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年来,现实主义题材电影虽在国内外屡有佳作,但聚焦“底层逆袭”的故事却逐渐失去观众共鸣。徐峥2024年的《逆行人生》(票房仅3.48亿,亏损超0.67亿)的遇冷,正是这一趋势的缩影。其背后是多重社会情绪、创作局限与市场变化的叠加结果,可从以下维度深入解析:
近年来,现实主义题材电影虽在国内外屡有佳作,但聚焦“底层逆袭”的故事却逐渐失去观众共鸣。徐峥2024年的《逆行人生》(票房仅3.48亿,亏损超0.67亿)的遇冷,正是这一趋势的缩影。其背后是多重社会情绪、创作局限与市场变化的叠加结果,可从以下维度深入解析:
一、现实脱节与信任危机:当“逆袭”沦为空中楼阁
人物设定悬浮:主角原为年薪50万+的大厂程序员(P7职级),失业后选择送外卖。现实中,此类高技能人群极少转型为体力劳动者,更可能选择降薪再就业。其经济压力(月房贷1.4万、孩子国际学校年费20万)与外卖员平均收入(月入约5000-8000元)严重脱节,难以引发普通观众共情。
逆袭逻辑失真:主角短期逆袭成“单王”并开发路线优化软件,最终被大厂返聘。这种“金手指”叙事被批“中产臆想”,现实中外卖行业的内卷、算法压榨、健康损耗(如日均配送90公里以上)被简化为个人奋斗的注脚。更荒诞的是,主角的糖尿病竟在送外卖后“痊愈”,削弱了苦难的真实性。
对比案例:肯·洛奇的《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豆瓣8.4分,因其赤裸展现快递员被系统剥削的困境(如请假扣薪、无底薪、家庭关系崩坏),观众认可其“真实的力量”,而非《逆行人生》的“滤镜式苦难”。
二、奋斗叙事与时代情绪的断裂:当“努力万能论”遭遇幻灭
优绩主义的崩塌:当下观众对“奋斗改变命运”的怀疑达到高点。现实中,外卖员面临单价下降、配送范围扩大、无保障等系统性问题。北京副处长亲历送外卖一天仅赚41元后感叹“太难”,折射出个人努力在结构困境前的无力感。
情感对立激化:电影呼吁观众“给外卖员五星好评”,却回避平台责任,被批“转移矛盾”。更讽刺的是,影片在外卖平台投开屏广告,被解读为“消费苦难的同时向资本妥协”。
社会心态转变:当“996福报论”遭群嘲、“躺平”成青年亚文化,观众更渴望看到《本命年》(1990)中李慧泉式的时代失落者,或《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中瑞奇系统性压迫下的无解挣扎,而非“只要努力就能赢”的童话。
三、创作视角与底层消费:精英叙事的信任危机
“富人演穷人”的反噬:徐峥身价与底层形象割裂,引发“穷人花钱看富人演穷人”的批评。相较之下,《我不是药神》(2018)的成功因徐峥以“药贩子”角色为媒介观察众生,而非直接代言底层。
苦难奇观化:电影将外卖员塑造为“痛并快乐”的群体,配角多为乐观善良的模板形象。但海报背景中真实外卖员的疲惫麻木,揭露了创作者的浪漫化想象。类似《变形记》中“穷人体验富贵后回归赤贫”的落差,观众拒绝为“中产俯视视角”买单。
四、市场选择与题材疲劳:同质化内容的末路
题材扎堆与创新匮乏:2024年暑期档现实主义扎堆(《不说话的爱》《向阳花》等),但多聚焦苦难,缺乏新视角。《逆行人生》的“失业-送外卖-逆袭”套路,对比《热辣滚烫》的身体叙事或《恶意》的悬疑人性挖掘,显得陈旧。
档期与竞争失策:在《死侍与金刚狼》(4.27亿)、《白蛇:浮生》(单日3.99亿)等强娱乐性影片夹击下,沉重题材需更强口碑支撑,而本片豆瓣仅6.3分,宣发亦未突出差异化。
五、替代性表达的崛起:观众需要怎样的现实主义?
成功案例显示,观众并非抗拒底层叙事,而是抗拒简化逆袭:
《本命年》(1990):姜文饰演的李慧泉在改革浪潮中成为“多余的人”,其迷茫(“活着怎么这么没劲”)精准击中青年焦虑,至今被誉“战胜时间的经典”。
纪录片与短剧:如《北京折叠》式的阶层寓言或短视频中真实外卖员自述,因“未加工的真实”更获共鸣。
给创作者的启示:逆袭叙事如何重生?
1. 拒绝悬浮,扎根真实:如肯·洛奇般深入行业调研,展现外卖员“超1200单后取消奖励”“扛25公斤爬楼无补贴”等真实痛点。
2. 重构英雄主义:将“个人成功”转向《奇迹·笨小孩》式的群体互助,或《椒麻堂会》对命运韧性的咏叹。
3. 类型化嫁接:参考《恶意》以悬疑解构阶层,或《寄生虫》用荒诞寓言批判贫富。
4. 承认系统困境:如瑞奇最终带伤送货的绝望,或《三和人才市场》中“躺平”青年的非暴力抵抗。
现实主义的力量,源于对苦难的诚实而非对逆袭的包装。当观众在现实中亲历“努力未必有出路”的阵痛,电影若仍贩卖廉价的逆袭神话,只会是对底层的又一次戏谑和有一针麻醉剂。
来源:贰叁言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