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一曲女性平权的交响诗

快播影视 内地电影 2024-12-11 11:29 4

摘要:什么是“好东西”,电影《好东西》中王铁梅告诉我们,能让你开心的都是“好东西”。那么,这部影片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足以称之为“好东西”,上映十天累计票房突破四亿元,无论是市场还是口碑都为年底冷清的电影市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影片情节很简单,离婚的王铁梅带着女儿搬进

什么是“好东西”,电影《好东西》中王铁梅告诉我们,能让你开心的都是“好东西”。那么,这部影片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足以称之为“好东西”,上映十天累计票房突破四亿元,无论是市场还是口碑都为年底冷清的电影市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影片情节很简单,离婚的王铁梅带着女儿搬进新租的老房子,跟乐队主唱小叶成为邻居。不同代际的三位女性相互碰撞、相互温暖、彼此支持,角色自由、勇敢、独立的精神更新了人们对女性电影的认知,正如导演借角色之口说出“重复女性悲剧叙事不利于女性励志”的观点,影片中的女性们跨越了父权桎梏下的苦难叙事,表现出轻盈的、激扬的、自在的面貌。

电影《好东西》海报

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

毋庸置疑,电影中充满了女性元素,霉霉、上野千鹤子、弗里达和金斯伯格,导演以各种方式近乎直白地输出着自己的理念,片中呈现出来的女性情谊甚至可以说是女性的乌托邦和理想主义的后花园。

一百年前,英国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写下了《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不仅仅是一个物理空间,更是一种象征,代表着女性意识觉醒、精神自由与经济独立。《好东西》正是以此开篇,不肯认输的前女记者、六边形战士王铁梅离婚后带着孩子搬进了新租的房间,在这片精神自由的领地,全能型选手王铁梅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她写文章、做家务、带孩子,也能自己修电器、通马桶、做木工;她的女儿王茉莉是一个正直勇敢、有阅读量的小孩儿,拒绝爸爸的PUA,在这所新房子里自由地在墙面上画画。她们的邻居也是一个有自己房间的单身女性——始终无法摆脱母亲带给她的创伤的女歌手小叶。小叶爱上了不愿建立稳定关系的胡医生,她渴望被爱,又不愿意任何人受到伤害。

与大多数女性电影不同,《好东西》没有刻意放大女性的苦难。在影片的开端,女性就拥有了自由的意志和有趣的灵魂,是已经“觉醒”的女性。甚至在女性为主人的房间里,就像是来到了小型母系社会,男性化身女权表演艺术家,不仅秀上野千鹤子,还要秀肌肉,充当开心一下的好东西。这是片中最出圈的一场戏,前夫哥和鼓手小马从比防晒、比吃药、吃大蒜开始展开了一段以女性为中心的雄竞运动。“父权制的受害者”“结构性的问题”前夫引经据典,一句“你读过几本上野千鹤子”,让影院里的城市精英们会心一笑。在此之前,他甚至用“我都为你结扎了”来道德绑架铁梅,当然被一眼识破。

影片中看不到女性之间的恶意,只有女性之间平等的对视和正能量的女性情谊。除了三个女性之间相互温暖,还有铁梅跟女同事之间的相互帮扶,女老师对王茉莉的鼓励,以及在地铁上把王铁梅拉到自己肩膀睡觉的女乘客。这些角色匆匆而过,却打破了影视作品中女性为难女性的邪恶印象,呈现出清新友好的社会氛围。导演邵艺辉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去消解大众赋予女性的负面标签,可以说影片构建了“一间女性的房间”,这房间是小叶、铁梅、茉莉的,更是导演本人的。

女性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虽然她们有了自己的房间,但并不意味着她们没有困境,她们依然要面对各种问题,进而需要更深层次的精神支持。王铁梅要独自承担家庭经济支出,不仅要做工作中的强者,还是所有家庭事务琐碎麻烦的解决者,而她还时刻自问:“我做得够好吗?”如导演所言,她是一个被“独立女性魔咒”封印的女性。虽然她勇敢、洒脱,依然陷入了社会赋予女性的多重期待,要求自己顶住压力,做到十全十美、面面俱到。她总是情不自禁地给所有角色“当妈”,主动去帮助别人,自己却从不妥协。她带着全副武装的“妈味”,踩着电动平衡车反跟踪尾随小叶的“猥琐男”,大声喝退当街小便的男子,帮助女同事争取写作的空间,努力成为符合世俗期待的女强人的模样。可当她在文章中大胆写出自己单身妈妈的生活,背离了世俗规训下“好妈妈”的模板,立马遭到网友铺天盖地的指责谩骂。她写了几千字的反驳文章,最后默默删掉。

王铁梅的困境又何尝不是现代女性所共同经历的现实,直到小叶说,“你不用做得那么好”“你也是一个人,是人就是会做不好,会脆弱,会无能,会需要帮助啊”。那一刻她恍然大悟,自己一直在父权逻辑下寻求与男性相同的对待,即使是坦荡通透如她,也需要努力分辨挣脱这隐形的捆绑。这样的觉醒不需要剑拔弩张的激烈斗争,而是在琐碎的日常生活中自然而然地发生。

小叶的困境更多的来自原生家庭,从小没有被父母夸奖过,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认可,有的只是羞辱和打击。连那双美丽的眼睛都被描述成“大得瘆人”。这样的童年留下的阴影跟随小叶成长,形成了敏感卑微的讨好型人格。虽然她嘴上说“男人还挺好玩的”,内心却为无法获得稳定的关系而自卑。因此她的房间里充满了自己种的蔬菜和囤积的物资,在爱情中表现出不安与困惑。她对铁梅有一种对母亲般的讨好与依赖,总是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治愈她的人是茉莉,茉莉说“你的眼睛很美很亮,我喜欢你看着我”“你的眼泪也很好吃”,这些真诚的赞美似乎揭开了小叶童年的隐形伤疤,也让伤疤慢慢弥合。影片结尾,小叶打破了心中的魔咒,不再刻意讨好,不再谨小慎微,遵从内心自由抉择,自在生长。正如上野千鹤子在《快乐上等》里所言,成为自己的主人公,绝对会更有意思!

9岁的王茉莉也有她的困境:如何不被贴上标签,不被世俗规训,永远做一个快乐、自信、正直、勇敢的孩子。如果说小叶和铁梅身上承载了女性被贬损的过去和被规训的现在,王茉莉则代表了成长中的新一代女性,她们拥有更为清醒和敏感的头脑,她们有可能成为拥有权利并开创新的游戏规则的人。

做最幸福的小孩儿

金斯伯格说,女权运动的敌人不是男权,而是所有人心中对男女分工的刻板印象。女性平权运动一直呼吁矫正传统的家庭分工,呼吁关注女性无偿家务劳动,大多数的女性都需要面对职场与家庭的平衡,面对家庭劳务分配。影片中最被广为称道的段落是小叶给小孩儿戴上耳机,让她辨识自己录下的声音素材。在这段蒙太奇中,铁梅在厨房煎鸡蛋的声音像下暴雨,熬粥的声音是岩浆涌动,打扫房间的吸尘器声像龙卷风,抖衣服的声音像是打雷,整理蔬菜的声音像是熊猫啃竹子,蔬菜被丢进洗菜盆的声音像海豚跳进大海里。这些从来被忽略的女性做家务的声音,与那些来自宇宙与自然的声音产生了联通共鸣。在这诗意的两分钟内,女性的声音从被误解,到被听到,被重建,直至组合成一曲女性劳动的交响诗。

影片在极力赞美女性劳动的同时,也在尽最大努力去扭转传统的性别规范。尽管王铁梅和前夫在婚姻关系中呈现出女主外男主内的分配方式,但铁梅依然跳不出女性做家务是理所应当的窠臼。她不仅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工作,甚至还包括男性属性的家务劳动。因此铁梅不愿意让女儿重蹈旧规则,她相信在未来,一定会有新的游戏规则和新的相处模式。

王铁梅不用性别的刻板印象来养育孩子,也不再用老一代的话语模式来规训女孩,爱好与性别无关,只与自己有关。她希望女儿找到自己的特长,但不会强加于她,而是等待她真正想学的那一刻;当女儿上台因恐惧躲进柜子里时,她给女儿时间,给她放弃的权利;当女儿尝过舞台的滋味,认为当观众更好的时候,给女儿选择的自由。无论在哪个时刻,她都会鼓励和赞美小孩儿。所以王茉莉是最幸福的小孩儿,母亲的夸奖和爱,是她勇敢面对世界的底气。

铁梅和茉莉之间的养育关系,超脱了平常的对于养育的狭义理解。铁梅给了小孩儿自由和尊重,为她解除隐形的枷锁,小孩儿则用她置身事外的清醒反哺了铁梅以及小叶。那一刻,女性之间实现了相互滋养与相互养育。

此外,《好东西》虽以女性为主体展开叙事,但绝不挑动男女对立,同时对所有角色充满善意。如今想要在公众媒体淡然地探讨女性的话题并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引起非议,总有一方觉得有失公允。影片中出现的男性,无论前夫哥、鼓手小马、胡医生,还是王茉莉的同学张家新都有其可爱的一面,影片没有刻意嘲讽或者矮化男性,他们也是被父权社会规训的另一面,同样要背负他们的“原罪”。片中呈现出美好而温和的多元文化和谐共生的景象,以宽容的姿态展现所有人和所有关系。

好的艺术作品可以成为激发变革与重新定义女性角色的媒介。《好东西》的故事背景是以文化精英著称的上海,而在上海之外还有更多地区的女性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权利,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是无偿家务劳动。《好东西》中多元开放的态度,也许能够让更多的人去正确认识女性主义,思考女性处境。

(作者王乙涵,系中国艺术研究院影视艺术研究所副研究员)

来源:团结报团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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