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影片中的每个人物都是时代浪潮的缩影，中国社会二十多年间的“阵痛”就这样慢慢地传递叙述。可以看到，时代变迁不仅改变了经济与社会结构，更造成了情感的流失与身份的撕裂，爱情、家庭与亲情都逐渐被“金钱、流动、全球化”取代或冲淡。

我活到了贾樟柯电影里的未来

文/涧星

在2025年看贾樟柯2015年上映的《山河故人》，惊觉自己已经活到了电影里的未来。

但显然这样的未来并没有电影中预想得如此发展迅猛，毕竟我们还没能用上透明的ipad。

影片中的每个人物都是时代浪潮的缩影，中国社会二十多年间的“阵痛”就这样慢慢地传递叙述。可以看到，时代变迁不仅改变了经济与社会结构，更造成了情感的流失与身份的撕裂，爱情、家庭与亲情都逐渐被“金钱、流动、全球化”取代或冲淡。

电影放完后又独自在黑暗中缓了很久，反复循环着叶文倩的《珍重》，一些复杂的感情在心中隐秘地激荡。很想知道，山河是什么？故人又是什么？很想明白，时间到底是什么东西？

电影里有很多细节传递着时间的质感。一闪而过的镜头里，街上扛着青龙偃月刀走过的小孩匆匆长大，十多年后依然扛着刀走在村边田间。同样在结冰的河岸边，三个人的烟花变为两个人的炸药，水面高高喷起爆破后的水花，三人间的关系走向从此也开始彻底改写。

也有很多离谱荒诞的魔幻现实情节，让人感受到个体在庞大而无可抗拒的命运前是怎样的渺小脆弱。沈涛骑车去找梁子的那天飞机在眼前燃烧坠毁，新闻里却只字未提，反而大肆宣扬着播种飞机的所谓“喜讯”；沈涛父亲发生在站台座位上的死亡，告别在梦里，路过的僧侣念经超度，轻盈又沉重。

还有电影里每一次放起《珍重》时的场景。从CD光盘到有线耳机再到黑胶唱片，一首歌就这样跨越时空，以不同的聆听形式串联起过去、现在和未来，让人忍不住泪流。

看到影片结尾，已行至人生中老年阶段的沈涛牵着狗来到雪地中，在文峰塔前独自跳起开片的那首《Go West》。飞扬的雪飘落在她的身上，那一刻她是否会想起1999年，在同样一首歌里那段活力热闹、洋溢希望的青春回忆？那时的朋友有些已永远离开了人世，有些依然活着，但此生不复相见，和不在人世也没有什么区别。

2015年，刚上高中的我绝对想不到2025年的我所经历与面对的生活。过去的日子里，我似乎从未对未来有过任何设想，因为根本无从去想。

就像电影上映时的我，思绪或许还停留在13届的快男，25年抵达电影中的未来的我，却听到了于朦胧突如其来的死讯。

过去的我看到电影名想到的是「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这句诗。而25年的我只会觉得好巧啊，山河和故人是两个脱口秀演员的名字.......

人只能基于最靠近自己的既有认知来面对这个时空下的现实，也根本没有一点可能去观测到任何一种未来。

如同大学的某一年放假回家，发现陪伴了我高考后的整个暑假，每天骑着它走街串巷的那辆电瓶车，因为能源改革也被停用回收了。微小事件总是一种时代缩影。

我们只是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往前走的普通人，没被吞噬已是万幸。

前几天拿到了几张票，便叫上Maud一起去人民大舞台看话剧。我说你还记得吗，大学时我们也一起来过这里，在旁边的星空间我们看了《灯塔》首演。看，它们竟然现在还在演。然后在人民大舞台，一模一样的剧院，我们一起看了《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19年12月15日，一个普通的周日下午，那时的我们从郊区的学校进城来看剧还是件很耗费精力的事。疫情还没开始，口罩还没成为渗入日常的生活用品。

回想起这些总觉得一切都太没有实感了，有时都记不清前疫情时代的回忆，感觉好多事物都被彻底颠覆了，可又无法得出最为清晰具象的感知，只是浑浑噩噩且自我麻痹地挨到了现在。

今天发生了一件让我很震动的事。或许没太多人知道，就在9月11日，一名优秀的现场摄影师去世了，年仅30岁。

他拍了很多优秀的音乐现场。比如2024年新裤子「北海怪兽」演唱会成都站，雨中的彭磊。也为某个优秀的四川脱口秀演员的专场拍了海报——也是因为这样微弱的关联，我才得知这个消息。那个专场一年前依靠线下的口碑相传变得一票难求，有幸去看过现场。那名脱口秀演员在今年夏天上了喜单，意料之中获得了很高的热度和很好的成绩。

而这张海报的摄影师就这样在梦中悄悄离去了，还没来得及继续施展他的才华与热望。

《茁壮》的海报是他拍的

站在每一个当下，我都能感受到时间无可挽回地流逝，那样急遽迅猛，无论是珍贵难得、流连不舍的，还是煎熬痛苦、度日如年的——Finally，it will pass.

如贾樟柯在另一部电影《江湖儿女》里借台词说出的，“我们都是宇宙的囚徒”。有时真的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义，既然如此，不如去随便地生活——随便地遗憾和心碎，随便地暗恋与表白，随便地体验和经历。别想太多了，也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这个世界本就是个草台班子，更何况在高维视角里，我们都如出一辙的扁平可笑且无聊。

Why so serious？

来源：草莓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