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几天前的一个傍晚,下班回家途经新华广场,一张白色银幕引起了我的好奇,原来这里正在放映电影。环顾四周,观众稀稀疏疏,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人们对露天电影的热情已消失殆尽。恍然间,小时候看露天电影的热闹场面仿佛就在眼前。
几天前的一个傍晚,下班回家途经新华广场,一张白色银幕引起了我的好奇,原来这里正在放映电影。环顾四周,观众稀稀疏疏,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人们对露天电影的热情已消失殆尽。恍然间,小时候看露天电影的热闹场面仿佛就在眼前。
有些东西只属于过去,有些东西却能穿越时空。
我的童年时光,总是被电影左右着命运。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文化生活匮乏,能看上一场电影,是十分奢侈和幸福的事。那时的电影,在我心里扎下了根。只要听说哪里放电影,仿佛把我的魂勾去了一样,路程再远也会邀上几个小伙伴,顶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心中的幸福出发。
露天电影,构成了我们这代人的共同记忆,更成为文化生活一道靓丽的风景,每每回味,历历往事涌上心头。那时候放电影,大都在夏秋两季。公社电影队要到生产队放电影的消息,早在几天前便会通知,我和几个小伙伴听着、乐着、向往着,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摆得最多的龙门阵就是“等几天我们就有电影看啰”。猜测会放什么影片。想得最多的是找一个正中位置,好好享受难得的精神大餐。
在热切的期盼中,放电影的那一天终于来了。金色的余晖慢条斯理地落下了坡梁,我望着夕阳燃烧的霞光,总是嫌天黑得太慢。三下五除二把父母嘱咐的农活做完,早早地扛着长凳来到老林塆。我们生产队放电影都是在老林塆,因为老林塆有一块用青石头铺就的大地坝,场地宽且紧挨着保管室,是放电影的最佳场地。黄昏时,放映员在指定的人家吃罢晚饭,便指挥帮忙的人在地坝两端支起两根竹竿将银幕挂上。只要银幕一挂,乡亲们便端着长凳、方凳、木椅朝老林塆涌来,一双双渴盼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盯着放映机看,期待着一场电影盛宴的开始。
放映员调式设备,一束白色强光打在银幕上,像变魔术似的,充满着诱惑力,我们瞪大眼睛,围着放映机看稀奇。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轰轰烈烈的电影,为啥藏在这么小的一个铁盒里?
渐渐地,暮色暗了下来,地坝人潮涌动,为的就是来一场与电影心灵的约会,慰籍荒芜的精神世界。人流匆忙地走着,生怕错过有头有尾的电影,心中留下遗憾。各家各户孩子叫唤父母,父母喊着孩子,亲戚相互召唤,各种声音交织,在老林塆热闹开来,如一场久违的盛会,在一片热闹声中开场。
放映员关掉灯光,沸腾的声音瞬间消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仿佛得到命令一般,无数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银幕。银幕上的故事终于在一束变幻莫测的光速中上演,宏大的音乐声一下子震撼了所有人。瞬间,人们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银幕上的画面中,跟着故事情节同喜同悲,同欢同乐。电影独具的魅力征服了人们的想象,控制住了人们的思绪,左右着人们的喜怒哀乐。随着电影情节的起伏变化,地坝里不时传来叫好声、斥骂声、争吵声。看电影的人们仿佛自己也走进了银幕,与影片中的主人公同呼吸,共命运。
露天电影,走进了人们的心里,牵动着人们的情怀,铸就人们的灵魂,充实着人们的生活,在那特殊的岁月里构成了人们朝思暮想的精神之柱。
电影结束,当银幕不再出现影像时,人们才恋恋不舍地散去。大家都嫌时光短暂,心中又在渴望啥时候又能看下一场电影。此时,乡村的夜晚灯火璀璨,人们举着火把,打着手电筒,散向四面八方。一个个火把,一支支电筒在夜色里穿越,乡道上、田坎上、河坝边、犹如行走在夜空中的火龙,那些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男男女女人影和光影融在了一起。回家的路上,人们兴致勃勃,沉浸在电影情节中,争先恐后地谈论着。那一场场电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百谈不厌的话题,电影的情怀已根植于人们的心里。
我们这些小孩子,心里装得最多的是电影中的情节,经常为“好人、坏人”角色争得面红耳赤。长大了才明白,无论电影中的好人、坏人,都是由演员扮演的,在影片中参演的演员,都是好人,是他塑造某个人物这个角色,注入了角色的灵魂,在电影中才能更完美的呈现,这才是电影经久不衰的独特魅力。
因为我是个电影迷,为了看电影,跑了不少冤枉路,也因看电影逃学被父亲打过。记得有一回,听一个小伙伴说,离我家几里地的星光村放电影,片名是《万水千山》。我听后兴奋不已,由于路程较远,怕放学再去电影已经开演,这样会留有遗憾。上午放学后,便和几个小伙伴商量,下午不上课了,直接背着书包前往星光村。
秋天的午后日头正旺,太阳火辣辣的,晒得我们大汗淋漓,我们喘着粗气,朝星光村一路小跑。我在最前面,瘦小的身影很快淹灭在杂草丛生的羊肠道。我只顾埋头跑,不看前方的路,由于跑得太猛,地里一根倒斜的尖竹杆深深地刺入右手臂。瞬间血流如注。同路的小伙伴惊恐地望着我,不知所措。有的嚷着打道回府,但想着晚上的电影,刹那间,我心头全是硝烟弥漫的枪炮声。逃了学,天远地远地跑来,岂能轻易放弃?我咬着牙把插在手臂里的竹尖拔出来,然后在路边扯了一把苦蒿草,胡乱地搓了两下,紧紧地按住伤口。同路小伙伴急忙打开书包,撕下两页作业纸包住伤口,然后扯了几根狗尾巴草缠住。我捂着手臂忍着痛,继续前行。赶到星光村,终于圆了电影梦。在那个年代,电影深入了我的骨髓,构成了我灵魂的一部分。
深夜回到家,小声喊着母亲,如同做贼一般。母亲打开房门,只见父亲板着脸坐在堂屋,问我为啥逃学?我心虚得支支吾吾。父亲站起身,举起手便打了过来,边打边问为啥逃学。面对父亲的威严,我只好求饶认错。原来,老师知道我们为了去看电影而逃学,把情况告诉了父母。为了看一场电影,逃了半天学,手臂受了伤,深夜回家还挨了父亲的揍,但心里觉得值得。
上中学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过露天电影,即使要看,也是学校组织到电影院观看。岁月不断流逝,但童年时看过的露天电影,在记忆深处还是那样清晰依然。每每忆及,便会感觉很甜美,那个年代的露天电影,那强烈的光束,如一枝艳丽的花朵,绽开在那个特定的精神贫乏的时期。
来源:少东家观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