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过去了,它仍是我心中最好的电影!

快播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4 05:02 3

摘要:应该是中学时的一个深夜,我在广播里连续听到了《天堂电影院》和《美国往事》的原声,想来是一期介绍埃里奥·莫里康内的节目。那两首乐曲击中了我,我从来没有忘记它们。

应该是中学时的一个深夜,我在广播里连续听到了《天堂电影院》和《美国往事》的原声,想来是一期介绍埃里奥·莫里康内的节目。那两首乐曲击中了我,我从来没有忘记它们。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用Spotify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整部《天堂电影院》原声,看过若干遍电影后已经能把旋律对应到某段剧情、某处镜头。

旋律变得非常具体,人生的喜怒哀乐、兴衰枯荣一瞬间喷涌出来,那是最真切的疼痛和甜蜜。

《天堂电影院》如此深入人心,以至于提到朱塞佩·托纳多雷时不得不提到这部作品。他的电影可以分成两部分:若干部以西西里岛为背景的剧情片;其他影片。你可以在《天堂电影院》里辨认托纳多雷的心灵,它与它的导演相伴相生。

托纳多雷在西西里岛的小镇巴盖里亚长大,跟我们听到的往事差不多,电视机在镇上很稀罕。有钱人有时把电视机推到家门口或阳台上跟乡亲们分享,大街上回荡着电视里的声响。

一个闷热的夜晚,他在家对面的电视上看到了一个男人。一身白衣的男人坐在树枝间的秋千上悠荡,一个年轻女子害羞地问他些什么。

邻居们窃窃私语:费里尼!很长时间里,小男孩托纳多雷都以为“费里尼”是电影的意思。后来他才知道费里尼是电影导演,电视上的画面来自他的作品《白酋长》。他热爱费里尼,买他的剧本、传记,高中时组织观影会介绍已经看了许多遍的《大路》和《八部半》。

他发现自己对费里尼情有独钟,大师激发他拍电影的欲望,激励他背叛了自己的巴盖里亚小镇。

(右:费里尼 左:安东尼奥尼)

许多年后,电影事业开始不久的托纳多雷很快就陷入了低谷,两部电影流产。万般沮丧时,他接到了人生偶像费里尼的鼓励电话。接到这通电话两年后,他拍出了《天堂电影院》。

记得片尾多多在电影院回看那些吻戏吗?他原本邀请费里尼扮演放映员的,大师婉拒了。费里尼说如果自己出场,会削弱这么重要的一组镜头,并建议导演自己客串这个角色,托纳多雷照做了。

电影首映时,费里尼接受了观影邀请。托纳多雷激动得发抖,一直待在放映间暗中观察大师的一举一动,迫切希望了解他会不会觉得无聊。“这一辈子,我从未这么长久地注视一个人的背影!”放映结束后,费里尼留下来聊了一会儿,鼓励这位斗志昂扬的年轻后辈。

我在《无意识日记》这本书里读到了这段往事,这是托纳多雷的“首部随笔式自传”,书里还有更多故事。故事本来是美好的,意大利的电影传统在《天堂电影院》延续,电影人互相鼓舞、温情脉脉。更不要说意大利西部片的代表人物赛尔乔·莱昂内亦有贡献。他建议,神父为了剪掉接吻镜头而摇铃时要出现教堂的钟声,托纳多雷又照办了一次。

如果没有阅读《无意识日记》,我就不知道《天堂电影院》上映时遇上了多大的麻烦。回过头去很难想象,这么情怀饱满的电影上映时没什么浪花,草草下映。

从遥远的西西里小镇来的年轻人肯定会遇见巨大的挑战吧。从这些随笔的缝隙里,我们看到了建造天堂电影院多么艰难。

01

“他直接跟我说,我必须离开”

电影院早在20世纪初就遍布西西里岛。托纳多雷把电影院带给人们的欢乐写进了阿尔弗雷德的台词:

“当你从挤得满满的影厅里听到大家都在笑,都很开心,那你也会觉得高兴。听别人笑会让你快乐,就好像是你在让他们笑,是你让他们忘记了不幸和困苦。”

托纳多雷六岁时跟着父亲走进镇上的影院看西德尼·吕美特的《桥下情仇》,那是他印象中第一次走进放映大厅。他注意到画面由光线形成,回过头就看到了那道光变成锥形的光柱,消失在观众背后的小小窗口。这是他与多多的第一次交汇吧。

窗口后的神秘世界令他向往了很久,直到九岁第一次走进放映间。旅程令人失望,放电影的是个巴盖里亚的凡夫俗子,不是想象中的超人。“当我问他是否还可以再来的时候,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失去幻想,换来了大朋友——镇上的电影放映员兼摄影师米莫·宾塔库达。放电影时宾塔库达想的是摄影,电影院一关门就出去扫街,捕捉西西里的灵魂。

托纳多雷小时候觉得父亲特别像伊夫·蒙当。蒙当塑造的渔夫在《蔚蓝大路》中死去,他痛哭不止。所以,多多也觉得父亲非常像克拉克·盖博。

年轻的托纳多雷还崇敬积极参与公众生活的同乡画家雷纳托·古图索,少年时就给他写信询问怎样才能当上成功的电影导演。古图索热情地建议他注册电影实验中心(CSC),也告诉他未来将非常艰难。五年后,他请古图索看了自己拍摄的纪录片,又讲述了自己的志向。

“他直接跟我说,我必须离开,如果还待在这里,我将永远无法见到我想拍的那些电影。”还记得阿尔弗雷德多么努力让多多离开吗?人生比电影复杂太多了,这些情节就源自古图索。

《天堂电影院》就这样教会我们,那些遗憾是永不消逝的,我们总有灵感无法施展。

02

“我们始终对这个世界充满信任”

1970年代,年轻的托纳多雷与同样热爱电影的友人建立了一家俱乐部。那是年轻人的史诗,无拘无束、无所不能,租电影、借椅子、印海报、招募会员、组织放映。难以想象,他们竟然自力更生组织了一条艺术院线。

他说:“我们始终对这个世界充满信任。”

他们放映的第一部影片是弗洛雷斯塔诺·万奇尼的《马太奥蒂事件》。很不幸,刚刚放映几分钟,放映机的灯泡就闪了。没关系,年轻人们是不屈不挠的。

艺术院线不断壮大,一度令影院老板们心生嫉妒,直到他们知道年轻人的活动是非盈利的。后来《天堂电影院》拍得走投无路,尘封已久的那台迷你胶片放映机还充当了一次道具。

在那段激昂的时光中,托纳多雷用超8毫米胶片拍摄了许多纪录片,另外还有许多图像没有再用过,那些萌芽式的影像正反映着他对电影的梦想。

1977年,托纳多雷目睹了一座废弃多年的电影院被拆毁,这就是《天堂电影院》的原点。他感受到模糊又强烈的感情,这种感情一直在慢慢沉淀。他不时重新回味,11年后拍出了《天堂电影院》。

1984年,即将三十而立的托纳多雷彻底移居罗马。两年后长片首作、黑社会题材的剧情片《被称为教授的男人》上映,无功无过,算不上成功。

他的第二部长片就是《天堂电影院》,能拍完就很不容易,成功还很遥远。预算超支,制片人拼命填坑,实现盈利导演才有薪酬。即便有前辈助阵,它的开局仍是无比惨淡,欧洲电影节放映和第一次公映都不叫座,叫好声都寥寥无几。媒体反映最初的片名“新天堂影院”和电影海报都不吸引人,电影竟然长达两个半小时!

托纳多雷非常沮丧,他说:“那是我一生的失败。”他剪掉了重逢的段落,形成了125分钟的版本。制片人想把电影卖去国外,没下文;将近半年后重新发行,排片一样只有几天,看来问题不在于长度;柏林电影节突然伸出了橄榄枝,他们因为意见不同而撤回影片。

最后多亏法国联合制片人姆努什金和戛纳电影节的主席吉尔·雅各布,125分钟版本在影片完成半年多后参加了戛纳电影节。那时托纳多雷心灰意冷,藏在一群记者和助理中混进影院观看展映。没想到成功来了,《天堂电影院》在几小时里就卖去了二十多个国家。美国版权归属韦恩斯坦兄弟的米拉麦克斯影业,强大的发行商助力它拿到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

黑泽明在那一届获得了终身成就奖。他在致辞中说:“我已经80岁了,我是黑泽明,我拍了29部电影,可我还没理解电影的本质。”这次发言给托纳多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去跟前辈握了手。

(中间为黑泽明)

《天堂电影院》第三次在意大利上映,票房相当好,但仍比不上法国。1990年第四次上映,它才在祖国成为票房大片,据ChatGPT计算现在可能折合几亿人民币,也可能超过10亿元。

总之,托纳多雷真的成功了。

03

“生命中那些无尽的灵感”

偶然的吉光片羽给托纳多雷带来了无尽的灵感。他在罗马的小餐厅看见独自用餐的老先生,就想到一个故事:西西里岛的老父亲突然决定去看望居住在意大利各地的子女,一番羁旅之后骗自己说孩子们都挺好。这大概是第三部剧情片《天伦之旅》的源头,情节梗概又不免令人想起小津的《东京物语》,世界上实在有太多共通的地方了。

筹备另一个项目的间隙,托纳多雷拍摄了《海上钢琴师》。成名之后,他还是要精打细算,全片第一场戏,承载回忆的麦克斯出场,但身在敖德萨的导演已经没钱让剧组按设想去英国拍摄。

导演边踱步边尝试找出取景地点,一直到隆多斯卡亚酒店的窗口,对面就是影史上最长的那段台阶。是的,爱森斯坦导演在那里拍出了《战舰波将金号》的伟大一幕。

托纳多雷突然产生在敖德萨阶梯取景的念头,但瞬间自我否决。“这似乎有些太过分、太任性了。”他去那里散步,周日晚上人很少,一位男士坐在那儿出售列宁像章。第二天晚上,他让麦克斯拿着小号坐在这个位置,拍完了全片最后一个镜头。

很久以前就见过托纳多雷真人,影迷很多,似乎是意大利电影展映。我拍了一张照片,歪而且模糊,好像记录了一场梦。那是《巴阿里亚》在百老汇电影中心上映,跑去买烟的孩子飞了起来,如果那时就看过《八部半》,我一定会笑:哈,费里尼!

“时空三部曲”之后,他信手拈来地拍出了这部怀恋西西里的电影。这次拍摄格外简单,电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银幕上。电影就是生活,《巴阿里亚》就是那座小镇。电影中的人就说巴盖里亚方言,让演员学方言才是自找麻烦的大工程。

没想到再次见《天堂电影院》是在中国的电影院,它居然上映了,在一片惶恐中带来平静和感动。原声中的感情像火山一般喷发,是猛然涌出的对人生的回忆。

别忘了《星探》和《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我们能从无数地方看到托纳多雷对家乡的热爱。但他曾经很多年没有回去,即便去了也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触。仿佛小镇上有种死亡的氛围,一切都在不断地变化。

“最终,我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待在自己家里的陌生人。”

所以他的电影带来了强烈的共鸣。这种感触在文学作品中无处不在,直到我们承认自己也面对着往日的逝去,最美好、最安全的记忆正烟消云散。电影可能是一根留存美好的救命稻草,有时它也不得不揭示着失去。

枯荣是世界的常理,拥有和失去一起构成了我们独有的永恒。

《天堂电影院》最常见的两个版本的区别,就在于多多与埃琳娜的分离与重逢。谜团解开,爱情让位于职业生涯,遗憾长存、无法弥补,取舍是人生的真相。成为大导演的多多,只能用童年遭遇到的隐匿爱情场景来弥补人生的遗憾,在光影带来的抚慰结束后重新投入充满遗憾的人生路。

托纳多雷刚去罗马打拼时经历了太多挫折,又遭遇了意大利电影界的重大危机,制片人不会听取他的卑微恳求,当头就是一个“不”字。所以他明白,“自己面前将永远横着一堵写满‘不’的墙”。

所以巴盖里亚闪现,把所有的“不”都看成“好”,制造各种各样的机会,无止无休。这是他与小镇的契约,是一种不大笃定的永恒。

夏木

责编 柴颖瑞

来源: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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