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影院的冷气打在手臂上,我拎着纸杯站在走廊的白光里,手机震了一下。
影院的冷气打在手臂上,我拎着纸杯站在走廊的白光里,手机震了一下。
是他。
一句话,压在我耳廓里:“你和谁看电影?”
我抿了一下嘴,语速很平:“你管得着吗。”
那句话像是脱手的杯盖,咣的一声滚远了。
人群从我身后涌过去,照在玻璃上的灯像浮起的鱼群,一下散开,一下聚拢。
陆川把爆米花递到我面前,手背上有细小的汗,我摇头,他没再问。
电梯叮的一声到楼层,金属门像嘴唇开合。
我把手机贴回耳边,听见那端沉默成一个黑洞,只有短促的鼻息:“回家说。”
我说好。
他挂断。
我把纸杯扔进垃圾桶,白色的纸沿着内壁滑下去,卡在了一个角落。
雨还在下,商场外的屋檐流一个长长的水帘,我站在里面,看人把伞从背后抽出来。
陆川侧过头,很轻:“要我送你吗?”
我摇头,说不用。
我们不需要在雨里多站一分钟。
我们都知道,我的家就是他送我到地铁口时往左的那条街。
时间提示词:两天前。
两天前的我没有在白光里站着,那天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给加湿器加水,水声是细细的,像一个人已经说累了还在说。
他的手机忘在了茶几上。
屏幕亮着,12306的图标跳了一下,一条推送从顶部滑下来:“常用联系人更新。”
我抬眼瞟了一下,不是习惯性的窥探,是像路边一根树枝突然落下,自然地看一眼。
“安语宁(备注:小安)。”
备注里有一个淡黄的笑脸。
这是第三次。
上次是滴滴,常用同行人里多了“安语宁(小安)”。
上上次是美团,拼单记录里安语宁的头像和他的头像并排,红豆双皮奶的评价下面她写了一个字:甜。
我不是善良,我是不喜欢脏。
我把手机放回去,手指从边缘滑过,像掸灰。
婚姻像一个房间的灯泡,不爆,但暗,忽明忽暗的时候,最容易看见角落里的灰。
时间提示词:现在。
列车轰鸣从地下拱过去,地铁站的风口把雨气推上来,凉。
我和陆川并排走,从卖报的小摊那里擦过,我能闻到纸的潮味。
我们不说话。
人多的时候,沉默比话语更像皮肤,贴在身上,有个温度。
他说到了。
我点头。
他拉开伞,拐进另一条街。
我从地铁口下去,风吹起来,裙摆擦在我的小腿上,我听见雨滴在地面上破开,一粒一粒。
时间提示词:婚姻背景。
我三十三岁,法务经理,做合同,也做纠纷处理。
他比我大两岁,项目工程,常出差,喝应酬酒,回来时带一身酒店的洗发水味。
我们结婚第四年。
第三个年头开始备孕,没结果。
我有一次刮宫史,子宫内膜薄,试过两次促排,促出一肚子激素的潮涌,像背着一袋子湖水走路,胳膊都浮起来。
婆婆每次视频都问“有动静没有”,像问开花的枝头,耐心其实已经用尽。
我把胚胎报告收在一个透明夹子里,夹子压在书柜下层,黑色的边缘像一条停住的蛇。
他把玉坠挂在我床头,说保平安。
我把它挪到台灯脚下,灯不亮的时候,玉是暗的。
生活像法庭,处处留证。
在我桌上,证据不是尖刀,是尺子,量边界。
生活里也一样。
时间提示词:调查确认。
我没有问。
我先去看。
那天他发微信说晚上加班,文案需要改到凌晨。
我打开他电脑里留着的企业邮箱,翻到报销单据,出差理由写“外地项目协调”,发票抬头是宾馆,联号两张。
我去滴滴后台看他绑定的家庭账号,用我名下的银行卡支付的那一次行程,上车点是他公司楼下,下车点是商场电影院。
电影院是我和陆川今天去的那家。
我关掉电脑,手在鼠标上停住,指尖的汗让塑料有一点黏。
我把时间当硬币,一枚一枚投入,换靠近。
我只是要知道他在哪儿,和谁在一起,做什么。
没有声张,只有把一个个小格子填满。
晚上十点半,我出门。
雨已经开始下,细得像毛,附在空气里,看不见滴线。
站厅灯光很亮,像输液室。
我往售票机那里去,排队的人不多,一对年轻的情侣在选座,女孩的指尖点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男孩低声笑,像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过。
我在站台边等,列车的灯在黑洞一样的隧道里一点一点变大,我看见自己在玻璃里,脸白,眼睛是两个小黑点。
我掉头上楼,出站。
电影院门口有一条长椅,两端的灯像两个审问者,照着中间的位置。
我坐了一分钟,起身,走到广场的屋檐下。
十一点十五,我看见他。
他和她下电梯,她站在他的右侧,头发湿了一点,马尾贴在脖子上,背包的肩带压住她肩线的弧度。
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像在说项目的难处。
她抬头看他,说“顾哥,今晚辛苦了”,声音很明亮,不带遮掩的年轻。
他点点头,四下看了一眼,像在找什么,又像在防什么。
我缩在黑暗里,我的雨伞插在长椅旁的缝隙里,水滴在伞面汇成小小的一条河。
他们各自打车,车灯一亮,司机下车打开后备箱的动作迅速、熟练,像做这件事的人只是机械的一环。
我目送她的车先走,又看他上了一辆黑色的。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伸进去摸了一下,又抽出来,没有接。
我没打给他。
我回家。
门口的传感器灯亮了一层又一层,我踩在楼道里的白光里,影子在脚边跳一下又收回来。
我把玉坠拿下来,放在掌心里,冰凉。
我把它放在桌上的石榴旁边,红的皮被厨房的黄光照得发亮。
石榴是他上周买的,说“寓意好”,我笑了一下,没有拆开。
时间提示词:证据直面+冷对峙。
次日晨。
他起得早,煮面,锅盖抬起又盖下,蒸汽去撞壁柜,回来在他脸上泼出一片湿。
我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双手插在睡衣口袋里,像一个旁观者。
他侧脸,眼睛下面一条淡淡的灰蓝,疲惫是真的,他的背稍微弯了一点,背影像一个把东西压低的人。
他把面盛出来,汤是清的,葱花细细碎碎地漂着。
他递给我:“趁热,放了一个鸡蛋。”
我点头。
吃了两口,我说:“昨晚电影好看吗?”
他愣了一下,脸上只有那么一秒的空白,很快补上笑,帮自己找台阶:“你不是不爱看那个导演吗,我就和公司小朋友去了。”
我放下筷子,叮一下碰在碗沿上,我看着他的眼睛:“安语宁。”
他的眼底像被灯光突然照了一下,不适的眯眼,然后他叹气,靠在椅背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次:“她是新来的设计助理,刚毕业,跟项目。”
我没有问更多。
我把手机放在桌上,屏幕朝上,截图一张张在里面,常用同行人,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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