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伊桑·霍克再度化身“正义偏执狂”，在新剧《敏感之人》中饰演一位与社会精英死磕到底的公民记者。这部由《保留地之犬》导演斯特林·哈乔打造的黑色剧集，不仅有一波三折的罪案悬疑，更直指美国社会深层的种族伤疤与政治黑暗。当个人追求触碰权力红线，一场以真相为名的危险游戏就

有趣灵魂说

译文为原创，仅供个人学习使用

The New Yorker ｜On Television

纽约客｜电视评论

“The Lowdown” Is a Noir for Our Era

《敏感之人》：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黑色电影

Sterlin Harjo’s new series, starring Ethan Hawke as a citizen journalist determined to expose the crimes of the élite, is at once rollicking and timely.

斯特林·哈乔（Sterlin Harjo）的新剧集，由伊桑·霍克（Ethan Hawke）饰演一位决心揭露精英阶层罪行的公民记者，既引人入胜又切中时弊。

By Inkoo Kang

Even amid a colorful ensemble, the motormouthed Lee Raybon stands out.Illustration by Kristian Hammerstad

即使在一众色彩鲜明的角色中，语速极快的李·雷邦（Lee Raybon）也显得格外突出。插图：克里斯蒂安·哈默斯塔德

有些演员，你可以看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演绎同一种类型。加里·格兰特（Cary Grant）凭借温文尔雅的微笑建立起职业生涯；凯特·布兰切特（Cate Blanchett）则将具有悲剧强度的情绪崩溃演绎成了一种艺术形式。近来，伊桑·霍克（Ethan Hawke）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这位曾经的X一代偶像，在中年时期成功转型为一位在作者导演项目上品味无可挑剔的性格演员。他现在擅长演绎的是那种不计后果的英雄，其对自身正义性的确信驱使他走向极端。在保罗·施拉德（Paul Schrader）2017年的电影《第一归正会》（First Reformed）中，他饰演一位因环境破坏（他视之为人类对上帝造物的玷污）而变得激进的牧师，其表演令人着迷。随后，在2020年改编自詹姆斯·麦克布莱德（James McBride）小说的剧集《上帝鸟》（The Good Lord Bird）中，霍克饰演激进的废奴主义者约翰·布朗（John Brown），贡献了过去十年中最出色的电视表演之一。当然，这种角色原型并不陌生——但霍克为每个角色都注入了极具感染力的热情和一种严肃、甚至神圣的庄重。

FX电视台的新剧《敏感之人》（The Lowdown）为他提供了又一个同样令人无法抗拒的角色。该剧的创作者，美国原住民作家兼导演斯特林·哈乔（Sterlin Harjo）曾与霍克在他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剧集《保留地之犬》（Reservation Dogs）中合作过；此次，霍克饰演一位名叫李·雷邦（Lee Raybon）的不知疲倦的塔尔萨记者。从一开始就可以看出，李对真相的一心追求让他付出了个人代价。妻子离开了他，他与十三岁女儿弗朗西斯（Francis，瑞安·基拉·阿姆斯特朗 Ryan Kiera Armstrong 饰）的关系也因此摇摇欲坠。他那微薄的收入，是靠卖书、自由撰稿和偶尔倒卖艺术品勉强凑起来的。他经常因报道惹恼对象而遭到殴打或绑架。但李是那种在周围人眼中引发困惑多于钦佩的斗士。当一个新纳粹分子闯入他家，用香烟烫他，并大骂他的"垃圾小报"时，他忍不住纠正道："那是长篇杂志！"就连他作品的忠实读者也叹着气说："没有什么比一个爱多管闲事的白人更糟糕的了。"

李的角色大致基于自学成才的历史学家李·罗伊·查普曼（Lee Roy Chapman），他是一位公民记者，曾揭露塔尔萨创始人之一泰特·布雷迪（Tate Brady）与该市1921年种族大屠杀的关联。查普曼于2015年去世，享年46岁，他是哈乔的朋友，也是他在俄克拉荷马州的《这片土地出版社》（This Land Press）的同事。就像他启发的这个角色一样，查普曼是个多面手，也经营珍本书籍。但相似之处也就到此为止了。《敏感之人》首先是一部黑色电影，虚构的李不受基本新闻道德的束缚：当他在一个光头党的车里发现一叠百元大钞时，他毫不犹豫地将其视为中了彩票。

剧集以权力强大的塔尔萨沃什伯格（Washberg）家族中的害群之马戴尔·沃什伯格（Dale Washberg，蒂姆·布莱克·尼尔森 Tim Blake Nelson 饰）的死亡开场，他的兄弟唐纳德（Donald，凯尔·麦克拉克伦 Kyle MacLachlan 饰）正在竞选州长。我们听到了致命的枪声，但并未目睹。尽管戴尔的死被裁定为自杀，但很明显，很多人都有理由希望他消失。刚刚发表了一篇揭露沃什伯格家族不义之财的李，急于撰写后续报道。他的编辑劝他不要这样做。李并非硬汉：他足够有审美眼光，能认出晚餐俱乐部墙上的一幅乔·布雷纳德（Joe Brainard）的画作。但是，正如这类剧集的要求，他不断试图接近事件的核心。

《敏感之人》比《保留地之犬》更传统，后者以其形式上的不可预测性而充满活力。李的冒险故事更接近一部阳光明媚的《冰血暴》（Fargo），遵循传统犯罪剧的节奏——尽管是风格化的——其中有职业杀手和来之不易的线索。戴尔在去世时尚未公开性取向，他在珍藏的初版书中留下的笔记暗示，他的妻子（珍妮·特里普尔霍恩 Jeanne Tripplehorn 饰）可能与他表面上的自杀有关。唐纳德也能从他兄弟的消失中获益。李则痴迷于寻找杀害戴尔的凶手，他的调查引来了新纳粹暴徒以及雇佣他们的那些穿着羊毛背心的金融家的不必要的关注。这也使他在沃什伯格家族中成了不受欢迎的人，尤其是在他为了寻找线索而闯入戴尔的追悼会之后。当李因与唐纳德发生争执而被保安赶出去时，他准确地——即使并不完全合理——尖叫着："投唐纳德·沃什伯格的票就是投白人至上主义的票！"

近年来，俄克拉荷马州已成为美国隐藏的种族罪行的流行文化焦点。2019年HBO的迷你剧《守望者》（Watchmen）和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2023年的电影《花月杀手》（Killers of the Flower Moon），不仅触及了该州历史上以谋杀手段驱逐黑人和原住民社区的行为，还触及了对这些暴行的系统性抹除。（《守望者》描绘了查普曼调查过的种族大屠杀，在那次事件中，白人暴徒杀害了多达三百名黑人居民，并摧毁了他们一度繁荣的社区。）《敏感之人》，至少在分配给评论家的五集中，没有像那些早期作品那样挖掘得深入；哈乔的剧集似乎更侧重于视觉风格，其棕色调的配色方案向新好莱坞时代致敬，并有助于模糊过去与现在。不过，该剧巧妙地将唐纳德的政治议程与长达数个世纪的斗争联系起来：这是精英阶层拥抱官方和法外暴力以巩固权力的最新例证。

哈乔以其对人性怪癖的洞察力，为一些定型角色注入了活力——其中最主要的是一位名叫马蒂（Marty，基思·大卫 Keith David 饰）的热爱诗歌的私人侦探。渐渐地，就像在《保留地之犬》中一样，一群怪人、笨蛋、无赖和忧郁者开始成形。说唱歌手杀手迈克（Killer Mike）充分利用了他有限的镜头时间，饰演一家当地小报的务实出版商，该报刊登李那些更通俗、更具报复性的材料，包括一些袭击过他的打手的入案照和犯罪史。一对刚获假释的表兄弟，据称与印度黑手党有关联，成了李出人意料的（且非常无效的）保镖；当他要求他们处理掉一辆可能将他与一桩双重谋杀案联系起来的车辆时，他们放火烧了车，然后用残骸作为音乐视频的背景。我们还瞥见了李在卷入沃什伯格家族事件之前的生活，当时一位前同事温德尔（Wendell，彼特·丁拉基 Peter Dinklage 饰）拉他参加一个年度仪式，该仪式涉及忏悔他们的缺点，以纪念一位去世的朋友。这是哈乔擅长的桥段，他之前的剧集就阐明了将悲剧幸存者联系在一起的层层悲伤与内疚。注意到温德尔的抑郁和怨恨，李坦言："做你的朋友很可怕。"对于那些爱着自毁倾向的李的人来说，他们可能也会这样评价他。

《敏感之人》的主要魅力之一，是看着李弄清楚他那些古怪的关系中，哪一个能解开戴尔最后日子的真相。他敏锐地意识到塔尔萨内部的分歧，采用各种伪装来赢得潜在消息来源的信任；有一次，在与一位被谋杀的白人至上主义者的母亲交谈时，他依靠一个邦联旗纹身来传递认同感。这些伪装是电影幻想的产物，但它们也说明了李对他所热爱的、问题重重的城市有着深入骨髓的了解。霍克未经修饰的面容——在好莱坞是值得欢迎的例外——也印证了这一点，他布满皱纹的脸和参差不齐的牙齿暗示着一种本不必如此粗糙的生活。

即使置身于如此色彩斑斓的群像中，说话连珠炮似的李仍然脱颖而出。他的女儿起初不屑地称他为"失败的作家"，但她很快就被追查真相的刺激所吸引，后来更赞扬他的新闻工作："你写塔尔萨的方式……它确实有不好的一面，但在底层，它真的很好。"至今仍在塔尔萨生活和工作的哈乔，显然与他的主角一样对这座城市充满感情——而对这两方面的认识正是该剧吸引力的核心。李深信，通过直面这座城市的黑暗，他是在为塔尔萨服务。他说，他的工作是"点燃信号弹，踢开石头，看看蟑螂在夜里会做什么。"着迷于这景象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来源：左右图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