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缰者也》:黑色叙事下的时代困局与个体救赎

快播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18 09:42 2

摘要:影片跳脱了传统喜剧的“爽感”逻辑,以密集的戏剧冲突、精准的镜头隐喻与深刻的现实反讽,构建起一部兼具艺术质感与思想深度的作品。随着郭麒麟所饰演的马飞带外甥李嘉文踏上“离经叛道”之旅,银幕上失控的不仅是剧情,更是一个时代里个体对“安稳”的执念与对“掌控”的渴望。

作为导演曹保平在黑色喜剧领域的一次全新探索,《脱缰者也》以“脱缰”为核心意象,将社会转型期的时代阵痛与小人物的命运挣扎编织进一出荒诞的叙事之中。

《脱缰者也》海报

影片跳脱了传统喜剧的“爽感”逻辑,以密集的戏剧冲突、精准的镜头隐喻与深刻的现实反讽,构建起一部兼具艺术质感与思想深度的作品。随着郭麒麟所饰演的马飞带外甥李嘉文踏上“离经叛道”之旅,银幕上失控的不仅是剧情,更是一个时代里个体对“安稳”的执念与对“掌控”的渴望。

这部电影既延续了曹保平一贯关注的“命运无常”主题,也精准捕捉了千禧年间社会的众生百态。不过,郭麒麟对马飞“懦弱感”的诠释虽贴近角色内核,却在部分情绪爆发戏中稍显力有不逮,未能充分传递出小人物在绝境中“想挣扎却无力”的复杂层次感,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角色的悲剧张力。

“脱缰”:叙事与时代的双重隐喻

曹保平在影片开篇便将“脱缰”意象融入情节推进的内在逻辑。马飞“拐走”外甥的行为,如同扯断缰绳的瞬间;后续躲避家人、卷入纠纷、意外频发等一系列情节,则俨若脱缰之马在惯性中不断失控,形成错误叠加、修正失败、进一步失控的闭环。这种“多米诺骨牌式”的叙事结构,以荒诞手法还原出小人物命运中的被动性与无力感。

马飞在天津老街区胡同中的狂奔,镜头刻意采用手持跟拍,画面晃动配合急促的配乐,形成强烈的压迫感,不仅让观众直观体验到“失控”的不可逆转,也暗合了社会转型中个体的茫然与失措。

“脱缰”更深层的意涵,在于对特定历史阶段的象征性映射。影片将背景设定于“世纪之交”,本身已充满“旧秩序瓦解、新规则未立”的混沌性。天津街头的老洋房与玻璃幕墙的新高楼形成视觉对立,马飞求职时所遭遇的“人情大于能力”与“规则随时变通”,都是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冲击碰撞的真实缩影。马飞努力想抓住“安稳”的缰绳(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一段和睦的家庭关系),却发现这条缰绳早已被时代的浪潮冲断。

电影巧妙地将社会宏观层面的“脱缰”(改革浪潮下的秩序重构)与个体微观层面的“脱缰”(马飞对生活掌控的丧失)相勾连,这种隐喻的嵌套使影片超越“个人命运”的叙述,上升为对整个时代群体困境的审视,也赋予“脱缰”更厚重的历史质感。

不过,影片对时代背景的呈现多停留在“符号化”层面。老洋房、煎饼摊等元素虽能快速唤醒观众的时代记忆,却未能深入挖掘这些意象背后的社会结构变迁细节。时代与个体命运之间的关联稍显表面,未能完全展现出转型期社会矛盾的复杂性。

“非典型主角”与小人物的生存悖论

《脱缰者也》在人物塑造上打破了传统叙事的“英雄化”惯性,以非典型角色构建出充满现实张力的人物图谱。马飞是曹保平笔下“失败者”形象的典型延续,他没有《烈日灼心》中辛小丰的狠戾,也没有《追凶者也》中宋老二的执拗,而是带着一身市井气的窘迫与懦弱。这种“懦弱”并非性格缺陷,而是置身压力之下的本能表现:求职时被老板刁难不敢反驳,面对亲情疏离选择逃避,甚至“拐走外甥”也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个“逃避的借口”。

影片对马飞这一人物的刻画,始终在“同情”与“批判”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当马飞为哄想家的外甥笨拙地买零食、编造“去游乐园”的谎话时,特写镜头捕捉他眼底的慌乱与愧疚,让观众看到其善良的底色;而当他明知自己的行为将给家人带来麻烦,却不愿停止“逃亡”时,长镜头中他独自抽烟的背影,又将其逃避现实的状态暴露无遗。

“想做好却总搞砸”的人物弧光,精准映射出小人物在生存中的悖论。他们既渴望融入新的社会秩序,又因传统观念与能力的局限被排斥在外;既希望掌控自己的生活,又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一次次妥协。

遗憾的是,影片对马飞“觉醒”的铺垫稍显仓促。结尾他选择回家直面错误,更多依赖于外部事件的推动(如外甥的追问、对家人的愧疚),而非内在意识的逐步觉醒,使得人物转变不够完整,“救赎”的说服力也因此减弱。

李嘉文这一角色的设置,堪称影片的“叙事支点”。曹保平没有将其塑造成一个“天真无邪”的符号,而是赋予他“刺破成人伪装”的叙事功能。当马飞试图以“冒险”掩盖逃亡的真相时,孩子直白地说出“我想回家”;当马飞沉浸在“掌控旅程”的自我错觉中,孩子的一句“我们是不是在犯错”的追问,瞬间揭穿了成人世界的无力与自我欺骗。儿童视角的“祛魅”,不仅增强了叙事张力,更揭示出影片的核心命题,即失控的不是外在的旅程,而是成年人对生活的认知偏差。他们总以为“逃离”可以解决问题,却忘了真正的“掌控”,始于直面现实的勇气。

黑色幽默的“在地性”表达

作为一位擅长以黑色叙事解构现实的导演,曹保平在《脱缰者也》中延续了幽默与悲凉交织的基调,并注入了更鲜明的在地性表达。影片全程在天津取景,老街区的胡同、茶馆里的相声、街头的煎饼摊,不仅是背景的堆叠,更是人物性格与时代气息的延伸。马飞一口略带天津腔的普通话,既鲜活地传递出市井气息,也暗含了对“故乡认同”的执念。街头巷尾的市井声响(自行车铃声、商贩叫卖声、邻里闲谈声)被融入配乐,构建出极具生活质感的声场,让观众仿佛置身于彼时代的天津街头。

曹保平对黑色幽默的运用,始终服务于现实批判。影片中的喜剧桥段,几乎都带着悲凉的底色。马飞想向朋友求助,却发现对方早已因欠债跑路;两人躲进废弃厂房,却意外撞见他人的秘密交易;甚至马飞最“风光”的时刻,用仅有的钱给外甥买玩具,也被镜头切至远处家人焦急寻找的画面。这种“笑着笑着就哭了”的叙事效果,并非刻意煽情,而是通过“反差”揭示现实的荒诞:小人物的“快乐”往往建立在自我欺骗之上,而他们的挣扎,在时代浪潮面前又显得如此渺小。

值得注意的是,曹保平此次在影片中弱化了以往作品中的暴力冲突,转而以心理冲突驱动叙事。马飞每一次“修正错误”的尝试,本质上都是内心逃避与责任担当的博弈;而最终他选择直面错误,也标志着其心理层面的成长。这种从外在冲突到内在觉醒的叙事转向,让影片的现实批判更具深度。它不再停留于对社会不公的控诉,而是深入到对个体生存态度的反思,这也是曹保平导演风格的一次重要突破。

当然,“弱化外在冲突”的处理,也带来了一定的叙事挑战。部分段落因缺乏强烈的外部矛盾推动,节奏略显拖沓,如马飞与外甥在废弃厂房的独处戏,虽旨在刻画人物心理,但过长的镜头语言与平淡的对话,容易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冲淡了叙事的紧凑感。

从“脱缰者”看当代人的生存启示

影片结尾,马飞带着外甥回到了家,但生活的困境并未消失:工作依然没有着落,亲情仍有裂痕,未来依旧迷茫。电影没有给出一个童话式的圆满结局,而是让马飞在夕阳下看着外甥与家人团聚,镜头慢慢拉远,将他的身影融入喧闹的街头。这一开放式的处理,恰恰是对“失控”主题的升华:生活或许永远无法被完全掌控,但真正的救赎不在于逃避失控,而在于守住内心的底线。

不可否认,影片对“救赎”的探讨存在局限,更多强调个体态度的转变,却未能深入触及如何应对现实困境的层面。马飞最终虽选择回家,但影片并未暗示他将以何种方式应对工作无着、亲情裂痕等实际问题,使得“救赎”更多停留在精神层面,让影片的现实意义打了折扣。

好的喜剧作品,不该只有段子与爽感;好的现实题材作品,也不该只有苦难与挣扎。《脱缰者也》超越了“类型片”的局限,用黑色幽默的外壳包裹起深刻的时代思考,让马飞的“脱缰之旅”成为一代人的命运隐喻。尽管该影片称不上完美之作,在人物深度的塑造、时代背景的挖掘、叙事节奏的把控,以及现实问题的回应上,尚有提升空间。而这些“不完美”,或许也正是一部现实题材作品的真实之处,在引发共鸣的同时,也为观众留下了更多反思与讨论空间。

来源:光明网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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