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华语电影的星空中,王家卫宛如一颗独特的星辰,以其独特的叙事风格、诗意的影像语言和深邃的哲学思考,构建了一个充满孤独、失落与时间焦虑的世界。他的作品,尤其是以《东邪西毒》英文译名“时间的灰烬”为象征的一系列电影,仿佛是一场对时间本质的漫长叩问,在时间的灰烬中,
在华语电影的星空中,王家卫宛如一颗独特的星辰,以其独特的叙事风格、诗意的影像语言和深邃的哲学思考,构建了一个充满孤独、失落与时间焦虑的世界。他的作品,尤其是以《东邪西毒》英文译名“时间的灰烬”为象征的一系列电影,仿佛是一场对时间本质的漫长叩问,在时间的灰烬中,我们看到了人性的脆弱、情感的无常以及生命在时间长河中的渺小与挣扎。
王家卫对时间的痴迷,贯穿于他的每一部作品之中。在他的电影里,时间不再是简单的线性流逝,而是成为了一种具有生命力和情感张力的存在。物理时间与心理时间相互交织,共同构成了王家卫电影独特的时间哲学。
王家卫常常在电影中使用精确的时间表达,《阿飞正传》中旭仔对苏丽珍说的“1960年4月16号下午3点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和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不容否认,因为已经过去了”。这一精确到分钟的时间点,不仅成为了两人情感关系的起点,更象征着他们短暂而绚烂的相遇。然而,这种精确的物理时间在王家卫的电影中往往被消解,它不再是推动故事发展的唯一动力,而是成为了承载人物情感和心理变化的容器。
在《重庆森林》中,警察何志武对过期食品的独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这里,物理时间的流逝成为了人物对爱情和生命无常的感慨的触发点。他和阿美的感情随着凤梨罐头的过期而结束,警察663和空姐的感情也可以用精确的时间来计算。物理时间在这里不再是客观的存在,而是被人物的主观情感所渗透,成为了表达人物内心世界的一种方式。
与物理时间的精确和消解相对应的是心理时间的内在流动。王家卫的电影往往通过非线性叙事、碎片化的镜头语言和独白等手法,将观众带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感受他们心理时间的起伏和变化。在《花样年华》中,周慕云和苏丽珍在狭窄的楼道里擦肩而过,他们的目光交汇,却又迅速避开。这一瞬间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成为了他们内心深处情感的涌动和挣扎的象征。
在《2046》中,周慕云被困在自己的记忆之中,他在文字里重建过去,在人物身上寻找苏丽珍的影子。那些女性,不是现实的爱人,而是他失落的记忆碎片。影片通过重复的空间、闪回的镜头和象征性的数字等手法,强化了时间的停滞感。周慕云在记忆的牢笼中徒劳挣扎,他的心理时间仿佛被冻结在了过去的某个瞬间,无法挣脱。
王家卫的电影世界是一个孤独的世界,他的角色们仿佛是一群在时间的长河中漂泊的孤舟,永远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港湾。这种孤独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孤独,更是心灵上的孤独,是人与世界、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和隔阂。
王家卫镜头下的都市,是一个现代性的寓言。在《重庆森林》中,香港是一个高速运转、躁动不安的城市,人群密集却互不关照,灯火辉煌却内里空洞。杀手无名、聋哑少年,他们都在香港的夜里游走,在24小时便利店、地铁走廊、空旷隧道中彼此追逐,却从未真正遇见。杀手与女接头人之间,从未有过一次正面交谈,他们通过录像带传递信息,用气味、影像和想象维系关系。这种“无声的交流”,恰恰是一种失语状态的极致表现,人越渴望被理解,越无法言说。
在《堕落天使》中,五个主角各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之间虽然有着短暂的交集,但最终还是各自走向了孤独的深渊。天使1号和天使2号是一对搭档,他们一起执行任务,但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对方。天使3号是一个哑巴,她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着对世界的感受,但却无人能够理解。天使4号和天使5号则在孤独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爱情,但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王家卫的电影不仅仅关注都市人的孤独,还通过对历史和文化的挖掘,展现了更深层次的孤独。在《阿飞正传》中,“无脚鸟”的寓言几乎可以被视为香港人的集体隐喻。这种漂泊,不仅是个人的精神流浪,更是香港的历史寓言。王家卫借由阿飞“找不到母亲”的故事,将香港的殖民身份、文化断裂与自我认同的焦虑融入角色命运中。阿飞的“生母”与“养母”隐喻着中国与英国的双重身份认同冲突,香港被两种文化、两种母体同时塑造,又同时被拒绝。于是,这个城市,也像阿飞一样,成为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注定在文化之间漂泊。
在《花样年华》中,王家卫通过对1960年代香港的怀旧,展现了那个时代上海人在香港的精明而细腻的生活方式。然而,这种怀旧并不是对历史的真实再现,而是对个人情感的美学化消费。王家卫借助有历史感的“物象”——旗袍、旧式公寓、钟表、录音机等,唤起观众对一个“被想象的香港”的共同记忆。但这种怀旧并不指向真实的过去,而是指向时间本身的逝去感。影片中的周慕云和苏丽珍,他们在孤独中相互守望,却又无法跨越道德和社会的障碍,最终只能各自承受着孤独和痛苦。
王家卫的电影是一部关于情感失落的挽歌,他的角色们在爱情、友情和亲情中不断寻找,却又不断失去。这种失落不仅仅是情感上的痛苦,更是对生命意义的质疑和追问。
王家卫的爱情故事,从不以圆满收尾。他电影里的情感不是被占有、被实现的,而是一种永远处于流动、未完结的状态,这种“未完成”正是他作品的核心魅力。在《东邪西毒》中,人物之间的情感如同连环套,每个角色的爱恋都被环境、命运、社会规则或自身的选择所束缚。爱情无法直接表达,情感被压抑、错位,形成多重未完成的关系链。欧阳锋喝下“忘忧酒”,想用遗忘来摆脱痛苦,却发现忘记才是最痛苦的事。王家卫通过这种叙事策略表现了:记忆不仅不能被清除,反而像监牢一样困住人,人物无法逃脱往昔的情感、错误和错失的爱。
在《花样年华》中,周慕云和苏丽珍之间的爱情充满了暧昧和含蓄。他们在狭窄的楼道里相遇,彼此的目光中充满了渴望和犹豫。他们一起写小说,一起分享彼此的心事,但却始终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最终,周慕云离开了香港,苏丽珍则独自承受着孤独和痛苦。他们的爱情就像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花朵,美丽而又脆弱,最终在时间的流逝中凋零。
除了爱情,王家卫的电影中也展现了友情和亲情的失落。在《阿飞正传》中,旭仔与养母之间的关系复杂而又微妙。养母虽然爱旭仔,但却无法给予他真正的母爱和安全感。旭仔对养母既依赖又反抗,他渴望摆脱养母的控制,却又无法割舍与她的情感联系。最终,旭仔离开了养母,踏上了寻找生母的旅程,但却始终没有找到真正的归属。
在《东邪西毒》中,黄药师与盲眼武士曾经是好朋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的关系逐渐疏远。盲眼武士为了妻子而盲目,黄药师则陷入了对慕容嫣的爱恋之中。他们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友情在时间和欲望的冲击下变得脆弱不堪。
在王家卫的电影世界中,“逃离”几乎是一种宿命式的姿态。他的角色们总是试图离开当下的处境,逃离一段失败的关系、逃离压抑的环境、逃离无法自洽的内心。
在《春光乍泄》中,黎耀辉与何宝荣漂泊至阿根廷,企图在远离香港的异国重新开始。他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头漫步,在伊瓜苏瀑布前拥抱,但却始终无法摆脱内心的孤独和痛苦。何宝荣的放荡不羁和黎耀辉的深情内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在爱情中互相伤害,却又无法割舍对方。最终,黎耀辉独自离开了阿根廷,何宝荣则留在了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他们的逃离并没有带来自由和解脱,反而让他们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爱情的无奈和生命的无常。
王家卫的电影,就像一首首关于时间、孤独和失落的诗篇,他在光影的世界里雕刻着永恒与虚无。
王家卫,这位时间的雕刻者,用他的电影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内心世界的窗户,让我们在时间灰烬中,感受到了人性的美好和复杂,也让我们对生命和时间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感悟。
来源:阿伟阿伟大阿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