中,制造出“真实感”与“虚构感”的奇妙对冲;冷色调现实与暖色调闪回的交叉剪辑,则将人物命运的落差与情感张力渲染得淋漓尽致。相较之下,线性叙事中的画面呈现仅处于及格线水平。而在音效配乐上,影片堪称精妙,完美契合“黑色幽默”与“荒诞戏谑”的基调。防空兵操练的严肃场景里,突然切入20世纪40年代白光演唱的《假正经》,慵懒妩媚的爵士唱腔,与士兵们由刚转柔的动作形成绝妙呼应,将“真演练、假正经”到“假演练、真表演”的荒诞感拉满,极具讽刺意味。剪辑节奏的把控更是可圈可点,整体节奏明快、信息密度高,让影片始终保持着轻松诙谐的观感。前半程以喜剧桥段的短切与慢镜穿插,营造出松弛的氛围;中段以“快—慢—再快”的节奏拉锯,让观众在紧张与松弛间反复摇摆;终幕坦克战则采用“静—快—静”的剪辑逻辑,快切短镜与特写镜头的交替,将前面积蓄的情绪势能集中释放,极具冲击力。

从叙事表达来看,《得闲谨制》以“三微叙事”(小切口、小人物、小空间)+三幕式结构为框架,创造性地运用“势差叙事”,将“喜与悲”“抑与扬”“虚与实”的反差转化为叙事张力。彩色与黑白画面的色调对比、日常烟火与残酷战争的质感反差、前喜后悲的情绪曲线,共同放大了黑色喜剧的荒诞感与战争的悲壮感,将平民的生存史诗与家国寓言熔于一炉,精准锚定“以小见大、以家喻国、以武止戈”的核心主旨。影片叙事结构完整,角色塑造极具弧光:莫得闲与肖衍的个人对抗、军民之间的阵营冲突、中日之间的敌我交锋,三重矛盾相互交织,推动人物关系与性格不断发展变化。随着冲突的逐步升级,角色在一次次抗争中完成觉醒,从怯懦退缩到挺身而出,其魅力与能量不断增强,立体鲜活的形象极具典型性与辨识度,让观众得以深度共情角色的成长蜕变。可以说,《得闲谨制》将“势差”理论运用得炉火纯青。

从选角层面而言,饰演日军的尹正演技一枝独秀,远超其他演员;大部分配角的表现中规中矩,而肖战饰演的男主角与彭昱畅饰演的男二号,却成为整部影片的明显短板。不可否认,肖战的外形与莫得闲的角色设定高度契合,但其演技难以撑起角色的层次与厚度,极易让观众产生跳戏感。影片大量运用对比蒙太奇手法,要求演员具备在不同情绪与状态间“跳进跳出”的表演功力,而肖战的表演显然未能达标:台词缺乏质感,情绪表达单一扁平,甚至逊色于一众配角。尽管其表演在后半程稍有起色,却也仅达及格线水准。彭昱畅的演技虽明显优于肖战,但面对这个戏份吃重、兼具浓厚年代感与特殊背景的角色,他的演绎仍显单薄,不足以让观众信服角色的多重身份特质。值得一提的是,彭昱畅后期的表现逐渐跟上影片节奏,而肖战始终因表演技巧的欠缺未能实现突破,二者形成强烈的演技反差,也让肖战的表演显得颇为滑稽。

从影片风格来看,《得闲谨制》以黑色喜剧为外壳,包裹悲壮热血的抗战内核,通过“势差叙事”与虚实交织的视听语言,打造出区别于传统抗战正剧的全新范式。电影是导演的艺术,该片的风格塑造离不开孔笙导演的匠心编排。孔笙向来以现实主义为创作基底,兼具细腻的人文关怀与宏大的叙事格局,擅长在烟火气的生活细节中锚定时代厚度——无论是《闯关东》的家族迁徙、《山海情》的脱贫攻坚,还是《琅琊榜》的家国大义,皆以个体成长与群体命运的交织为核心,让厚重主题落地于可感的人情冷暖。在《得闲谨制》中,孔笙将“势差驱动的轻荒诞与重悲壮”和“黑白伪纪录与彩色叙事的虚实碰撞”的创作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为观众带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视听盛宴。

从主题内核来看,《得闲谨制》以“家—国—和平”的三层递进为骨架,用黑色喜剧的轻盈外壳包裹悲壮抗战的厚重内核,完成了对平民英雄主义、工匠精神与反战和平观的立体书写。影片以戈止镇54位军民的绝地反击为切口,将“守护小家”作为叙事起点与情感锚点,串联起个体求生、集体抗争到民族觉醒的完整链条。莫得闲从“苟活”到“就不这样子”的转变、肖衍从溃兵到战士的归位、太爷以死护家的决绝,共同勾勒出“怯懦者的悲壮成长”群像,重新诠释了英雄主义的本质。影片以小见大,将“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的家国同构理念,融入藏孩子、改农具为武器、刻“谨制”于器物的细节之中,让民族大义落地于具体的守护行动,实现了宏大叙事与个体共情的完美统一。

片名源自“物勒工名”的古老传统,“谨制”二字贯穿器物与精神两个维度,既承载着工匠精神的坚守,也暗含着责任担当的重量。影片以“戈止镇”的地名隐喻“以战止戈”的和平信仰,以“莫得闲”与“莫等闲”的名字谐音,完成对和平的双重叩问——将“得闲”的和平渴望与“谨制”的责任担当并置,直指反战主题的核心。影片毫不避讳地直面战时民族劣根性:南京溃退途中,兵民相互敌视斥骂;戈止镇百姓面对日军进犯,有人闭门自保;肖衍带领的防空兵,竟以“无子弹”为借口畏缩不前。这些细节直指特殊历史语境下,部分国民“一盘散沙”“苟且偷生”的生存困境,呼应了鲁迅对国民性的深刻反思。与此同时,影片更将民族性的核心落点于“家”的坚守:太爷怀揣牌位、执念归乡,象征着国人对故土的眷恋;莫得闲在异乡重建家园,又在炮火中喊出“我就是家”,将物理家园的破碎转化为精神家园的永存;百姓们用榫卯技艺改造武器,以民间智慧对抗侵略者的钢枪铁炮,让工匠精神成为民族抗争的独特注脚。这些细节勾勒出中华民族“家国同构”的文化基因,以及“生生不息”的精神韧性。

诚然,主演演技的短板让《得闲谨制》留有遗憾,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抗战题材的一次亮眼突破。黑色喜剧的外壳与民族性审视的内核碰撞交融,让“保家卫国”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口号,而是化作了莫得闲手中的锛凿斧锯、肖衍口中的呐喊与担当。这种以小见大的叙事智慧,为同类题材的创作提供了极具价值的新范式。当硝烟散尽,戈止镇的残垣与刻着“谨制”的农具,早已超越了器物本身的意义,成为民族精神的具象象征。影片所传递的“以战止戈”的和平祈愿,与“家为国本”的价值坚守,终将在历史的长河中,持续叩击着每一位观众的心灵。

来源:钱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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