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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小石
编辑丨竹林阁楼
2025年影视圈被算法和大模型搅得有点乱，一堆致敬电影史的片子扎堆出现，理查德・林克莱特的《新浪潮》却杀出重围。
这部片子既不是戈达尔的传记片，也没简单复刻《精疲力尽》，而是把1959年那部经典的诞生过程拍了出来，成了一封关于“什么是电影”的时代宣言。
在这个影视创作不算景气的年份，能看到这样一部有态度的作品，还挺让人惊喜的。
影片把时间拉回1959年的春天，当时特吕弗已经靠《四百击》在戛纳火了，戈达尔还只是个靠朋友接济、在《电影手册》写影评的边缘人。
他又焦虑又自负，急着证明自己，刚好特吕弗递来一个剧本大纲，他就顺势筹备起自己的第一部电影《精疲力尽》。
林克莱特没拍什么宏大的电影运动，反而盯着《精疲力尽》从无到有的琐碎细节。
比如戈达尔怎么说服制片人投资，预算只够拍三周怎么硬着头皮开工，又怎么敲定珍・茜宝和贝尔蒙多这对主演。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片段，其实构成了影片的核心。
它想告诉我们，伟大的作品往往不是顺风顺水拍出来的，反而常诞生在资源匮乏、计划混乱的困境里。
林克莱特对细节的还原简直像考古学家，不仅复刻了当年巴黎的街景、服装，连电影制作的技术细节都没放过。
比如摄影师用手推车和轮椅改装成移动支架，在香榭丽舍大街偷拍的场景，现在看是经典的手持摄影风格，当年其实是为了躲警察、省费用。
还有声音处理也很有意思，《精疲力尽》当年是后期配音，没有现场同步录音。
林克莱特没让现代观众忍受画面和声音脱节的尴尬，全片用了同步声，却特意加了不少巴黎街头的交通噪音。
这样一来，观众能感受到真实环境的声音，也就潜移默化接受了后期配音的设定，不得不说这波操作挺巧妙。
本来想，这么较真的还原，肯定会把戈达尔塑造成神一样的大师。
但后来发现不是，影片里的戈达尔更像个在压力下挣扎的年轻人。
他总在拍摄当天清晨才在咖啡馆写对白，让习惯了好莱坞模式的茜宝无从适应，也让制片方担心进度失控。
原来所谓的“即兴创作”，不过是被现实逼出来的生存策略。
这部片子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满是矛盾却又自成逻辑。
真实的新浪潮时期充满了政治辩论和人际决裂，戈达尔本人脾气古怪，常和同行闹掰。
但林克莱特的镜头弱化了这些尖锐的东西，把一群愤怒的青年知识分子，拍成了会插科打诨、互相借钱的普通朋友。
这种处理引发了不少争议，有人说它把新浪潮的激进性磨没了，变成了一部怀旧片。
但换个角度看，林克莱特可能就是想让历史人物走下神坛。
在他眼里，那些电影革命的推动者，不过是一群刚好在特殊时刻做了喜欢的事的影迷。
影片高潮复刻了《精疲力尽》的结尾，米歇尔中枪倒地的场景。
林克莱特回到原址拍摄，连机位和路人反应都一模一样。
这种复刻让观众像穿越时空一样，但也有人觉得，太逼真反而消解了原作的神秘感，变成了一场精致的模仿秀。
更有意思的是技术上的悖论，这部歌颂胶片时代粗糙美学的电影，大部分画面却是数字拍摄的。
后期还特意加上胶片颗粒、划痕，甚至每20分钟一次的换卷提示点。
这些换卷点在数字放映里没任何实际作用，纯粹是怀旧的符号。
用最先进的数字技术，去复刻最原始的创作方式，这种反差还挺耐人寻味。
2025年的影视圈确实需要这样一部片子，算法能写出工整的剧本，能生成完美的镜头，但它永远拍不出那些“不完美”里的生命力。
林克莱特用这部电影表态，真正的艺术往往诞生在错误、限制和不可预测性里。
《新浪潮》还引发了跨文化的评价分歧，英美影评界挺喜欢它，觉得它科普了电影史，还有温度。
但法国和欧洲的评论就比较苛刻，说它抽掉了新浪潮的政治内核，只留下了风格符号。
这种分歧其实很正常，美国人把新浪潮当美学源头，法国人却觉得它是没完成的政治革命。
更巧的是，这部反对算法、致敬反叛精神的电影，居然是Netflix发行的。
要知道戈达尔生前特别反对流媒体，觉得算法推荐是电影的死亡。
但林克莱特看得很开，他觉得能有人出钱拍自己想拍的东西，还能通过庞大的平台让更多年轻人知道戈达尔，已经很值了。
说到底，《新浪潮》是一部充满爱意的致敬之作，却又和它致敬的对象背道而驰。
它用精致的数字技术，拍了一场粗糙的电影革命，把危险的颠覆，包装成了温柔的怀旧。
但在这个算法试图定义一切的时代，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抵抗。
它告诉我们，电影不只是像素和字节，更是人类在任何条件下都想讲故事的顽强意志。
只要还有人愿意在混乱中开始，在限制中创造，电影就永远不会死。
如果你对电影史感兴趣，或者想看看在算法时代，真正的电影创作是什么样的，这部《新浪潮》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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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史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