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它颠覆了好莱坞传统道德准则，人成为善恶交织的矛盾体，而故事的发生也源于性的动机。在黑色电影中，色调多以黑白为主，画面阴暗潮湿，甚至带有惊悚恐怖氛围，因而有学者认为，二十年代的德国表现主义电影是黑色电影的最初源头。
文/查尔菲的笔记
编辑/查尔菲的笔记
类型化趋势关于“黑色电影”这一电影类型的起源，美国电影学者威廉·鲁尔认为，“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现代主义温床孕育了阴郁苦涩的果实”。
它颠覆了好莱坞传统道德准则，人成为善恶交织的矛盾体，而故事的发生也源于性的动机。在黑色电影中，色调多以黑白为主，画面阴暗潮湿，甚至带有惊悚恐怖氛围，因而有学者认为，二十年代的德国表现主义电影是黑色电影的最初源头。
二战后，随着现代主义兴起，人的精神危机与存在焦虑催促了黑色电影的发展，使其由单一的电影类型分裂为黑帮电影、警匪片、社会问题片等多种类型，甚至也有学者将黑色电影看作一种电影风格，而不称其为一种电影类型。
纵观娄烨所有影片，其中最具“黑色”风格的当属《危情少女》。不论从其影调风格还是叙事模式，都不难发现它的黑色特质。
首先，在题材选择上，导演将故事背景设定为三十年代的民国，脱离了一切现代文明与工业进步，这就为影片惊悚阴暗的谋杀主题营造了现实环境，也为恐怖的场景设置提供了前提条件。
其次，在场景设置上，影片围绕一栋废弃老宅展开调查追踪，阴森恐怖的环境气氛和扭曲变形的人物形象不仅是人物焦虑内心的外化，同时也是构成黑色电影类型的重要元素。
除此之外，精神濒临崩溃的少女、随处可见的鬼影、醒目直白的暴力血腥场面，这些都成为《危情少女》贴上“黑色”标签的重要前提。
《紫蝴蝶》同样是娄烨“黑色”类型化道路上一个重要尝试。影片取材于三十年代的民国，以战争与复仇为主题，贯穿黑色叙事。整部影片以人的精神异化过程为线索，司徒这个主要角色游走在正义与非正义边缘，决定人物行动的不是是非道德准则而是爱恨情仇。
而丁慧在影片中集复仇与责任于一体，在爱恨中矛盾纠结，最终因仇恨杀死了自己的爱人。影片整体色调阴郁沉闷，成为每个人物压抑内心世界的完整再现。
《浮城谜事》则是导演在黑色叙事上做出的进一步探索。影片以一场暴力车祸场面作为开端，由警察的深入调查一层层剥开车祸事件背后的人物关系，结构的调整则是为了表达人物的情绪状态，在故事发展过程中，人物内心状态也慢慢浮出水面。
男主人公乔永照拥有完整的家庭，妻子漂亮能干，女儿活泼可爱，乔永照有自己的公司，过着标准的中产阶级生活。
可是看似和谐的家庭背后却隐藏着一连串的欺骗与背叛，生活中的一切问题都来自乔永照的不停出轨：与桑琪的偷情导致儿子宇航出生，与蚊子偷情由桑琪发现，又由桑琪以意外的方式告知陆洁，随着陆洁跟踪的展开，桑琪与乔永照的“小家”也浮出水面。
在这个人物众多但线索单一的故事中，导演有意将时空错置，以揭“谜”的方式一层一层展开人物关系，并将最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一幕放在影片开始，造成强烈的视觉震撼。这是一种典型的商业电影类型的叙事模式。
黑色元素：身体暴力娄烨表达爱情的电影语言或许我们可以将其称之为身体语言。身体是呈现人物内心状态的直接载体，也是与爱情永远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在其现代主义悲观焦虑的本质下，对爱情的悲观态度直接导致了电影中暴力因素的产生。余虹是爱情中的亡命之徒，她同世界发生关系的方式是通过身体。
她向她爱的男孩子展示自我与善良是通过献出自己的身体，确认周伟对自己的忽视同样要通过身体。发生在她身上的情感是强烈的、边缘的，同时也是暴力的。
余虹生活在这种如影随形的暴力中，也导致了这个人物必然的悲剧命运，也许这种暴力方式正突出了余虹的性格特点：战争中你流尽鲜血，和平中你寸步难行。与余虹的暴力相反，有些人的暴力是平静却充满爆发力的。
《春风沉醉的夜晚》整体风格是诗意的，王平自杀非常平静，导演用很平常的生活镜头来描写王平自杀，虽然并无波澜，却让人心惊肉绽。
这种暴力来自沉默，来自对爱情的绝望，是娄烨电影语言中的冷暴力。
与王平的冷暴力形成对比，江城与罗海涛爱情关系中的情感暴力体现在二人的性爱场面中，这种暴力是人物压抑情绪的释放。
与爱情无关。在这个“爱如行云，性如流水”的物质社会，爱情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于是娄烨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实现人物解脱与释放，完成现实社会中的自我救赎。
在影片《浮城谜事》的两次性暴力事件中，第一次是陆洁得知丈夫出轨后极度伤心失望下产生的。“对女人来说，男人的暴力不一定来自拳打脚踢，男人最残忍之处可能恰恰出自他的甜言蜜语”。
面对出轨后还在撒谎的丈夫，陆洁正是通过这种身体接受的方式来感受来自对方的无形暴力。第二次是乔永照得知桑琪与陆洁见面后发生的。
内心压抑苦闷的乔永照强行对桑琪施以性暴力，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因为“性”在一起，也由于“性”产生罅隙。
乔永照这个人物只能在不停出轨中寻求解脱，他所遭受着来自金钱与欲望的精神暴力。所以影片的结尾，乔永照以暴力方式打死勒索自己的拾荒者。
从这点来看，娄烨的电影又是悲观残酷的。也是在这部影片中，娄烨将以往电影中的黑色元素发挥到最大，使影片完成“作者”风格的同时也带有黑色类型电影气质。
除了对性爱本身，娄烨在电影中还尝试以其他形式向人们展示来自爱情的暴力。
《苏州河》中马达找到美美后两人双双殉情于苏州河，摩托车以致敬的方式高悬于河岸；《颐和园》中李缇寻不到精神解脱的方式，在高楼上张开双臂俯身倒下；马修与花争吵后强制割破自己和花的手指让血交融以表达感情。
这种暴力的发生人群往往拥有强烈的生命热情，以至于依靠这样极端的方式来表达对爱情与生命的态度倒显得又在情理之中。这些暴力的突然发生也许正如美国影评家斯坦利•梭罗门所言：生活中会有出乎意料的暴力事件。
娄烨擅长在电影中制造毫无征兆的暴力事件，这种对黑色元素的偏爱从早期《危情少女》就初见端倪。
整部电影以黑白影调为主，即使空荡荡的房间也布满阴影，破旧的老宅、楼梯、不断出现的鬼影都在为影片营造惊悚气氛。
汪岚在梦中被割喉、房客被杀鲜血流满浴缸，这些视觉暴力虽然夸张扭曲，但是从一开始就暗藏于娄烨的电影之中。
或许我们可以大胆猜测，在娄烨的“作者”风格下隐藏着一颗类型电影的心。这些暴力来自现代人对现实的不安与焦虑，也正是导演进行表达的主要途径。
而《推拿》中老王自残不光是生活中的偶然事件，也是人物性格的必然。王大夫本来要替弟弟还贷款，但是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这笔钱是王大夫用来结婚的钱，他要努力挣钱开一家自己的推拿店，让心爱的小孔早日当上老板娘。
放高利贷的人把钱拿走就等于一起拿走了王大夫的希望，使本来就看不到光明的盲人眼前更加黑暗。
本来是老实人的王大夫感到绝望，所以他以命来偿还债务又显得符合情理之中，这个暴力情节的设置中娄烨要表达的情绪如同王大夫身体喷涌的鲜血一样强烈，令人震撼。
而小马自杀一场，喷涌的血浆在视觉上给人以惊悚感受，整体上又形成影片的节奏，使缓慢单调的情节突然因暴力事件而紧张起来。
影片结尾沙复明吐血的暴力场面中，导演依然是以极端震撼的视觉手段作为沙复明这个人物苦闷内心的完全释放。
暴力元素作为娄烨电影的重要标志，不仅能够直观地表达人物内心状态，也是构成导演“作者”风格的重要因素。
在黑色电影的影响下，娄烨在不断尝试在电影语言表现手段和叙事方法上将艺术电影与商业模式相结合，并逐渐探索出属于自己的市场道路。
来源：情感大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