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冯小刚导演的《向阳·花》以刑满释放女性群体的生存困境为切口,在清明档票房冠军的光环下,完成了一次对现实主义电影边界的探索与突破。这部由赵丽颖领衔主演的作品,既展现了底层女性在命运重压下迸发的生命力,也因叙事逻辑的断裂与价值表达的错位,暴露出创作者在艺术追求与市
冯小刚导演的《向阳·花》以刑满释放女性群体的生存困境为切口,在清明档票房冠军的光环下,完成了一次对现实主义电影边界的探索与突破。这部由赵丽颖领衔主演的作品,既展现了底层女性在命运重压下迸发的生命力,也因叙事逻辑的断裂与价值表达的错位,暴露出创作者在艺术追求与市场妥协间的挣扎。
现实主义的锋芒与妥协
影片以高月香为女儿筹措人工耳蜗费用铤而走险入狱为叙事原点,将镜头对准刑释人员回归社会的“最后一公里”。冯小刚摒弃了《芳华》式的浪漫化抒情,转而用纪实镜头直面生存的粗粝:高月香出狱后遭遇的求职歧视、黑妹被犯罪集团控制的困境、胡萍为试药费陷入医疗陷阱的挣扎,这些情节如同手术刀般剖开社会容错机制的缺失。尤其是“卫生巾困境”与“桥洞争吵”等场景,通过巨幅标语与底层现实的黑色幽默对照,构建起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种现实主义笔触在邓虹的塑造中达到微妙平衡。作为监狱管教,啜妮饰演的角色既保持着职业性的克制,又在生日时与服刑人员分享长寿面,在高月香出狱时递上孩子照片的细节,展现了规则守护者的人性温度。这种“在合规与共情的缝隙里生长”的善意,成为连接监狱内外世界的桥梁,也暗示着社会系统改良的可能性。
叙事裂隙中的价值迷失
当影片试图将高月香与黑妹的双线叙事编织成生命之绳时,逻辑断裂开始显现。高月香为救黑妹独闯贼窝的情节,因“老爹”断指要挟时的无动于衷与后续暴力复仇的突兀转折,导致人物动机可信度崩塌。这种“伪英雄主义”叙事,将苦难奇观化为流量密码,使高月香手刃犯罪团伙头目的高潮场景,更像是导演对暴力美学的妥协而非对生命韧性的礼赞。
角色塑造的割裂感在母爱叙事中尤为突出。高月香为女儿安装人工耳蜗的初衷,与其出狱后伪造警服行骗、销售假酒的行为形成悖论。当母爱沦为叙事道具,女儿始终作为“被遗弃-被领养”的符号存在时,观众难以共情其行为的合理性。这种“无实物表演”的亲情,最终在黑妹因高月香决策重陷贼窝的情节中,演变为姐妹情谊的道德绑架。
女性互助的乌托邦困境
尽管影片试图以“向阳花”姐妹团打破文艺作品中的女性竞争刻板印象,但互助关系的呈现仍显稚嫩。高月香与黑妹的友谊建立在脏话对骂与肢体冲突之上,缺乏共同谋生的细腻刻画。当高月香以“为了孩子”为由要求黑妹出镜拍摄视频广告时,这种以爱为名的自私,暴露出影片对女性同盟的想象性建构。
相较之下,狱警邓虹与服刑人员的互动反而更具现实意义。她托人帮助高月香落实工作、在黑妹求职受阻时伸出援手的细节,展现了制度性关怀的可能性。这种“以善破局”的叙事,比之结尾处的大团圆复仇戏码,更接近影片“让好人好报”的创作初衷。
向阳而生的双重隐喻
《向阳·花》的片名蕴含着双重隐喻:既是刑释人员如向日葵般向阳而生的生命姿态,也是创作者对现实题材处理的矛盾心态。当影片前半段以《小偷家族》式的温情审视特殊群体,后半段却滑入《天下无贼》的商业类型片套路时,这种叙事风格的撕裂,折射出冯小刚在艺术表达与市场判断间的迷茫。
尽管如此,影片对底层女性生存图景的呈现仍具社会价值。高月香在“交换婚姻”打击后狱中学习手语、黑妹雨中用手语喊出“我想活着”的渴望,这些细节证明了生命在绝境中的韧性。当牛轧糖的甜味与向日葵的意象在银幕上交织,影片终究传递出“现实冰冷,人性可暖”的希望——这种希望不在于苦难的消弭,而在于黑暗中依然选择向光而行的勇气。
在2025年的光影长河中,《向阳·花》或许会成为现实主义电影创作的一个注脚:它既展现了创作者直面社会伤疤的勇气,也暴露出叙事惯性对深度表达的桎梏。当向阳花在现实主义土壤与商业逻辑的夹缝中生长时,那些刺痛与光芒,终将成为推动电影艺术与社会认知进化的养分。
来源:王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