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年暑期上演了一部很火的电影《戏台》，是由陈佩斯编剧、执导和主演的一部喜剧片，由尹正饰演的金啸天因过量吸食鸦片（毒品）中毒昏迷后，陈佩斯饰演的班主给他灌服黄龙汤，很多观众好奇，黄龙汤究竟是什么？

今年暑期上演了一部很火的电影《戏台》，是由陈佩斯编剧、执导和主演的一部喜剧片，由尹正饰演的金啸天因过量吸食鸦片（毒品）中毒昏迷后，陈佩斯饰演的班主给他灌服黄龙汤，很多观众好奇，黄龙汤究竟是什么？

其实它就是中国古代首创、今天在欧美很火的、能治疗多种难治性疑难杂症的、以人的粪便制造的热门药物“黄龙汤”。

提到 “粪便入药”，很多人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在中医药丰富的宝库中，有一味药物以其为原料，在医学史上流传了上千年——它就是黄龙汤。

黄龙汤是以人粪便为原料，经过特殊加工制成的中药制剂，具有清热解毒、消食化痰、降火除湿等功效，又被称为金汁、粪清、还元水、地清等。

在20世纪60年代，美国医师最早采用了一种新型治疗方法，即用人的粪便灌肠治疗严重感染而无药可治的患者，居然取得了显著效果，从此这个被称为“粪菌移植”的疗法风靡欧美，本世纪初传入我国，在不少大医院广泛应用。

国内外有学者发现，其实风行欧美的粪菌疗法早在公元四世纪我国的医药学家葛洪先生就已应用了，至此，黄龙汤这一古老中药与现代的粪菌移植疗法遥相呼应，重新进入科研与临床视野，受到中医药界的重视。

千年传承

黄龙汤的药用历史

1.最早记载：从华佗到葛洪

黄龙汤最早的药用记载可追溯到东汉时期的《华佗神方》，书中明确提到，用人粪便汁液能解砒霜、河豚等毒物，还能治疗伤寒阳毒发狂等急症，这是最早将人粪加工入药的正式记录。

而同时期的《金匮要略》中，张仲景也记载了用人粪汁解菌毒的方法。

至东晋葛洪所著《肘后备急方》中，首次明确提出了“黄龙汤”这一名称，并记载其用于治疗高热、中毒、狂躁等症，强调“陈久者佳”。

2.历代发展：从唐宋到明清

随后的朝代更迭里，黄龙汤在历代医籍中被不断记载和完善，唐宋时期，黄龙汤的应用达到鼎盛。

唐代

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千金备要》中多次提及黄龙汤治疗菌毒、野芋毒等，并收录了多个用它解毒、治热病的方剂。

宋代

《太平圣惠方》《证类本草》等书中进一步扩展其应用，如解狗毒、治疮疡等。

明清时期

随着温病学派兴起，黄龙汤成为治疗温热疫病的重要药物，《本草纲目》《温热论》等典籍对其疗效更是推崇备至。

3.近代衰落与当代复兴

民国以后，因卫生观念提升、西医传入、制剂不便等原因，黄龙汤逐渐退出临床。

直到近年来肠道微生态研究兴起，“粪菌移植”在国际上得到广泛应用，黄龙汤的药用价值被重新审视，成为中西医结合研究的热点。

匠心炮制

古代黄龙汤如何 “化腐朽为神奇”

1.古法制作：工艺严谨、讲究天时地利

黄龙汤的制作工艺远比想象中严谨，古人在原料选择、制备流程上都有严格规范，确保其安全性和药效。

供体筛选

优先选择 12-16 岁、眉清目秀、无不良生活习惯的少男少女（童子），要求其饮食清淡，忌辛辣油腻，保证粪便原料的 “纯净”。

制备时机

多选寒冬腊月，低温环境能减少微生物污染，还符合中医 “冬季阳气内敛，宜制寒凉药剂”的理论。

核心工艺

将粪便用井水稀释后，通过棕皮、绵纸、黄土等多层过滤，去除杂质；再将澄清汁液装入瓷瓮，用盐泥密封，埋入地下发酵数月甚至数年，待其“清澈如水、无秽气”后方可使用。

这种复杂的炮制过程，本质上是通过自然发酵和过滤，保留粪便中的有益微生物，去除有害物质，和现代生物制剂的制备思路不谋而合。

2. 现代改良：从“金汁”到“粪菌液”

现代FMT的制备方法虽更科学化、标准化，但其核心思路与古法高度一致。

供体筛查

通过问卷、体检、血液与粪便检测，排除传染病、代谢病、遗传病等。

处理流程

粪便与生理盐水混合→搅拌→多级过滤→离心→添加保护剂→冷冻保存。

剂型创新

除传统灌肠、胃管给药外，还开发出粪菌胶囊、冻干粉、滴丸等口服剂型，提高患者依从性。

苦寒解毒

黄龙汤的传统功效与主治

1.性味归经

历代医家普遍认为黄龙汤性味苦寒且无毒，主要归入心、胃、小肠经，核心功效是清热解毒，还能燥湿清痰、消食积、降阴火。

2.功效主治

清热解毒

对于各种发热性疾病如伤寒、瘟疫等重症发热有很好的解热作用。

解诸毒

可解菌毒、野芋毒、砒霜毒、河豚毒、大烟毒、草药毒、食物中毒等多种毒物，是古代急救的 “解毒圣药”。

消食化痰

用于食积不化、痰火内扰。

疗疮疡

外敷可治疔疮、肿毒、蛇虫咬伤。

催吐

黄龙汤性味苦寒，加之粪臭味，故可用于催吐。

3. 配伍应用

吴鞠通《温病条辨》中清宫汤有“热毒盛，加金汁、人中黄”的记载; 又如“温毒发痘，如小儿痘疮，……毒重加金汁、人中黄”; 又如三石汤用黄龙汤配伍飞滑石、生石膏、寒水石等治疗“暑温蔓延三焦，舌滑微黄，邪在气分者”。叶天士在《温热论》中提出：“若加烦躁、大便不通，金汁亦可加入。”吴鞠通在《温病条辨》中亦常在清宫汤、三石汤中加入金汁，以增强清热解毒之力。

古今呼应

黄龙汤与现代粪菌移植的科学机制

近年来，国外兴起的粪菌移植疗法（FMT）让黄龙汤再次 “走红”—— 这种将健康人肠道菌群移植到患者体内的疗法，其核心思路、原料来源与古代黄龙汤高度契合，被不少学者称为“现代版黄龙汤”。

1.改善肠道微生态

研究发现，黄龙汤或FMT能显著调节肠道菌群结构，增加有益菌（如双歧杆菌、乳酸杆菌），抑制致病菌（如艰难梭菌），恢复肠道生态平衡。

2.调节免疫与炎症反应

通过调控TLR4/NF-κB信号通路，下调TNF-α、IL-6、IL-1等促炎因子，上调IL-10、TGF-β等抗炎因子，从而缓解溃疡性结肠炎、自身免疫病等炎症状态。

3.促进代谢调节

FMT能调节胆汁酸代谢、短链脂肪酸合成，改善脂质与糖代谢，对肥胖、2型糖尿病等代谢性疾病具有治疗潜力。

4.修复肠道屏障功能

通过增强紧密连接蛋白表达，减少上皮细胞凋亡，降低肠道通透性，从而修复肠黏膜屏障，防止细菌与毒素易位。

临床应用

从古籍到现代临床应用

1.古代临床应用

黄龙汤在古代主要用于急救，包括伤寒发狂、温病神昏等热病急救；用于解菌毒、野芋毒、砒霜毒、河豚毒、大烟毒、草药毒、食物中毒等多种毒物，同时它还有催吐作用，这也应证了电影《戏台》中用其来催吐及解鸦片中毒，可见电影的编剧陈佩斯先生还是具备一些中国传统医药知识的。

此外，黄龙汤还可用于疔疮、发背、疮痈肿毒等外科疮疡以及饮食过伤、蛇咬伤、动物咬伤、外伤等。

2.现代FMT临床应用

感染性疾病

迄今为止,美国、澳大利亚、中国等多个国家已将 FMT 列为复发性/ 难治性艰难梭状芽孢杆菌感染的权威治疗指南。多项临床试验研究数据表明,FMT治疗复发性/ 难治性艰难梭状芽孢杆菌感染的治疗效率高达 90% ~ 100%。

肠道疾病

①肠易激综合征；

②慢性功能性便秘及腹泻；

③溃疡性结肠炎；

④克罗恩病

精神类疾病

包括自闭症谱系障碍（包括小儿自闭症等）和抽动秽语症

其他类疾病

包括类风湿关节炎、系统性红斑狼疮、多发性硬化症、帕金森病、代谢综合征等多种疾病。

但目前还缺乏大规模、系统性的临床研究，安全性和有效性仍有待进一步探索。

现代制剂创新

黄龙滴丸与粪菌胶囊

为了克服传统黄龙汤使用不便、患者接受度低以及推动其新药研究与临床应用，国内有单位在挖掘整理黄龙汤制备方法与应用范围的基础上，采用与黄龙汤原料来源与加工方式基本一致的方法制备出粪粉固形物，制作出了黄龙汤的现代新剂型黄龙滴丸。其原料完全具有符合黄龙汤原料的药物属性( 性味归经、功能主治等) 特点。同时采用现代化高科技制剂技术，将粪粉固形物作为内层，采用可耐受胃酸、肠液侵蚀、抑制氧气进入、保证内层物质活性的材料为中层，采用具有耐酸物理性质的基质为外层，一次成型实现无缝包裹。黄龙滴丸在胃液中溶解外层，在小肠液中逐渐溶解中层，到达大肠时释放粪粉固形物，可实现现代粪菌移植的精准靶向治疗效果，亦可解决粪粉掩味问题，提高患者依从性，这种创新性研究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另有通过冻干技术制作的粪菌冻干胶囊，不仅保留菌群活性，便于口服与储存，已在国内外多家医院使用。

结语

千年古方，未来可期

黄龙汤，这味源自中国古代的“特殊”药物，从东汉华佗的急救方剂，到明清温病的核心药材，再到现代粪菌移植的灵感源头，不仅在历史上救治了无数生命，也在现代医学中焕发新生，堪称中医药传承与创新的典型代表。黄龙汤的千年历程，见证了中医药 “以简驭繁” 的智慧。它不仅是中医药智慧的体现，更是人类对微生物与健康关系的早期探索。它用最朴素的原料，经过严谨的炮制，在古代守护着人们的健康。

随着科研的深入与技术的发展，黄龙汤有望以更安全、便捷、高效的形式，服务于人类健康，尤其在难治性肠道疾病、自身免疫病、代谢病等疑难杂症领域发挥重要作用，真正实现了 “古方新用” 的传承与突破。我们期待，这味千年古方能在新时代继续书写它的传奇。

作者：深圳市宝安区中医院 唐志芳 梅全喜

北京中医药大学深圳医院（龙岗） 陈小露 张洁帅

来源：PSM药盾公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