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觉得刘绍棠这步走得挺准,他本身就是写《蒲柳人家》的乡土文学老手,太懂中国人对乡村的那点念想,改革开放刚起步时大家找文化自信,他提乡土电影,就是想从乡村里挖这份自信。
1980年代初,有个叫刘绍棠的作家,突然跟电影圈喊话,说该多拍点有民族风格、中国气派的农村题材电影,“乡土电影”这词儿就这么冒出来了。
说实话,那会儿提这概念挺合时宜的——中国人骨子里的乡土情,总得找个地儿往外冒,乡土电影刚好成了出口,而电影里的乡村空间,就是把这份情装起来的“容器”。
我觉得刘绍棠这步走得挺准,他本身就是写《蒲柳人家》的乡土文学老手,太懂中国人对乡村的那点念想,改革开放刚起步时大家找文化自信,他提乡土电影,就是想从乡村里挖这份自信。
乡土电影刚起步时,第三代导演谢晋、凌子风拍的片子,把乡村空间拍得像幅画。谢晋拍《牧马人》选了甘肃山丹军马场,那地方的祁连山草原,早上太阳刚出来,金光照在草地上,马群跑起来像一阵风,牧民们互相帮着赶马、搭帐篷,没有城里的勾心斗角。
本来想光说美景就行,后来发现不对,这草原不只是赏心悦目,还透着一股子“干净”,跟主角许灵均的心境贴得死死的,这份清澈劲儿,就是乡土情怀最直白的样子。我每次看这段都觉得,这哪是拍草原啊,明明是把中国人心里“世外桃源”的样子拍出来了。
凌子风拍《边城》更有意思,照着沈从文的小说选在湖南凤凰茶峒古镇。那里的吊脚楼歪歪扭扭靠在沱江边,码头边的船工喊着号子,翠翠站在河边等傩送的样子,跟那地方的慢节奏太配了。
老实讲,这湘西风情不只是布景,它把小说里的“人性美”都给撑起来了——乡村空间一出来,你不用多说话,就知道这地方藏着怎样的温柔。那会儿的乡村空间,就是个“浪漫化载体”,把乡土情怀裹在美景里,一看就懂。
不过到了80年代中期往后,乡土电影就有点不一样了。改革开放让农村变了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推开后,有人富了,有人还穷着,传统的规矩也松了不少,再拍纯美景的乡村,就有点不贴实际了。这时候第四代导演谢飞、吴天明站出来,把乡村空间从“画儿”变成了“真事儿”。
谢飞拍《香魂女》选在河南焦作黄河边的村子,那儿没有草原的美,只有油坊里的油烟味,土坯房的墙都裂着缝,黄河滩涂一眼望过去光秃秃的。
香二嫂想把油坊做好,可钱不够,儿子又是傻子,她的困顿全在这乡村空间里显出来了——油坊的机器响得越欢,越衬得她日子难。本来觉得这样拍会不会太压抑,后来发现,这才是当时农村的真样子,乡土情怀不再是风花雪月,而是扛着日子往前走的韧劲。
我觉得这时候的乡土电影更有力量,因为它敢直面农村的难,乡村空间也跟着有了“重量”。
吴天明的《老井》更实在,拍的是山西左权县太行山区的村子,那儿缺水缺得厉害,老井台都快干了。
村民们凑钱凑力打井,有人受伤,有人放弃,可还是接着干。那黄土坡看着糙,老井台看着旧,可就是在这地方,能看出乡下人不服输的劲儿。很显然,这时候的乡村空间,成了照见农村现实的镜子,乡土情怀也跟着沉了下来,不再飘在表面,更能戳中人心。
等到90年代以后,城里发展得越来越快,好多乡下人往城里跑,乡村慢慢变空了。这时候第五第六代导演拍乡土电影,就不只是讲乡村的事,还开始琢磨现代文明对乡村的冲击。乡村空间里,多了些迥异的东西,也藏了更多值得琢磨的问题。
《Hello!树先生》拍在吉林四平的乡村,那里有废弃的工厂,民房也旧了。树先生在村里没人待见,想往城里靠又靠不上,最后变得神神叨叨的。
说实话,那废弃工厂就像乡村的“伤疤”,看着就让人心里不是滋味——现代文明没给这儿带来好处,反倒把乡土的根给晃了。
树先生的难,其实就是好多乡村在城市化里的难,乡村空间成了批判这种冲击的靶子。我每次看树先生在空地上发呆的镜头,都觉得挺无奈的,乡村没了原来的样子,人也没了落脚的地儿。
《杀生》拍在四川汶川的萝卜寨,那是个羌族古村落,房子堆在山上,看着挺封闭。村里人为了“规矩”,排挤想打破常规的牛结实,最后把他逼死了。
这山寨看着老,可里面的“老规矩”透着自私和冷漠。如此看来,现代观念进来后,乡土里的好东西没留住,坏的却扎了根,乡村空间里的冲突,其实是文化碰撞的缩影。
发现贾樟柯的《站台》也挺贴合,里面的乡村青年天天想着去城里,可真到了城里又觉得空落落的。这跟树先生、牛结实的遭遇能对上,乡村空间里的“失落感”,其实是一代人对乡土的迷茫。
回头看这三代导演的乡土电影,乡村空间就像个“百变容器”——一开始装着浪漫的乡土情,后来盛着农村的真现实,再到后来,又成了琢磨文明冲突的窗口。
不管怎么变,它始终是中国人乡土情怀的外化,没了它,这份情就没地方落脚。毫无疑问,现在城市化还在走,乡村也在慢慢振兴,希望以后的乡土电影,还能守住乡村空间这个“根”,既不丢了乡土的好,也能想明白怎么跟现代文明好好相处。
更何况,中国人心里的乡土情,还得靠它来传下去,要是连乡村空间都没了特色,这份情怕是也找不回原来的味道了。
来源:一年花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