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路边野餐》《地球最后的夜晚》之后,毕赣导演再次带我们走进他标志性的时间迷宫与情绪洪流。新作《狂野时代》,以极高的美学和工业水准呈现出一场为纯粹艺术享受而打造的视觉盛宴。
整理自 | 小婉电影酱、娱理
在《路边野餐》《地球最后的夜晚》之后,毕赣导演再次带我们走进他标志性的时间迷宫与情绪洪流。新作《狂野时代》,以极高的美学和工业水准呈现出一场为纯粹艺术享受而打造的视觉盛宴。
毕赣每一次都在挑战创造力的极限,这次他用五个不同风格的章节、跨越一个世纪的时间线,构建了一场关于记忆与时间的宏大浪漫叙事。从戛纳到平遥再到院线,《狂野时代》终于抵达大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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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创意起源与六段结构:
眼耳鼻舌身意的统一
电影《狂野时代》采用了章节式的结构,全片共分为六个段落,每一部分都风格迥异、彼此独立又隐约关联。从致敬默片时代的无声段落,到谍战交锋、神秘寺庙、行骗父女,再到千禧年前夜的长镜头,影片跨越了类型与语法的边界,仿佛在追溯中国电影的历史源起,又在想象其可能的终点。
从形式到叙事,《狂野时代》呈现出一种跳跃式的结构,每一段都像是碎片,又像是一场梦的延续,共同构筑出一个关于“电影之梦”的迷宫。
谈到最初释出影片消息中的“仿生人”元素,毕赣表示,自己为这部戏的剧本和内容创作做了长久的准备,“我们电影的核心就是人如何理解这个世界,人肯定要通过自己的感知去理解这个世界。感官很容易拆分出六个部分,就很容易变成六种语言。我觉得难的不是如何区分它们,因为它在每个时代它的语言都是清晰的,所以难的其实是如何让它变成同一种语言。”
因此,从剧本到技术层面的实现上,毕赣和摄影指导董劲松、美术指导刘强一起沟通时,最主要关心的就是每个段落之间的关系,它们是不是足够密切、是不是线性发展。
《狂野时代》以默片段落开场,舒淇饰演的大她者以极其细腻的肢体表演撑起了这段沉默的序章。舒淇回忆起当初拍摄这部分的经历,“这是蛮大的挑战,是导演就找到了一个方法就是在鸦片馆现场放音乐,让我按照音乐的节奏来演。”
据介绍,鸦片馆的场景在透视方案上做了很精细的调试。拍摄时的真实空间就是一个几百平的场馆,但里面只有一个楼梯,摄影机前面有块亚克力板,鸦片馆的轮廓和特征都是画在亚克力板上的,有一个部门专门做校准工作。电影里这段看起来有点像看CT的感觉,虚虚实实,如梦似幻。
舒淇的舞步也很有挑战,剧组制作了一个很大的圆盘,里面分成四份。随着摄影机转动、舒淇走动,布景要被一个个挪走,最终摄影机回到原点的时候,场景已经“崩掉了”。
毕赣说道:“开拍前我们和舒淇用胶片拍过一段样片来测试拍摄效果,最后我和摄影指导董劲松还是决定要用更现代的方式拍摄这一部分——因为我们的目的不是复刻那个时期的电影语言,而是让那些电影语言生动地体现在我们自己的故事里。所以在默片中,无论从色彩选择到它的质感,看上去有一种朦胧的、对默片概括性的理解,但实际上里面的很多元素,还是遵循着现代的方式,因为最重要的原则就是我尽量使用默片的电影语言去设计、去拍那场戏,我用了很多倒放、倒拍的技术和叠化,以及非常早期的视效,这些都是默片的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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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镜头拍摄:
如梦如幻如有天助
第五个篇章是最后拍的,也是难度最大的一个篇章。毕赣的三部长片里,每一部都有一个令人惊艳的长镜头,调度之复杂、对全剧组配合度的要求之高都是十分罕见的。第五篇章中一个35分钟的长镜头,这一镜头不仅灵活游走于不同视角之间,镜头运动丝滑且精巧,还在其中巧妙地穿插了延时摄影的段落,使得现实与梦境、时间与空间在画面中交错流动,营造出浓厚的诗意氛围。
毕赣在发布会上坦言,尽管这段长镜头看起来技术复杂,实则并不是拍摄过程中最难的部分。“因为我和摄影指导董劲松、美术刘强、声音李丹枫已经合作得非常默契,筹备也更有经验,反而显得有章可循。”他说,“真正难的是其他段落,我们自己都没什么经验,只能一边拍一边摸索。”
毕赣也回忆了这段长镜头拍摄的更多片场细节:“尽管电影中大家看到画面在加速播放,所有人在露天放映的《水浇园丁》幕布前快速走动,时间在飞速流转,这44秒的部分我们在现场其实放了两个半到三个小时,把它拖得非常长,群演在现场看的片子画面基本上都是静止的,要过很久才会跳出一帧,但是他们还装作要电影一直在播放。”
“最终选择大概三个小时也是经过测试的,这是比较合理的时长。原因是只有时间足够长、画面的流动效果才会比较美。而且还要考虑到44秒和3个小时的增速比率的关系等基本的技术原则。”
“之所以选择卢米埃尔兄弟的经典短片《水浇园丁》,是因为千玺和舒淇的角色里面有一场戏互动——我希望当迷魂者身体里装上了真正的胶片,而不是那些罂粟花。当他打开帷幔,看到的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世界,然后那个世界我想象当中应该是电影最开始的样子,所以就选择了《水浇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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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电影的冒险
戛纳首映后,很多人说这部电影是毕赣献给电影的一封情书。对此,毕赣有着更开放的理解。“它本身是关于电影的背景,是一个最好的概括。最后那份浓烈的感情,到底是给电影还是给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大家看完电影会有自己的解读和感受。
对于电影的未来很难讲,因为电影的未来不在唱不唱衰,全世界的电影都在发生波动,但这个波动到底是行业发生了变化,还是有什么本质上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人对故事的理解和诉求在发生改变。”
当聊到是否会坚持这种看似“反AI、反短视频”的创作时,他的回答是:“可能不是具体在叛逆什么,而是这是电影很美的一面,所以肯定会用这样的电影语言去创作,甚至都不需要‘坚持’。”
《狂野时代》无疑是一次电影的冒险,不仅对毕赣和全体主创如此,对整个中国电影产业也是如此。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拍摄一部如此精美、宏大、复杂的作者电影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坚持。从《路边野餐》到《地球最后的夜晚》再到《狂野时代》,毕赣的创作轨迹展现了中国作者电影的更多可能。
主创们用行动证明,在这个浮躁的时代,依然有人愿意用繁复的手工艺、狂野的想象,去守护电影这门百年艺术的魅力,这本身就是一个狂野而浪漫的故事。
来源:影视制作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