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乡间小路上尘土飞扬,三轮车突突地响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挨在一起,这是水生记忆中最安稳的时光。
乡间小路上尘土飞扬,三轮车突突地响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挨在一起,这是水生记忆中最安稳的时光。
黄四毛蹬着收破烂的三轮车,又一次被情敌当街踹倒。
拳头雨点般落下时,他蜷缩着,像只挨惯打的野狗。远处,刚被他从霸凌中救下的男孩水生,正瞪大眼睛看着。他心中刚刚竖起的英雄雕像,瞬间碎了一地。
几个小时后,水生被同学堵在废弃厂房里抢钱。四毛本来已经走开,却又折返回来。“放开他!”他吼出这句话时,仿佛在拯救多年前那个同样无助的自己。
这个发生在江西宜春小镇的故事,没有奇迹般的逆袭,只有两个被生活遗弃的人,在某个不期而遇的夏天,彼此取暖,又彼此伤害。
水生是个留守儿童,父母在外打工,他寄住在外婆家。外婆总骂他“三天两头在外面野”,同学们把他当提款机,不给钱就打。
他的世界是灰色的,直到遇见四毛。
四毛是个收废品的,暗恋着嫁入“豪门”的袁桂莲。他偷工地的钢管,被追得满街跑;他给废品灌沙子,被扣钱只敢背后骂唇语。
两个被边缘化的人,在破厂房里第一次对视时,就认出了彼此眼中的孤独。
四毛赶走欺负水生的孩子后,水生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他成了四毛的“小跟班”,帮他捡学校里的废品。四毛则每天在校门口等他放学,吓退那些熊孩子。
那段时间,水生走路都挺直了腰板。他以为有了四毛,童年里所有的阴霾都会散去。
四毛的“家”是废弃的计划生育服务站。屋里杂乱的破烂中,一件红色女士羽绒服格外显眼。
“袁桂莲穿红色最好看。”四毛对水生说,“等我攒够钱,去青龙商场买件最贵的红大衣送她。”
这件偷来的衣服,和他遥不可及的梦一样,鲜艳得不合时宜。
四毛教水生打架:“越怕越欺负你!”水生第一次还手,拳头砸向那些常年欺负他的人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可四毛自己呢?面对包工头的殴打,他只会抱头蹲下。面对袁桂莲丈夫的羞辱,他连回嘴都不敢。
他教水生勇敢,自己却活得无比懦弱。
只有和水生在一起时,四毛才像个人。他们一起在破屋里冲凉打闹,四毛会告诫水生:“一定要好好读书,别像我。”
他用水管给水生冲背,水花四溅中,两个人都笑了。那是电影里最明亮的片段。两个被世界抛弃的人,在废墟里建起了他们的乌托邦。
四毛带水生回乡下看拉扯他长大的三婆婆。乡间小路上,他难得地笑着,讲起小时候的趣事。
见到三婆婆,他把攒下的几百块钱全塞进老人口袋,然后像孩子一样靠着她睡着了。那一刻,他收起了所有伪装,露出了最柔软的一面。
三婆婆去世后,留给四毛一包结婚用品,还有这些年他给的钱。老人一分没花,全给他留着。
四毛哭得撕心裂肺。世上最后一个亲人走了,他又成了孤儿。
也就在那天,他在街上看见了那件梦寐以求的红色大衣。要价450元,他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
他以为买下衣服,就离梦想近了一步。
水生要开家长会,求四毛代替外婆去。四毛不情愿地坐在教室里,眼睛却一直盯着女老师。
“你们老师真好看。”他对水生说,“但不如袁桂莲。”
他拉着水生去偷看袁桂莲洗澡,结果被情敌当街殴打。水生看着他的“英雄”再次变成“土狗”,忍不住说:“你根本争不过人家。”
这句话戳破了四毛最后的自尊。他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几天后,四毛买了新文具盒想道歉,水生却沉默地拒绝了。就在这时,外婆的600元钱不见了,吃饭时只有四毛在房间。
“是不是你拿的?”水生质问。四毛翻遍所有口袋自证清白,但当水生指着那件红色大衣问“哪来的钱”时,他哑口无言。
最信任的朋友,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刀。
尽管后来外公澄清钱是他拿的,但四毛看着水生,眼里只剩荒凉的失望:“老子还要点脸面,你晓得吗?”
没有了四毛的保护,水生又变回那个被欺负的孩子。妹妹来看他时,兄妹俩被堵在角落。
四毛远远看见了,本不想管,但还是冲了过去。他让霸凌者排队站好,狠狠教训了他们。
就在这时,包工头出现了,其中一个是他的儿子。
四毛被按在墙上殴打,像条死狗。他最不堪的一面,再次完整暴露在水生面前。
回去的路上,四毛看见袁桂莲的丈夫随手买下了那件红色大衣。他需要攒很久才能买到的梦想,别人轻而易举就实现了。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崩塌了。
四毛拎着木棍找到正在吃夜宵的包工头。当对方再次骂他“土狗不如”时,他一棍子劈了过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四毛掏出刀:“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包工头服软了。四毛站起身,第一次在欺负他的人面前挺直了腰板。
他回到破屋,烧掉了那两件红色衣服。火光映着他平静的脸。他在埋葬爱情,埋葬幻想,也埋葬那个卑微乞怜的自己。
第二天,水生找来时,房间已空无一物。只有那个文具盒静静躺在桌上。四毛留给他最后的礼物。
文具盒里有一些钱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这是给你的回扣(帮忙捡废品)”。而四毛却已消失在小镇的烟尘里。
推土机轰鸣着碾过废弃服务站时,水生站在废墟前。那个夏天,一个叫四毛的男人闯进他的生命,像骤雨冲刷掉他身上的泥泞,又悄然离去。
四毛或许会在另一个地方继续落寞的生活,或许会真正重新开始。而水生会带着这个夏天的记忆长大。关于保护与背叛,关于尊严离别,关于两个孤独灵魂曾如何温暖彼此。
也许成年后的某个夏日午后,当水生的孩子问起“爸爸小时候最好的朋友是谁”时,他也许会望向远方,想起那个蹬三轮车的背影,轻声说:“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发生在不期而遇的夏天。”
《不期而遇的夏天》是由易寒执导的剧情片,陈创、郭可轩、郎月婷领衔主演,秦海璐友情出演,李梦特别出演。该片于2020年10月15日在平遥国际电影展首映,2021年9月3日全国公映。该片成功入围第四届平遥国际电影展“首映”单元中。推荐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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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家长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