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眼睛瞎了”和“眼睛死亡了”是不一样的。这是《盲山》导演李杨为电影标题中“盲”所做的解释。这不仅是电影对白的一句隐喻,更像是一把利刃,直刺我们当下对社会现实的集体“失明”。
“眼睛瞎了”和“眼睛死亡了”是不一样的。这是《盲山》导演李杨为电影标题中“盲”所做的解释。这不仅是电影对白的一句隐喻,更像是一把利刃,直刺我们当下对社会现实的集体“失明”。
我们不是看不到,而是被选择性喂养,无法看见。
在这个没有影视分级制度的国家里,大多数观众不知道自己在银幕上看到的,往往是命运大病初愈后的“残躯版本”,一个经过层层打码、剪刀车碾压的“和谐模型”。
最大的问题不是“被删减”,而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看的是删减版”。
影视分级制度,至今仍是中国大陆影视产业绕不过去的缺口。
我们不能简单抄美国的MPAA制度,也不能想当然地照搬日韩的80年代框架,问题是我们干脆什么都不造,直接用“一刀切”横扫全场。
这才是最大的不坦诚。
《老友记》引入时,删掉了同性恋元素、部分暗示性言语。也没声明哪个版本,观众被自动分配到“小白模式”,最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看的那集是“有缺口”的。
2014年,一部台剧《16个夏天》引进大陆时,原有的“女女恋”线被生生剪切成三角恋,还“特意”重新编排画面来缝补剧情,堪称剪辑届的整容大师。
观众不是傻子,而是信息不对等。真正被篡改的不是画面,是判断世界的能力。
“拐卖妇女、性侵幼童、家庭暴力”这些字眼,在《盲山》里被赤裸裸展示。
拍得不夸张甚至不足以匹配新闻事件中贫困山区那些反人类场景的真实度。可即使这样,《盲山》的完整版依旧只能在海外上映。国内上映版删去了太多关键段落。
与其说是为了过审,不如说是为了“井井有条的社会叙事”不被破坏。
有博主上传了部分删减画面遭限流,有平台甚至开始采用“影子封禁”,作品明明发布,没有任何提示,却不再推荐。
剪辑者无声,观众无明。是我们越来越自由,还是光越来越稀薄。
有人说:“你可以自己去找完整版啊,又没人拦着你看盗版。”
这就像你去餐馆吃饭,厨师没告诉你这碗面是半成品,你必须打听八卦、看社交媒体、查外网评论才能确定,你到底是吃了饭,还是吃了故事的残渣。
多数普通观众根本没有能力和时间去辨别删减与否。
在不透明的体系中,我们集体变得温顺。拍摄者因为怕触雷自我阉割,观众在“删减式文明”中逐渐思维固化,讳谈社会矛盾。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但在影视行业变成“没有删减就不能上映”。
一旦变成这种路径依赖,再锋利的创作也会被磨圆啃平,再真实的表达也会变成安全的姿态。
我们看到导演李杨掌镜的《盲山》删了大量段落,《盲井》则干脆“被留在了国外”。《色戒》当年删了7分钟,《霸王别姬》的无删减版成了盗版先拿的“资源”。
你必须向上负责,而不是向观众负责。
删减当然可以,但能否标注“删减版”、显示删减内容范围、显示删改理由。
这不是难事,但缺的不是方法,是制度意愿。删减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一种“道德裁判权”,并不是机制问题,而是权力表达问题。
可以删,但不要完美。
B站UP主张北海某次视频播到中段,故意黑屏数秒,然后淡出字幕“此处因审查要求进行删减”。这不但表达了无奈,也尊重了观众的知情权。
《英雄联盟》MV中,对竖中指镜头打一个叉,而不是直接删除。这就是刻意的“拙劣”,恰恰是一种成熟态,在不破审查红线的基础上,向观众“暗送秋波”:你可以选择去找完整版。
当我们无法触碰制度本身时,至少要保有做一名“清醒观众”的权利。
比删减更可怕的,是你被删了还毫不知情。
有人说这是最“高明”的删改技术。这恰恰是最低级的侮辱,因为它否定了成年人拥有辨别信息的基本能力。
《卖房子的女人》中,同性伴侣的整集被剪,《盛世天下》游戏中太子与男宠的亲昵被全删,《烈日灼心》却可以大方保留男男激情画面,为什么可以,因为后者用了负面叙事。
同性恋可以是“反派”“罪犯”“搞笑工具人”,不能是“好好的人”。
伟光正是可以有性暗示的,只要不是那种“你不想看到”的性暗示。这种矛盾在中国的审查逻辑上,根深蒂固,甚至不自知。
一边强调传统文化、维护家庭价值,一边大量制造低俗直男搞笑桥段。一边打压边缘群体表达,一边铺天盖地“饭圈文化”泛滥。一边删改同性镜头,一边鼓励“阳刚气质”的极端化输出。
《同甘共苦》被强行AI换脸,男男情侣中的一方硬生生变成女性。剧情逻辑断裂,社会逻辑更断裂。
总结
为什么中国人只能看删减版?
这句话并不是对一部电影的审判,而是对整体社会表达空间的无奈叩问。我们不是不能看,而是无法选择、无法辨别、也无法讨论。
在标题写上“删减版”这三个字,不比大头贴镜头更让人安心吗?
如果我们无法马上建立分级制度,至少应该建立起基本的知情尊重规则。
不想再看到那些被粉饰的“盲山”,不想再承受那些仓促缝补的“故事”。更不想告诉自己的下一代:“你看到的不是世界,是剪过的样子。”
来源:踏雪无痕军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