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对导演判处1年监禁+2年旅行禁令,为这部影片再次增添了奇幻和壮烈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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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戛纳电影节,一部伊朗电影拿下了金棕榈。
然而在获奖后,伊朗政府以"反国家宣传"罪名,
对导演判处1年监禁+2年旅行禁令,为这部影片再次增添了奇幻和壮烈的色彩。
导演,贾法·帕纳西。
记住这个名字,它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为什么?
因为他拍这部片子的时候,身上还背着20年禁止拍片的禁令。
普通事故
听听这名字,普通事故,多轻描淡写啊。
就像你下楼买烟时绊了一跤,或者开车时蹭掉了一块漆。
但在伊朗那片土地上,在帕纳西的镜头里,所谓的“普通”,往往掩盖着让人脊背发凉的恐怖真相。
这不仅仅是一部电影,这是一份从牢笼里递出来的血书。
故事的开局,安静得像是一部家庭伦理片。
夜晚,荒凉的公路。
男人埃克巴尔开着车,带着怀孕的妻子和女儿。
突然,砰的一声,车身一震。下车一看,撞死了一条狗。
这一家人的反应,非常奇怪。
女人冷冷地来了句:狗死了就死了,这是神的旨意,只要我们人没事就好。
小女儿在后座惊恐地问:
明明是爸爸撞死的,为什么说是神的旨意?
这一幕,简直是全片最精准的隐喻。
在一个权力不受约束的环境里,施暴者总是习惯把灾难归结为天意,归结为不可抗力,从而心安理得地逃避责任。
我杀你,你死了,但我不愧疚,因为这是神的旨意。
荒谬吧。
车坏了,得修。他们找到了一家路边的修理铺。
修理工巴希德正在楼上。他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听到了那个男人走路的声音。
咯吱,咯吱,咯吱。
那是金属假肢摩擦地面的声音。
这个声音,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巴希德的耳膜,扎进了他大脑皮层最深处的恐惧中心。
那一刻,巴希德僵住了。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多年前,他被秘密逮捕,关进那个不见天日的监狱。
在那里,他被蒙着眼,遭受了无休止的审讯和酷刑。
而在那无边的黑暗中,唯一伴随他的,就是这个咯吱咯吱的假肢声。
那个叫独腿埃克巴尔的秘密警察,那个毁了他一生的恶魔,现在就在楼下。
巴希德做了什么?
他没有报警(报给谁呢?),也没有直接冲下去拼命。
他在第二天,跟踪并绑架了这个瘸子。
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堪称荒诞现实主义的巅峰。
巴希德不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当年的恶魔,毕竟当年大家都蒙着眼。
于是,他开始摇人。
他找来了当年的狱友,组成了一个极其不靠谱、却又极其悲情的复仇者联盟。
这里面有谁?
有书店老板萨拉尔,一个早已看破红尘、只想苟活的老人;
有正在给新人拍婚纱照的摄影师希瓦,她理智、冷艳,试图把过去埋葬;
有一对刚结婚的小夫妻,新娘戈莉身体孱弱,那是当年酷刑留下的病根;
还有一个狂躁症患者哈米德,他被彻底毁了,活得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这群人聚在一起,不仅没有那种复仇爽文里的快意恩仇,反而充满了犹疑、争吵和混乱。
他们怎么辨认仇人?
因为当年看不见,只能靠其他感官。
巴希德靠听,听那个假肢的声音;
希瓦靠闻,闻那个男人身上的汗味和气息;
哈米德靠摸,摸那个人的骨骼和体型。
这一段看得人心里堵得慌。
导演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那个极权机器是如何把人异化的。
它剥夺了你的视觉,剥夺了你作为人的完整性,让你只能像动物一样,用残存的感官去拼凑那个施暴者的形象。
电影最高级的地方,在于它没有滑向简单的以暴制暴。
就在这群人争论要不要把这个瘸子活埋的时候,一个电话打破了僵局。
是那个瘸子的小女儿打来的,说怀孕的妈妈晕倒了,要生了。
怎么办?杀了他?还是救他老婆?
他们暂停了审判,开着车,送仇人的老婆去医院。
巴希德甚至跑前跑后,出钱出力,看着那个刚出生的婴儿,眼神里满是温柔。
这一刻,人性的光辉战胜了仇恨的火焰。
这就是帕纳西想表达的核心: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如果我们也因为仇恨而变得冷血,那我们和当年折磨我们的那个恶魔,又有什么区别?
即使在最黑暗的土壤里,善良依然顽强地生长着。
电影的高潮,是最后那场长达13分钟的长镜头。
巴希德和希瓦把埃克巴尔带到了荒野。
镜头死死地怼在这个男人的脸上,记录着他从狡辩、嚣张到崩溃的全过程。
起初,他还嘴硬,说自己是烈士,是为了国家。
但在希瓦的一句句质问下,在那种逻辑和情感的双重碾压下,他终于破防了。
他哭着喊:
我也是普通人,我也是为了谋生,我也要养家糊口!
这就是汉娜·阿伦特所说的平庸之恶。
当你把一切都归结为体制,归结为执行命令,归结为为了生活时,你就把自己从一个人降格成了一个零件,从而心安理得地去作恶。
这一段表演,那个饰演埃克巴尔的演员简直封神。
他在不能移动、被蒙着眼的情况下,仅靠面部肌肉的抽搐和台词的节奏,就演出了那种可恨又可悲的复杂性。
最后,巴希德松开了绳子。他放走了这个恶魔。
不是因为原谅,而是因为不屑。
杀了他,脏了自己的手;
放了他,让他带着罪恶感(如果他有的话)苟活,或许是更高级的惩罚。
虽然题材沉重,但这部电影并不沉闷。
帕纳西太懂得如何在绝望中找乐子了。
片中充斥着各种黑色幽默。
比如那个停车场的保安,看到这群鬼鬼祟祟的人,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而是索贿。
那个新郎说没带现金,保安直接掏出了POS机:刷卡也行。
这种荒诞的细节,无处不在地讽刺着那个社会的腐败和溃烂。
医院的护士要小费,加油站的员工要小费,仿佛每个人都在这个互害的链条上,拼命想捞点什么。
这种粗粝的质感,加上大量的手持镜头和车内视角,让电影有一种伪纪录片的真实感。
你感觉自己不是在看电影,而是就坐在那辆破车里,闻着那股汽油味和汗味,经历着这一切。
电影的结尾,是神来之笔。
巴希德回到了日常生活中,正在给妹妹准备嫁妆。突然,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咯吱,咯吱,咯吱。
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巴希德僵在原地,眼神里写满了恐惧。
那个恶魔又回来了吗?
他要遭到报复了吗?
还是这只是巴希德的幻听?
导演没有给答案。
但这恰恰是最恐怖的地方。
《普通事故》获奖,不仅是因为电影本身拍得好,更是因为导演帕纳西的勇气。
他是在用生命拍电影。他拍的揭露伊朗社会的电影,在伊朗都是禁片。
2015年,他伪装成出租车司机,用小型摄像机记录伊朗社会百态,制作成电影《出租车》,获得了当年柏林金熊奖。
而此后他也背上了20年禁止拍片的禁令。
他在拍这部《普通事故》的时候,就像是在走钢丝。而在电影获奖后,他又被伊朗判了刑。
伊朗政府以"反国家宣传"罪名,对导演判处1年监禁+2年旅行禁令。
但他依然选择回到伊朗,面对那个早已预知的审判。
这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才是这部电影最硬核的底色。
它告诉我们,电影不仅仅是娱乐,不仅仅是生意,它还可以是武器,是见证,是反抗。
来源:俊俊电影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