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众文艺时代电影的再发现

快播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2-18 18:52 1

摘要:近期,“即梦AI青年导演计划首映礼”在上海大光明影院落幕,七部AI生成影片正式与观众见面,近千名观众在这座见证过中国电影近百年沉浮的艺术殿堂,悄然见证着影像艺术与AI技术的相遇。从百年前中国现代作家、文学翻译家周瘦鹃以“纸上电影”将电影剧照、明星肖像带入大众手

近期,“即梦AI青年导演计划首映礼”在上海大光明影院落幕,七部AI生成影片正式与观众见面,近千名观众在这座见证过中国电影近百年沉浮的艺术殿堂,悄然见证着影像艺术与AI技术的相遇。从百年前中国现代作家、文学翻译家周瘦鹃以“纸上电影”将电影剧照、明星肖像带入大众手中的通俗文学期刊,到今日短视频平台上的亿万级互动,电影早已超越单一的审美文本,成为新大众文艺时代活跃的文化载体。今天,我们所面对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电影革命”,而是一场来自底层的创作力量、数字技术体系与社会文化结构共同驱动的深刻重塑。“影像早已不再局限于银幕,而在短视频、短剧、AI影像等形态中不断渗透和延伸,传统意义上的观众也逐步转化为内容的共创者,电影的美学结构、接受逻辑与审美功能正被重新组织”,在这场静默的变革中,我们看到的不仅是技术的跃迁,更是“人民文艺”在数字时代的觉醒与新生。

“电影属于谁”:从“代表大众”到“与大众共创”

“新大众文艺”的概念首倡于2024年7月《延河》杂志发表的《新传媒时代与新大众文艺的兴起》一文,该文首次提出“随着互联网、人工智能以及各种新技术的兴起,人民大众可以更广泛地参与到各种文艺创作与活动之中,人民大众真正成为文艺的主人,而不是单纯的欣赏者,这就是‘新大众文艺’”。在新大众文艺时代,电影的创作主体正在经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历史转向——电影不再是“为大众表达”,而是“大众共同表达”。

移动互联网的普及、短视频平台的扩张以及AI影像工具的平民化,使影像生产第一次真正实现“人人皆可”。创作者的范围从专业导演、制片人扩展到农民工、外卖骑手、大学生、退休者,他们以微短剧、Vlog、生活电影等形式讲述自身的生活经验与时代感受,这种变化既是创作机制的重写,也是文化结构的重写。大众从被观看者、被代表者,转变为影像意义的共同生成者,他们的情绪、语言、姿态与日常经验直接塑造新的电影生态,使传统电影那种单向度的表达结构被吸纳进更为开放的“共创—共享—共鸣”体系之中。

正如丁亚平教授所指出的,新大众文艺的兴起源于“创作主体的泛化”与“观念结构的更新”。电影不再是由少数专业者掌控叙事权的艺术,而正在被大众重新发明。当代观众的身份已悄然变迁,他们不再局限于黑暗剧场中的沉默观看,而是在平台、社群与算法共同构成的影像空间中成为积极行动者。他们通过评论、弹幕、二创、混剪、情绪切片乃至AI生成影像参与意义生产,他们是作品的接受者,也是再创作者、传播节点、审美判定者及流量组织者。

电影因而获得前所未有的生命延展,它不再只存在于银幕,而是在短视频、社交媒体、虚拟场景与智能生成影像中不断被拆解、分流、重组,呈现出更具生态性的“持续生成”状态。新时代的人民性也不再只是“被表现”,而是以“参与性”与“共建性”成为文化活力的源头。电影的公共性由此得到重新定义,电影不再是“呈现给大众的成品”,而是一种与大众共同完成、共同塑造、共同流动的公共实践,其意义也在这一过程中不断生长与更新。

“电影是什么”:从稳定范式到流动结构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以为电影天然是一种“稳定形式”——在封闭剧场中观看两个小时的连续影像,以叙事为核心、以镜头语言为结构、以导演的美学意志为中心。这种理解源自电影诞生以来的百年传统,也与院线工业化模式、作者电影传统和现代主义美学共同构成了电影的经典范式。然而,新大众文艺时代正在重新塑造这个范式。我们必须承认:电影从来不是银幕本身,而是一套“组织影像、组织感知、组织经验”的文化机制。当影像在短视频、微短剧、直播流、AI生成画面中不断扩散,当观众的观看方式在多屏、多端、多场景中流动,电影的定义也随之从封闭形态转向开放结构。

今天,电影可以是长片,但同样可以以三分钟短剧、十秒情绪片段、混剪叙事甚至AI生成的虚拟段落的方式存在。它可以是完整叙事,也可以是氛围、感官、身体体验的瞬间;它可以是文本成品,也可以是社群事件——一部电影的“生命”往往在上映之后才真正开始,在弹幕、二创、混剪、社交讨论与文化扩散中不断被重写、分流和再生产。

这种变化意味着电影正在经历一场从“单位作品”到“流动结构”的深层重构,电影不再以长度、类型、风格为边界,而以它的“可流动性”“可塑性”“可重组性”定义自身。它不再停留于艺术作品的形态,而成为一种“文化接口”,在技术、社群、平台、算法与公共生活之间自由穿梭,像一种媒体模块般被激活、转译、嫁接与拼贴。

这一流动性也反向推动了电影美学的变化,叙事从线性转向片段化、镜头美学让位于氛围美学、角色塑造取代情节推进、世界观逻辑比故事逻辑更为关键。许多年轻观众观看电影并非寻求完整故事,而是寻找“梗点”“情绪值”“视觉感”,电影的意义不再由影片本体垄断,而是在被拆解、重组、再传播的过程中生成。

如果说工业化时代的电影像一座结构稳固的建筑,那么新大众文艺时代的电影更像是一张不断扩展的网络。它以开放系统取代封闭系统,以持续生成取代一次性创作,以社会互动取代单向观看,在这种意义上,电影不仅被重新观看,也被重新定义,它从一种稳定的艺术形式转变为一种流动的文化机制,在新的影像文明框架下持续生长。

“即梦AI青年导演计划首映礼”现场

“电影如何被观看”:新审美范式的转向

观看方式的变化往往比作品本身的变化更具革命性,电影史的每一次重大转折,从有声到彩色、从胶片到数字,最终都由观看方式来完成。在新大众文艺时代,电影的观看方式已不再是“静坐剧场”这一单一情境,而成为一种随时随地、跨屏跨端、由技术驱动的文化体验——观看从线性走向发散,从沉浸走向交互,从个体行为走向社群实践。

最直观的变化是观看的即时性。弹幕、评论区以及平台的“边看边聊”功能构成了新的“观影现场”,观众在观看的同时即时表达情绪、观点甚至反讽,使电影的情绪节奏被重新书写。一部电影的高光时刻往往并非在剧场中,而是在评论区的集体反应中得到再次激活。其次是观看的社交化。电影不再以“放完即止”的方式结束,而在短视频二创、混剪、美学拆解、剧情再叙述等社交传播中延展生命,许多影片甚至因为“名场面切片”“情绪高能段落”而重新获得流量与讨论。观众对电影的再生产,构成了当代电影文化的另一半场。同时,观看也呈现出显著的互动性。从游戏化的互动影像到多结局叙事,再到平台根据观众行为动态调整推送内容,电影与观众之间形成一种“共同编排”的关系。一部作品不再只有唯一的观看路径,而是如同一张开放地图,由观众在多点选择、多线程体验中生成自己的版本,更重要的是观看的差异化。算法的介入让每个观众看到的“电影生态”都不相同,有人通过二创短视频认识一部电影,有人从名场面倒推原片,有人只观看剪辑版、有声书版或剧情解析版,电影从未像今天这样呈现为“多入口、多形态、多逻辑”的复数存在。

于是,电影审美的重心正在发生迁移,从“完整作品”转向“体验单元”,从“叙事推进”转向“情绪颗粒度”,从导演中心制转向“观众参与型美学”。镜头、叙事、蒙太奇等经典范式并未消失,但它们不再是评价电影的唯一标准。即时感、氛围感、情绪能量、视觉张力、信息密度,正在成为新一代观众理解电影的关键指标。在这种新审美范式下,一部电影的“成功”不再只取决于其叙事完整度或作者风格,而取决于它能否在更大的媒介生态中激起回声、在短视频平台中形成可被引用与模仿的符号、在社群讨论中生成多重解释、在算法系统中获得持续曝光与再生动力。

电影因此从一种被动观看的艺术转向一种“可交互的文化机制”,从一个“作品”变成一个“可被激活的符号系统”。电影的观看方式正在重塑电影本身,而新的观影文化也正在为新大众文艺时代的影像文明奠定美学基础。

“技术如何参与电影”:从工具到引擎

如果说过去百年的电影史是一部围绕“摄影机”展开的技术史,那么当下的新大众文艺时代,则正在把电影带入一个围绕“算力、模型与算法”展开的新技术文明。技术不再只是创作者的工具,而成为重新塑造电影生产方式、审美结构乃至文化功能的核心引擎。在短视频平台、虚拟制作系统以及生成式AI的加速推动下,电影的生产体系正从工业化走向“程序化”“实时化”“全民化”。传统电影以“拍摄—剪辑—出品”的线性方式生产影像,而今天的影像生成则呈现出循环式、迭代式、共生式的特征。分镜可以由AI生成,虚拟场景可以实时搭建,角色表演可以通过动捕或数字替身完成,剪辑可以由算法预处理,甚至初版样片可以在一天内由模型自动生成。电影制作的边界,被技术不断向外延展。

技术赋能下的用户共创模式推动创作主体从专业精英垄断转变为全民参与,外卖员、程序员等普通劳动者也可以通过短视频、网络文学等载体实现情感经验的即时转化,人人皆可创作已成为可能。由此可见,技术媒介已不再停留于单纯的工具层面,而是深度参与文艺生产关系的重构,这种深度参与既体现为《哪吒2》等作品对传统文化基因的数字化激活,也表现为虚拟成像技术对艺术边界的超现实拓展,更通过弹幕互动等参与机制构建起创作与接受的双向互动关系,推动影像叙事从逻辑理性转向情感触动。而在价值维度,新大众文艺通过分众化传播与情感共同体的构建,在娱乐需求与主流价值的平衡中不断发展,既包容了个性化创作带来的审美差异,又依靠算法推荐精准触达目标受众,在多元价值并存的体系中达成文化共识。这种多维变革不仅赋予新大众文艺创作民主化、传播即时化与互动常态化等新特征,也打破了传统电影的审美垄断地位,迫使其在技术狂欢与社会规训的夹缝中探寻转型路径。

因此,技术对电影的改变已不只是工具层面的辅助,而是从创作、叙事、呈现到传播的全链条重塑。技术正在从幕后走向前台,从辅助者变成共同创作者,从拍摄器材变成文化引擎,电影在技术时代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可演算性”,而影像的未来,正在越来越多地建立在技术与艺术、算法与美学的共生与协同之上。在这样的背景下,电影不再只是“被拍摄的艺术”,而是“被生成、被计算、被共同构建的文化机制”。新技术的加入,使电影的形态向外扩展、向内重构,推动其进入一个既陌生又充满可能的新阶段。

新大众文艺并没有让电影消失,而是让电影完成蜕变,电影正在变得更轻、更快、更开放,却也更复杂。正如百年前周瘦鹃让电影进入大众阅读的“纸页”媒介端,今天的大众让电影进入生活、进入网络、进入虚拟世界,电影始终保持着与大众文化共生的基因。它诞生于大众的娱乐需求,成长于技术的革新浪潮,如今在AI与算法的催化下,正在经历一场来自创作主体、技术体系与文化结构的深刻重塑。电影从“剧场里的艺术”走向“全民影像机制”,这种重塑不仅改变着电影的生产方式,更重构了艺术与大众的关系,在这一转型期重新审视电影,既是对媒介史的回望,也是对新文化生态的前瞻。

来源:文汇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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