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年村里放露天电影,我摸黑牵错了姑娘的手,她掐我一下:牵了

快播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15 21:49 3

摘要:1993年的夏天,像一口被烈日烧得滚烫的铁锅,扣在黄土高原的腹地——我们这个小山村。太阳似乎比往常任何一年都要毒辣,蝉鸣声嘶力竭地钻进每一个角落,连一丝风都吝啬得不肯施舍。村子里的庄稼人,男人大多赤着膊,皮肤黝黑得像一块块风干的老树皮,汗珠子顺着脊梁沟往下淌;

第一章 夏夜里的光与影

1993年的夏天,像一口被烈日烧得滚烫的铁锅,扣在黄土高原的腹地——我们这个小山村。太阳似乎比往常任何一年都要毒辣,蝉鸣声嘶力竭地钻进每一个角落,连一丝风都吝啬得不肯施舍。村子里的庄稼人,男人大多赤着膊,皮肤黝黑得像一块块风干的老树皮,汗珠子顺着脊梁沟往下淌;女人们则大多包着头巾,蹲在自家院门口或者树荫下,一边择菜、纳鞋底,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长里短,眼神里充满了对田里旱情的忧虑。

我叫高卫国,那时候刚满十六岁,是村里初中三年级毕业班的学生。中考成绩还没下来,悬着的心就像村口那口快要见底的井,七上八下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贫瘠的土地上刨食,供我和弟弟读书,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望。母亲身体不大好,常年吃药,家里的光景,用村里人的话说,就是“勉强糊口”。

那天下午,我帮着父亲把最后一垄玉米苗补栽完,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回到家,母亲正在灶房里忙碌,锅里煮着稀粥,灶膛里的火映红了她的脸。她看到我,叹了口气:“国儿,累坏了吧?歇会儿,晚上队里放电影,你去看看。”

“放电影?”我心里一动。这在当时的村里,可是件大事。村里已经小半年没放过露天电影了,上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放的《西游记》。对于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还有不少大人来说,露天电影不啻于盛大的节日。

“嗯,听说这次放的是《霸王别姬》,县里下来巡演的。”母亲说着,舀了一勺凉白开递给我。我咕咚咕咚喝下去,一股凉意从喉咙直沁心底,稍微驱散了些许暑气。

“《霸王别姬》?是那个唱戏的吗?”我好奇地问。那时候,《霸王别姬》这部电影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几乎无人知晓,只知道是香港来的大导演拍的,城里人都抢着看。

“就是香港片,听说可好看了,讲的是两个唱戏的男人的故事。”母亲并不清楚具体情节,只是人云亦云,“队里特意去镇上租的拷贝,不容易。”

我点点头,心里多了一份期待。吃完晚饭,天色还没完全黑透,但西边的天空已经被染上了一层瑰丽的橘红色。村里的广播开始响了,是队长粗犷的嗓门:“全体社员注意啦!全体社员注意啦!今晚在村东头大晒谷场上放电影,电影名叫《霸王别姬》,大家吃过晚饭都去啊!都去啊!”

这声音像是一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村庄的宁静。家家户户的窗户里亮起了灯光,紧接着,是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孩子们兴奋的叫嚷声,大人们相互招呼的声音。整个村子都活泛了起来。

我把家里唯一一把竹制的躺椅搬了出来,这是父亲平时休息用的。母亲又给我拿了两块自家做的、晒得干硬的玉米面饼子,让我饿了垫垫肚子。弟弟高卫民也眼巴巴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跟我一起去,但父亲不让他去,说晚上不安全,而且他明天还要早起帮着家里干农活。

“哥,你带上我嘛……”弟弟拉着我的衣角,小声央求着。

“不行,在家好好待着,把作业写完。”我摸摸他的头,虽然心里也有些不忍,但还是狠下心拒绝了。并不是不爱弟弟,只是那部电影对我诱惑太大了,我只想和同龄人一起去看。

月亮升起来了,皎洁的月光洒在晒谷场上,给堆积如山的麦垛和玉米秸秆镀上了一层银边。晒谷场早已被村民们打扫得干干净净,中间那块空地上,用两根粗壮的竹竿挑起了一块巨大的白色银幕,像一面巨大的旗帜,在晚风中微微飘动。银幕下方,摆放着几排用砖头和土坯垒起来的简易座位,那是给村里年长者和带小孩的妇女们准备的。

天色彻底黑下来了,星星点点的煤油灯、蜡烛光从各家各户汇聚过来,像无数条细小的溪流,最终汇入了晒谷场这个巨大的“湖泊”。一时间,原本空旷寂寥的场地变得热闹非凡。男人们抽着旱烟,大声谈笑着;女人们则围在一起,家长里短,笑声和谈话声此起彼伏;孩子们则像脱缰的小马驹,在人群中追逐嬉闹,发出阵阵清脆的喊叫。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汗水的咸味、饭菜的余味,还有各种旱烟混合在一起的特殊气味。这就是我们村子的味道,熟悉而又亲切。

放映机是县电影队带来的,一台老旧的机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伴随着刺眼的光束,将画面投射到远处的银幕上。一开始,调试机器花了些时间,屏幕上是雪花点,人群中响起一阵不耐烦的骚动。队长赶紧上前协调,放映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戴着眼镜,显得有些腼腆,他一边调试一边解释,说设备在路上颠簸了半天,让大家多多包涵。

终于,机器调试好了。一束清晰的光柱射向银幕,一部黑白电影的序幕缓缓拉开。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观众们的热情似乎并没有立刻被点燃。《霸王别姬》对于当时文化生活相对贫瘠的我们来说,实在太过高深和陌生。缓慢的叙事节奏,复杂的人物关系,还有那些咿咿呀呀的京剧唱腔,让很多人看得云里雾里,昏昏欲睡。

我坐在靠近银幕的位置,身边是同村的几个伙伴。我们努力想看懂,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电影里的主角程蝶衣,一会儿是“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一会儿又是和段小楼纠缠不清的情感,这些都让我们这些懵懂的乡村少年难以理解。相比之下,倒是电影里那些武打场面,以及展现出的旧社会梨园行的奇闻异事,更能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夜渐渐深了,天气也凉爽了一些。有些人开始陆续回家,也许是觉得电影不好看,也许是困了。我有些坐不住,但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毕竟出来一趟不容易。我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里的玉米饼子,眼睛却无意识地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她。

第二章 巧珍与桂芳

她在人群的外围,静静地站着,背靠着晒谷场边缘的一棵老槐树。月光透过稀疏的槐树叶,斑驳地洒在她身上。她也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一条蓝色的确良裤子,脚上是一双沾满泥土的布鞋。她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条长长的麻花辫,辫梢系着一块红色的头绳,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是巧珍。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巧珍是我们村的“名人”,倒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因为她是村里少数几个初中毕业后没有立刻辍学回家干活的女孩之一。她还在镇上的小学当代课老师,这在当时的农村,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她不仅人长得清秀,皮肤白皙,五官端正,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种和其他农村姑娘不一样的气质,安静、温柔,还带着一丝书卷气。

我认识巧珍,但不算熟。我们在村里偶尔会碰到,她会礼貌地对我笑笑,叫声“卫国哥”,而我也会红着脸回应。她就像山谷里一朵悄然开放的野花,清雅脱俗,却又带着乡间泥土的质朴,让我这个在田埂上摸爬滚打的少年,不敢有太多非分之想,只能远远地看着。

此刻,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孤单。周围都是喧闹的人群,只有她仿佛置身事外。她的眼睛盯着银幕,但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许,她和我一样,也看不懂这部电影?

我的心有些乱。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我就觉得心里很平静,刚才因为看不懂电影而产生的烦躁感,也减轻了不少。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走过去,和她一起看电影,哪怕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起。

但我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少年,成绩中等,家境贫寒,而巧珍是代课老师,受人尊敬。我们之间,似乎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银幕上的画面突然切换成了彩色。电影的情节也似乎进入了一个高潮,段小楼和菊仙拜堂成亲的场景。鞭炮声、锣鼓声似乎要从银幕上炸响,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喜庆的味道。

观众们也被这热闹的场面吸引了,重新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

我再次被巧珍的身影吸引。这一次,我注意到,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个子不高,身材微胖,脸蛋圆圆的,皮肤也挺白,一双眼睛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她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裙子,在一片素色的衣服中显得格外扎眼。她正侧着头,凑近巧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是桂芳。

桂芳是村支书家的女儿,性格泼辣开朗,是村里有名的“假小子”。她和我们这些半大小子玩得很好,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样样在行。别看她外表像个男孩子,其实心思也很细腻,而且人缘极好,几乎所有村里的年轻人都喜欢和她开玩笑。

我没想到巧珍会和桂芳在一起。她们俩的性格几乎是两个极端。巧珍文静内敛,桂芳活泼外向。她们站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对比。

我看到桂芳似乎在跟巧珍推荐着什么,手舞足蹈的。巧珍起初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看着,也忍不住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巧珍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电影还在继续,但我已经看得不那么专心了。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巧珍和桂芳所在的方向。桂芳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她突然转过头,目光准确地捕捉到了我。她愣了一下,然后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我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了目光,心脏怦怦直跳,脸上也有些发烫。她一定是看到我在看巧珍了,这个“小喇叭”,肯定又要开始传播谣言了。

我有些懊恼,低下头,假装认真地看着电影,但眼前却总是浮现出桂芳那带着戏谑的笑容。

接下来的电影情节,我几乎没怎么看进去。脑海里一会儿是巧珍安静的侧脸,一会儿是桂芳调皮的虎牙。晒谷场上人声鼎沸,光影交错,但在我小小的世界里,却只剩下这两张女孩的脸庞在交织。

电影终于接近了尾声。程蝶衣和段小楼在舞台上最后一次合演《霸王别姬》,然后自刎殉情。悲壮的音乐响起,银幕上一片血红。许多观众似乎被这悲情结局打动了,发出轻轻的叹息声。

放映员关掉了机器,巨大的银幕瞬间变成了一片漆黑。喧闹声再次响起,人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卫国,走了!”我身旁的伙伴赵柱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哦,好。”我回过神来,站起身,却发现腿有点麻了。我揉了揉腿,目光下意识地寻找巧珍和桂芳的身影。

人群正在散去,月光下,人影幢幢。我看到了桂芳,她正和几个女孩子说笑着,朝我这边走来。但她身边,却没有巧珍。

我心里咯噔一下,巧珍呢?她去哪里了?

第三章 牵错的手

桂芳径直走到我面前,仰着脸,笑嘻嘻地看着我:“高卫国,看电影看得挺入迷啊,魂儿都被勾走了吧?”

“没……没有啊。”我有些慌乱地避开她的目光,“电影不好看。”

“不好看?我看你看得挺认真的嘛!”桂芳撇撇嘴,“刚才你一直往那边看,看什么呢?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

我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就是……就是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桂芳夸张地提高了声音,“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怎么着?那么大个人站在那儿,你看不见?”

周围已经有几个人被她吸引过来,好奇地看着我们。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像火烧一样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好了,桂芳,别开玩笑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是巧珍。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桂芳身边。

月光下,巧珍的脸庞柔和而清晰。她的眉头微蹙,似乎对桂芳的行为有些不满。

“巧珍姐!”桂芳看到巧珍,立刻换上了一副撒娇的语气,“人家就是跟他开个玩笑嘛。”

巧珍没有理会桂芳,而是对我说:“卫国,天晚了,路上不安全,早点回家吧。”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一阵微风吹过我的心湖,让我刚才的慌乱和窘迫瞬间平复了不少。我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巧珍……你也早点回去。”

“嗯。”她应了一声,然后对桂芳说:“桂芳,我们走吧。”

“哎,好嘞!”桂芳应了一声,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只想赶紧离开。我对巧珍和桂芳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和赵柱子一起回家。

“哎,等一下!”桂芳突然喊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桂芳跑到我面前,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你刚才不是在看巧珍姐吗?怎么不跟她打个招呼,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我的脸又红了:“我……我……”

“我什么我?真是个胆小鬼!”桂芳嘟囔着,然后转向巧珍,“巧珍姐,你看他,害羞的。”

巧珍的脸颊也微微泛红,她轻轻推了桂芳一下:“你别胡闹了,快回家吧。”

“哼!”桂芳做了个鬼脸,但还是松开了我的胳膊。

我如蒙大赦,赶紧对她们说:“那我先走了,你们也快回吧。”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跟着赵柱子离开了晒谷场。

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格外清爽。赵柱子一路上都在跟我开玩笑:“卫国,行啊你小子,眼光不赖嘛,巧珍老师都看上你了?”

“去你的!别瞎说!”我踢飞一块路边的小石子,嗔怪道。

“还说没有?刚才桂芳都说了,你一直看她呢。巧珍那么好的姑娘,人也长得漂亮,又是老师,配你正好!”

“我……”我一时语塞。其实,我心里何尝没有想过?只是,现实的差距像一座大山,压得我不敢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什么呢?是不是后悔刚才没跟巧珍姐一起走?”赵柱子还在追问。

“别烦我了!”我没好气地打断他,“赶紧回家睡觉!”

回到家,母亲已经睡下了。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一会儿是电影里模糊的画面,一会儿是桂芳调皮的笑容,更多的时候,是巧珍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睛。

她为什么要和桂芳在一起?她们是朋友吗?她好像并不喜欢桂芳开那种玩笑……还有,刚才桂芳说,我一直看着巧珍,是真的吗?我自己都没注意到。

想着想着,白天的暑气和劳作的疲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悸动和期待。明天,明天见到巧珍,我该跟她说些什么呢?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草草地吃了早饭,就扛着锄头去了地里。父亲看到我这么积极,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我注意安全。

夏日的田野,绿油油的一片,充满了生机。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混合气息。我挥舞着锄头,一下一下地翻动着土地,试图用劳作来驱散昨晚的胡思乱想。

然而,巧珍的身影,却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她昨天穿的那件碎花衬衫,那条蓝色的裤子,还有她那条红色的头绳……这些细节在我脑海里不断放大。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正在地里除草,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高卫国!”

我回过头,看到巧珍正沿着田埂向我走来。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上面盖着一块干净的蓝布。

“巧珍老师?你……有事吗?”我有些惊讶,也有些紧张,连忙放下锄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嗯,我妈让我给你家送点新鲜的蔬菜过来。”巧珍走到我面前,把篮子递给我。篮子里的蔬菜还带着露水,看起来很新鲜。有黄瓜、豆角,还有几个西红柿。

“这……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了。”我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篮子。

“没事的,我家菜园里种的,吃不完。”巧珍笑了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煞是好看,“昨天电影看得怎么样?”

“还……还行吧。”我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那部电影我确实没看懂多少。

“哦,”巧珍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在意我的回答,“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

巧珍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看着她,看着她被阳光映照得有些透明的耳垂,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嘴唇,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勇气。我指了指旁边的一棵大树:“那里阴凉,要不要……坐一会儿?”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跳得飞快,脸颊也有些发烫,我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巧珍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啊。”

我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连忙跑到树下,用袖子擦了擦满是灰尘的石墩,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尽量和她保持一点距离。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

还是巧珍先开了口:“昨天……那部电影,你看懂了吗?”

“没……没太看懂。”我老实回答,“感觉挺复杂的。”

巧珍笑了笑:“是啊,我也觉得有点难懂。不过,里面的音乐挺好听的。”

“嗯,是啊。”我附和道,“那个……程蝶衣……挺可怜的。”

“嗯,他的命运很坎坷。”巧珍的目光望向远方,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也许,他只是太执着于自己的那个‘戏’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们又聊了几句关于电影和学校的话题,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巧珍在说,我在听。我能感觉到,和她在一起,很舒服,很放松。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天气又开始热了起来。

“我该回去了。”巧珍站起身,“篮子留给你家了。”

“哎,等一下。”我也赶紧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巧珍摆摆手,“你还在长身体,别耽误了地里的活。”

她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坚持。看着她提着篮子,转身沿着田埂慢慢走去,背影纤细而挺拔,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心里空落落的。刚才和她相处的短暂时光,虽然有些拘谨,但却像夏日里的一缕清风,吹散了我心中的烦闷。

也许,我和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的距离?

第四章 黑暗中的意外

日子一天天过去,放电影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对巧珍的思念,像一颗投入心田的种子,悄悄地生根发芽。我依然每天下地干活,上学(虽然中考已经结束,但我还是会去学校找熟悉的老师请教问题),但心思却总有些飘忽不定。

我会不自觉地在村里搜寻巧珍的身影,会在路上刻意放慢脚步,期待着能和她偶遇。每次碰到她,不管是在帮家里干农活,还是在去学校的路上,我都会感到一阵紧张,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巧珍,似乎也只是礼貌性地对我点点头,或者说上几句家常话,然后便匆匆离去。

她的这种态度,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对我到底有没有意思?还是像我一样,只是在维持着一份少年人之间朦胧的好感?

赵柱子看出了我的心思,经常在背后取笑我,说我“走火入魔”了。有时他也会故意在巧珍面前开我的玩笑,弄得我面红耳赤,狼狈不堪。我嘴上骂他讨厌,心里却隐隐有些感激,至少,他的玩笑让我觉得,我和巧珍之间,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中考成绩出来了,我考得并不理想,距离县重点高中差了几分,只能去镇上的普通中学继续读高中。父亲得知消息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关系,高中好好上,将来考个中专或者师范,出来找份工作,比在家种地强。”

我知道,父亲已经尽力了。他没有责备我,但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失望。为了供我读书,他已经付出了太多。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

暑假很快就要结束了。家里开始为我的开学做准备,缝补书包,购买学习用品。母亲从箱底翻出了一件她年轻时的旧毛衣,打算拆了给我织一件新的。父亲则默默地把家里仅有的几百块钱积蓄拿出来,准备给我交学费。

就在这个时候,村里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镇上的电影队,说是上次放《霸王别姬》反响不错,这次又带了几部新片子过来,准备再到我们村放一场。消息传来,村里又是一片欢腾。

“听说这次放《少林寺》?”赵柱子兴奋地对我说,“那可厉害了!李连杰演的!打戏可精彩了!”

“真的假的?”我有些不敢相信。那时候,《少林寺》这部电影在全国都非常火,据说电影院一毛钱的票价,能卖到一块钱,还一票难求。我们村能放,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千真万确!我听我表哥说的,他是镇上的,肯定错不了!”赵柱子拍着胸脯保证。

这个消息重新点燃了我们这些年轻人的热情。我们开始掰着手指头,数着距离电影放映还有几天。

第二次放电影的日期定在了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晚上,月亮格外圆,也格外亮。晒谷场上比上次更加热闹。不仅我们村的村民来了,连邻村的人也闻讯赶来,带着自家的小板凳,早早地就占据了有利位置。

银幕依旧是那块巨大的白布,放映机也还是那台老旧的机器。但这次,放映员似乎准备得更充分了,调试的时间很短,电影很快就开始了。

《少林寺》果然是名不虚传!紧凑的剧情,精彩的武打场面,还有那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一下子就把所有观众都吸引住了。整个晒谷场鸦雀无声,只有电影里传来的刀剑碰撞声、拳打脚踢声,以及悠扬的背景音乐。

我和赵柱子挤在靠近银幕的人群中,看得是热血沸腾,目不转睛。尤其是看到觉远和尚练功的场面,还有他和牧羊女白无瑕之间纯真的爱情,我们都看得如痴如醉。

巧珍也来了,这次她没有和桂芳在一起。她一个人站在人群的中间靠前位置,认真地看着银幕。月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如同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我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往她那边瞟。看到她聚精会神的样子,我的心里也充满了期待。这部电影,我一定要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一遍!

然而,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

电影进行到一半,正是觉远和尚在山门前练拳,场面宏大,动作激烈。银幕上的光影快速闪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和拳脚风声。现场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观众们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呼和喝彩。

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脚下被人不小心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重心不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扶住什么东西。

黑暗中,我抓到了一只柔软的手。

那是一只属于女孩子的手,纤细、光滑,带着一丝凉意。

我心里一惊,以为是旁边的赵柱子,连忙回头想说声“谢谢”或者“对不起”。但借着银幕上闪烁的光芒,我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是巧珍!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巧珍显然也没想到会被人抓住手,她身体一僵,脸上露出了惊讶和一丝慌乱的表情。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在黑暗中像两颗星星,此刻正惊恐地看着我。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我触电般地想松开手,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只手却好像黏在了我的手上,又或者,是我自己根本就不想松开。

周围的光线昏暗而闪烁,人群的喧嚣声仿佛也瞬间远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这只手,和巧珍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是漫长的几分钟。巧珍轻轻地抽了一下手,但没有抽动。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然后,我感觉到,她的手,轻轻地,却又很用力地,掐了我一下。

“啊!”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谁让你乱抓的!”一个清脆而带着一丝恼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桂芳。

我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绊倒我的人,竟然是桂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我旁边,可能是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我。

而巧珍,是被我慌乱中误抓了手的那个。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看了看巧珍,又看了看桂芳,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巧珍低着头,不敢看我,只是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转身,挤进了旁边的人群里,很快消失不见了。

“哎,巧珍姐!”我想追上去,却被桂芳一把拉住。

“追什么追?你摸到人家手了知不知道?”桂芳瞪着我,“巧珍姐那么害羞的人,你吓着她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急得直解释,“是脚下不小心,然后就……”

“不小心?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桂芳撇撇嘴,“刚才抓得那么紧,生怕跑了似的!”

“我没有!”我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自己也不确定,刚才那一瞬间的触碰,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我只知道,当我的手碰到她手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比打雷还要响,身体也僵硬得像块木头。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旁边有人劝道,“电影还演着呢。”

我和桂芳停止了争吵,但气氛却变得有些尴尬。我再也找不到刚才看电影的兴致,心里乱糟糟的。巧珍那惊慌失措的眼神,和那轻轻一掐的疼痛感,交替在我脑海里出现。

我不知道,刚才那个黑暗中的意外,会给巧珍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登徒子?会不会因此讨厌我?

电影的后半段,我看得心不在焉。虽然《少林寺》很好看,但我满脑子都是巧珍。我甚至不敢再去寻找她的身影,害怕再看到她那双带着怒气或者冷漠的眼睛。

电影终于结束了。散场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我磨磨蹭蹭地走在后面,心里充满了忐忑。

突然,有人从后面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是巧珍。

她站在月光下,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羞涩和犹豫。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

“巧珍……”我紧张地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

“那个……”巧珍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手帕,小声说,“刚才……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要走的。”

我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原来,她并没有生我的气。

“不,不,是我不好,”我连忙说,“是我不小心,还……还抓了你的手……”说到这里,我的脸又红了。

巧珍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蚋:“没……没关系。”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你……”我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她,“你刚才,为什么生气了?”

巧珍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水汽:“你……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记得什么?”我有些茫然。

巧珍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委屈:“你抓了我的手,还……还捏了好几下……”

“啊?”我愣住了。我……我捏了她好几下?我怎么不记得?

看到我一脸困惑的样子,巧珍跺了跺脚,脸颊微微泛红:“你……你肯定是故意的!”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急得连连摆手,“我当时真的被吓懵了,可能……可能是下意识反应……”

“下意识反应?”巧珍显然不信,“那你后来为什么松得那么快?”

“我……”我语塞。是啊,为什么呢?是因为害怕她生气?还是因为……舍不得?

我的沉默,似乎让巧珍更加确信了我的“罪行”。

“高卫国,你这个坏蛋!”她跺了跺脚,转身就想走。

“哎,别!巧珍!”我连忙拉住她的胳膊。

这一次,我没有再放开。

第五章 月光下的低语

我的手,再次触碰到了巧珍的手臂。这一次,不是意外,而是我主动的。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臂细腻的皮肤下,骨骼的轮廓,还有她身体微微的颤抖。

巧珍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我能看到她微微耸动的肩膀,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巧珍,”我低声说,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我……我不是故意要捏你的手。刚才……刚才太黑了,我有点慌,可能……可能有点紧张。”

我努力解释着,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

巧珍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那你为什么掐我?”我又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刚才那一掐,虽然不重,但确实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记。

巧珍的身体似乎更僵硬了。她缓缓转过身,月光下,我看到她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我……我怕你……怕你再乱抓……”

我的心猛地一颤。原来,她是……害怕我?还是……是别的原因?

“巧珍,”我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那双躲闪的眼睛,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我……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太突然了,也太……不合适了。我们只是普通的同村人,我成绩不好,家境贫寒,而她是受人尊敬的老师……我凭什么喜欢她?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巧珍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我说的是真的。”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补充道,“从第一次在晒谷场上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很不一样。后来……后来跟你说话,一起……一起坐着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开心。我知道,我跟你说这些,可能会让你觉得我很……很没用,但是……”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滚烫,心跳得像要蹦出来一样。

巧珍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惊讶,有羞涩,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很清晰:“高卫国,你……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我不解地问。

“你不懂……”巧珍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她还是拒绝了我。我不怪她,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只是,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酸楚。

“巧珍……”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桂芳说得对,我就是个笨蛋。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巧珍轻轻挣脱了我的手,后退了一步,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送你。”我下意识地说。

“不用了。”巧珍摇了摇头,转身快步走进了人群。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光下,心里空落落的。刚才那句“我喜欢你”,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无尽的怅惘。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家的。母亲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只是摇摇头,说自己累了,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巧珍那震惊又带着一丝苦涩的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心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回响。

是啊,我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有稳定的工作,受人尊敬;而我,只是一个刚刚考上镇上普通高中的农家子弟,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身份的差距,还有现实的鸿沟。

难道,我和她之间,真的就只能是这样了吗?一次错误的牵手,一句冒昧的告白,然后,桥归桥,路归路,从此陌路?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阵地疼。

第二天,我强打起精神,帮着家里干农活,准备去镇上高中报道的东西。我尽量不去想巧珍,不去想那个月光下的夜晚。但越是想忘记,那个身影却越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去镇上报到那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母亲给我准备了几个煮熟的鸡蛋,还有她亲手烙的油饼。父亲默默地帮我扛起装满行李的蛇皮袋,送我到村口。

“到了镇上,好好学习,别惹事。”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期望和嘱托。

“嗯,我知道了,爸。”我点点头,鼻子有些发酸。

坐上了开往镇上的拖拉机,颠簸的路上,我看到了巧珍。她背着一个小布包,正沿着田埂往村外的方向走,似乎是要去镇上的小学。

我们就这样,在颠簸的拖拉机上,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远远地相遇了。

我看着她,她也看到了我。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短暂地停留了几秒钟。

这一次,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慌乱地移开目光。我看着她,努力地想对她笑一笑,表示我的友好,也表示我的……歉意。

巧珍看到我,眼神微微一滞,然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喜悦,就像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偶尔会碰面的同村人。

然后,她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外。

那一刻,我的心更加沉重了。她最后的那个眼神,那个点头,算是……回应吗?还是……彻底的告别?

我不知道。

拖拉机继续前行,把我带向了一个陌生的高中,一个新的环境。而巧珍,则走向了她熟悉的小学,和她平静的生活。

我们的人生轨迹,似乎在这一刻,就已经开始分道扬镳。

第六章 高中生活与遥远的距离

镇上的高中,和我想象中差不多。红砖砌成的教学楼,水泥铺就的操场,还有来自各个村子的、穿着打扮各异的学生。这里的一切,都比我所在的村庄要繁华和热闹得多。

我被分到了高一(三)班。班上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像我一样来自周边农村的孩子,也有少数几个是镇上居民的孩子。大家穿着朴素,说着带有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初来乍到的拘谨。

我很快认识了几个同桌和前后桌的同学。其中,和我关系最好的是一个叫王磊的男生。他个子不高,有点瘦,但性格很开朗,也很讲义气。他家就在镇上,父亲是个小生意人,家境相对较好。王磊见多识广,经常给我讲一些镇上和外面的新鲜事,让我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受益匪浅。

开学后的日子,按部就班。上课,下课,吃饭,睡觉。高中的课程比初中要难很多,尤其是数理化,让我感到有些吃力。我学习很用功,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埋头做题,希望能尽快跟上老师的进度。

我很少主动去想村里的事情,也很少去想巧珍。我知道,现实摆在眼前,我必须努力,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才有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也许,只有当我走出这片贫瘠的土地,有了足够的能力时,才能去考虑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

但人是复杂的,有些情感,并不是想忘记就能忘记的。在某个安静的午后,或者某个挑灯夜读的深夜,巧珍的身影,她那双清澈的眼睛,还有那个月光下惊慌失措又带着一丝羞涩的表情,总会不经意地闯入我的脑海,让我心头一阵悸动,又一阵酸楚。

我偶尔会给家里打电话,母亲会告诉我村里的近况。她说,巧珍老师最近好像挺忙的,镇上小学要搞什么活动,经常看不到她人。她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只是随口提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而我,也只能“哦”一声,假装不在意。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那段小小的插曲,就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虽然激起过涟漪,但终究会被时间的河流冲刷、抚平,最终消失不见,不留痕迹。

高一下学期,发生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王磊跟我说,他有个远房表姐,在县城的纺织厂上班,最近好像谈了个对象,是邻村的一个年轻人,好像……姓高?

“姓高?”我心里一动,“是不是叫高……高建明?”

“对对对!就是叫高建明!”王磊一拍大腿,“卫国,你认识这个人?”

我当然认识。高建明是我初中时候的同班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人很仗义,就是学习成绩不太好,初中毕业就辍学回家了。后来,他去了县城打工,在纺织厂找了份工作。我们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偶尔会通过王磊联系一下。

“他对象是谁啊?”我好奇地问。

“好像是邻村李村的,叫什么……巧珍?”王磊挠挠头,回忆着,“对,好像是叫巧珍。听说那姑娘挺漂亮的,是村里老师什么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握着电话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巧珍……高建明……他们……在一起了?

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一样,让我瞬间愣在了原地。虽然我早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巧珍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但当这个猜测变成现实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喂?卫国?你怎么了?声音怎么不对劲?”王磊在电话那头关切地问。

“没……没事……”我强忍着内心的剧痛,声音沙哑地说,“可能……有点感冒了。”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宿舍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是真的吗?巧珍和高建明在一起了?

高建明虽然学习不好,但为人确实不错,在村里人缘挺好,而且长得也挺精神的。巧珍选择他,似乎……也合情合理。他们都是村里人,知根知底,家境也差不多。而我呢?我算什么?一个连高中都很难念下去的穷学生?

原来,那个夜晚,我对她说的那句“我喜欢你”,不仅唐突,而且……是那么的可笑。

我自以为是的“喜欢”,在现实面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接下来的几天,我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上课听不进去,作业也写不好,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王磊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关心地问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我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失恋(如果这也能算作是失恋的话),更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开始更加拼命地学习,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我试图用学习来麻痹自己,忘记那个叫巧珍的女孩,忘记那段短暂而又令人心碎的往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高二上学期结束了。寒假来临,我要回家过年。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很复杂。既有对家人的思念,也有对即将到来的、无法回避的“重逢”的恐惧。我会在村口碰到巧珍吗?她看到我,会是什么表情?是冷漠,是尴尬,还是……形同陌路?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村子。一切似乎都没有变。村子还是那个村子,晒谷场还是那个晒谷场,老槐树还是那棵老槐树。

我看到了巧珍。她正和几个妇女在村口的水井旁洗衣服。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正和旁边的人说着话。

她的笑容,在冬日暖洋洋的阳光下,显得那么刺眼。

我的脚步顿住了。我没有走上前去,也没有和她打招呼,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巧珍也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抬起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看到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然后,她很快移开了目光,继续和旁边的人说话,仿佛我只是一个陌生人。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

她果然……已经选择了高建明。我们之间,真的已经结束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失落和苦涩,默默地绕开她们,朝家的方向走去。

第七章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高中剩下的两年半时间,我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埋头苦读。我放弃了所有的娱乐和社交活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书本和高考上。王磊说我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有些不近人情。我知道,他说的没错。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样,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期间,我也断断续续地听王磊提起过高建明和巧珍。他们似乎相处得还不错。高建明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很会疼人,对巧珍很体贴。巧珍的父母也比较满意这个女婿,觉得他踏实肯干,知根知底。他们已经开始商量婚事了。

每次听到这些消息,我的心都会像被针扎一样,隐隐作痛。但我已经学会了掩饰,只是淡淡地“嗯”一声,或者干脆岔开话题。我努力让自己相信,我已经放下了。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我必须放下。

高考,像一场漫长而残酷的战役,终于落下了帷幕。我发挥得还算正常,估分下来,上本科线应该没问题,但能不能考上理想的大学,还是个未知数。

等待成绩的日子是煎熬的。我每天除了帮家里干农活,就是对着墙壁发呆。父亲看出了我的焦虑,安慰我说:“卫国,别担心,考不上也没关系,大不了回家帮你种地。”

我知道父亲是在安慰我,但我更明白,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我能有出息的。

终于,到了查分的那天。我颤抖着手,拨通了查分热线。当电话那头报出那一串数字时,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的分数,过了一本线!

那一刻,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我拿着成绩单,一路跑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母。父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抽烟,眼角却有泪光闪烁。母亲更是喜极而泣,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问:“真的吗?国儿,是真的吗?”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是我们家最幸福的日子。红色的通知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父亲小心翼翼地把通知书捧在手里,看了又看,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邻居们知道了,也都纷纷前来道贺,一时间,我们家成了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

我终于考上了大学,走出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小山村。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艰难。但我充满了希望。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没多久,就是巧珍和高建明的婚礼。

我本来不想去参加,但父亲觉得,毕竟是同村人,而且以前也算认识,不去不太好。母亲也劝我:“去吧,看看也好,人家毕竟曾经……唉,不说了,去看看吧,礼数要到。”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

婚礼那天,村子里又热闹了一回。高建明家请来了戏班子,在晒谷场上唱了整整一天的戏。鞭炮声、锣鼓声、欢笑声,响彻了整个村庄。

我穿着一身半旧的西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站在人群的外围,默默地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

巧珍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头上戴着凤冠霞帔,脸上化着浓妆,嘴角带着甜甜的笑容,被高建明搀扶着,一一给长辈敬茶。她看起来很幸福,脸上洋溢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彩。

我看到高建明满面春风,不时和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碰杯,眼神里充满了得意和满足。

我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祝福,有失落,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婚礼进行到一半,巧珍和新郎给村里的长辈们敬完茶,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她的脚步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我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当初的清澈和羞涩,也没有了后来的疏离和冷漠,只有一种淡淡的、礼貌的疏离感。就像在看一个……久未谋面的、普通的熟人。

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便随着高建明,继续向前走去。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不疼,但很酸涩。

我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和身边那个男人幸福的笑容,突然间明白了。

我们之间,真的已经结束了。就像两条曾经短暂相交的线,最终,还是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延伸,渐行渐远。

我没有再停留,默默地挤出人群,回到了家中。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婚礼上喧闹的场景,巧珍那身红色的嫁衣,还有她那最后意味深长的眼神,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脑海里不断回放。

我知道,我应该彻底放下了。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她。

几天后,我收拾好行囊,在父亲的陪同下,踏上了去往省城大学的路。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村庄、田野、山峦,一点点地向后退去,变得越来越模糊。我知道,我正在离开我的家乡,离开我熟悉的一切,去往一个全新的、未知的世界。

再见了,我的村庄。

再见了,我青涩的青春。

再见了,巧珍。

我希望,你能幸福。

第八章 岁月流转,故人难忘

大学生活是崭新而自由的。广阔的校园,渊博的老师,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以及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都让我这个从闭塞小山村走出来的年轻人,感到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我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我努力学习专业知识,积极参加各种社会实践,希望自己能尽快适应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不辜负父母的期望,也不辜负自己多年的努力。

大学四年,我很少回家。一方面是因为学业繁忙,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再触景生情,想起那些过去的往事。偶尔和家里通电话,母亲会告诉我村里的近况。她说,高建明和巧珍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虽然高建明还是那样大大咧咧,但对他媳妇挺好,家里也添了个女儿,叫妞妞。

听到这些消息,我的心里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了。他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毕业后,我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在校期间的表现,顺利地留在了省城,进入了一家不错的单位工作。虽然只是个普通职员,薪水不高,但总算是在大城市有了立足之地。

工作后的生活,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光鲜亮丽。每天面对着电脑屏幕,处理着繁琐的工作,应付着复杂的人际关系,常常让我感到身心俱疲。我开始怀念起家乡的宁静和淳朴,怀念起那些简单而真实的日子。

闲暇之余,我会偶尔和高中同学王磊联系。他大学毕业后,在县城开了家小公司,生意做得还不错。我们偶尔会在电话里聊聊近况,或者在节假日约出来聚一聚。

有一次,王磊邀请我去他家吃饭。吃饭的时候,他的妻子,也就是当年那个跟我提起巧珍和高建明事情的表姐,笑着对我说:“卫国,你还记得巧珍不?她现在可真是我们村里的‘风云人物’了。”

“哦?怎么说?”我有些好奇地问。

“她女儿妞妞,今年该上小学了吧?听说学习特别好,聪明得很,跟巧珍小时候一样。”表姐笑着说,“还有啊,高建明现在可神气了,靠着老婆娘家的关系,加上他自己也肯干,在镇上开了家小超市,生意红火得很。两个人现在在镇上买了新房,听说最近正打算买辆车呢。”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什么波澜。他们过得好,这本来就是我期望的。

“对了,巧珍现在可真是能干,不仅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在村里帮着搞计划生育宣传,调解邻里纠纷什么的,人缘好得很,大家都很尊敬她。”表姐继续说着,“前几天我还碰到她,看起来比以前更漂亮了,保养得真好。”

“是吗?”我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是啊,”表姐叹了口气,“有时候想想,真是世事难料啊。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在晒谷场上被高卫国不小心拉了手的巧珍老师,现在能过得这么好。也不知道……高卫国现在怎么样了?”

我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表姐显然也知道当年的那点小事。

“我……挺好的。”我笑了笑,“在省城上班。”

“那就好,那就好。”表姐点点头,“你也是出息了。”

那次聚会之后,巧珍在我脑海里的印象,似乎又清晰了一些。她不再仅仅是那个我青春记忆里模糊的身影,而成了一位坚强、能干、受人尊敬的农村女性。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我已经工作了将近十年。我从一个青涩的大学生成长为单位的业务骨干,也谈过几次恋爱,但最终都无疾而终。也许是心里那道坎还没有完全过去,也许是缘分未到,我依然单身一人。

父母催得越来越紧,每次打电话都会旁敲侧击地问我的个人问题。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但感情的事情,急也急不来。

这一年春节,我终于下定决心,带着积攒下来的钱,回了趟老家。

村子变化很大。很多人家都盖了新房,买了摩托车,甚至小汽车。土路也修成了平整的水泥路。村里还建了文化广场,安装了健身器材。看起来,比以前富裕了不少。

我先回了家,和父母团聚,一家人吃了一顿热闹的年夜饭。父亲的身体大不如前,头发全白了,腰也有些佝偻了。母亲的身体倒是还好,只是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几条。看着父母日渐苍老的面容,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暗暗发誓,以后要多回家看看。

大年初二,按照习俗,要去给村里的亲戚长辈拜年。

在去二舅家的路上,我特意绕了一下,经过了村东头的晒谷场。晒谷场比以前更加冷清了,只有几个孩子在上面追逐嬉闹。那块巨大的银幕,早就不知道被收在哪里去了。

不远处,我看到了巧珍家的新房。红砖黛瓦,院墙很高,看起来很气派。院门紧闭着。

我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在远处默默地看了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傍晚时分,我在二舅家拜完年,准备回家。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好奇地走上前去,挤进人群。

只见人群中央,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人,正抱着一个哭闹不止的小女孩,焦急地和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那个年轻女人,虽然穿着打扮和村里其他妇女不太一样,但那张清秀的脸庞,依稀还是能看出当年的影子。

是巧珍。

而那个中年男人,身材微胖,穿着一件夹克衫,脸上带着几分怒气和无奈,正是高建明。

“……我说秀莲,你就别再闹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妞妞必须得姓高!”高建明的声音很大,带着一丝不耐烦。

“凭什么呀?高建明!妞妞是我生的,凭什么不能姓巧珍?再说,我们娘家那边也不同意!”被称为秀莲的女人(看来是巧珍的母亲)也毫不示弱。

“什么叫凭什么?我儿子不姓高吗?我辛辛苦苦赚钱养家,凭什么孩子不跟我姓?”高建明提高了声音。

“你赚钱养家?你哪次赚钱不是我跟巧珍帮衬着?要不是巧珍在镇上给咱们找了那么好的工作,你能有今天?”秀莲指着高建明,气愤地说。

“我……”高建明似乎被噎住了,但很快又梗着脖子,“那是另外一回事!孩子姓氏是大事,不能改!”

“我就要改!我就要给我的女儿改姓!”秀莲抱着孩子,和几个娘家人护在前面,不让高建明靠近。

周围围观的村民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啊?巧珍和高建明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怎么闹成这样?”

“好像是为了孩子的姓氏问题。高建明想让孩子跟他姓高,巧珍和她娘家不同意。”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小事都折腾。当初结婚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

我站在人群外围,听着他们的议论,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巧珍,那个曾经文静内敛、温柔贤淑的女子,此刻脸上充满了焦急、愤怒和委屈。她紧紧抱着哭泣的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无助。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巧珍老师了,她必须像个斗士一样,为自己的女儿争取权益。

高建明,那个曾经对巧珍百依百顺的男人,此刻却显得有些蛮横和无理。也许,是日子过得太好了,也许是他骨子里的那种大男子主义开始抬头?

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夏夜,那个摸黑牵错手的意外,那个月光下羞涩的少女。时光荏苒,物是人非,曾经的一切,都已恍如隔世。

我不知道该如何介入这场家庭纠纷。我和巧珍,早已不是当年那两个懵懂的少年少女了。我们之间,似乎隔着太远的距离,也有着太多无法言说的过往。

就在这时,巧珍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抬起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坚毅所取代。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对我露出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转过头,继续和高建明以及他的家人对峙着。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我们之间,真的已经彻底成为了两条平行线。过去的一切,无论是美好的,还是遗憾的,都只能永远地停留在记忆里了。

我没有再多停留,默默地转身,离开了人群。

第九章 尾声:未曾说出口的对白

那次在村口目睹巧珍的家庭纠纷后,我又在老家待了几天。期间,我尽量避免和巧珍碰面。我知道,现在他们家的事情,不是我能插手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都要面对自己的人生课题。

离开老家的那天,天气很好。冬日的阳光洒在光秃秃的黄土高坡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我坐在开往省城的长途汽车上,看着窗外熟悉的景物一点点后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父亲把我送到村口,叮嘱我路上小心,到了省城好好工作,注意身体。母亲则塞给我一大包她亲手做的特产,还有几件她新织的毛衣。

“国儿,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别冻着饿着。”母亲拉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

“知道了妈,您和爸也要保重身体,别太累了。”我鼻子有些发酸。

车子缓缓开动,我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我养我的村庄。那些熟悉的房屋,那条蜿蜒的小路,那片曾经留下我无数汗水和欢笑的田地……都在慢慢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不知道,这一别,又会是多久。

回到省城后,生活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工作、加班、偶尔和朋友聚聚,日子过得充实而又单调。

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那个遥远的1993年的夏天,想起那场露天电影,想起那个穿着碎花衬衫、扎着红头绳的清秀少女,想起那个黑暗中意外牵错的手,想起那句未曾说出口的“对不起”,还有那句同样未曾说出口的“我喜欢你”。

我不知道,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胆怯,如果我勇敢地再坚持一下,如果我没有那么快地离开……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时光不会倒流,人生也没有彩排。

巧珍现在怎么样了?她和建明怎么样了?他们的女儿妞妞,应该已经长大上学了吧?她还会记得那个曾经在夏夜里,因为一次意外而牵了她手的少年吗?

这些问题,像一个个小小的谜团,萦绕在我的心头。但我知道,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

有些人和事,注定只能成为回忆。有些情感,注定只能深埋心底。

多年以后,我偶然听一个回乡探亲的同学说起,巧珍和高建明,最终还是离婚了。好像是因为高建明在外面有了人,还有了孩子。巧珍没有吵闹,平静地办理了离婚手续,带着女儿妞妞,回到了村里。

离婚后的巧珍,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开了一个小卖部,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安稳。她把女儿妞妞抚养长大,供她读完了大学。现在的巧珍,头发已经花白,背也有些佝偻了,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份历经世事的从容和淡定。

而高建明,据说后来生意也赔了本,欠了不少外债,日子过得挺惨。听说他后来又找了个女人,但也没长久。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我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惋惜,有感慨,也有一丝……莫名的解脱。

也许,对于巧珍来说,离开那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男人,独自抚养女儿,坚强地生活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至于我,早已在另一座城市,建立了自己的家庭,拥有了自己的事业。我和妻子是大学同学,感情很好,育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们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只是,在某个安静的午后,或者某个失眠的夜晚,我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遥远的夏天,想起那个叫巧珍的女孩。想起她清澈的眼睛,想起她羞涩的笑容,想起那个月光下冰凉而柔软的手,还有那句被风吹散在风里的、未曾说出口的低语。

那段短暂的、青涩的、带着遗憾的时光,就像一颗埋藏在心底的种子,虽然从未开花结果,却一直都在那里,提醒着我,曾经有那么一个夏天,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曾经有那么一段,关于青春和懵懂爱恋的记忆。

它或许不完美,或许带着些许的伤感和遗憾,但它毕竟存在过。

就像那部没有看完的《霸王别姬》,就像那块洒满月光的晒谷场,就像那个被我牵错了手,又轻轻掐了我一下的女孩……

一切都已远去,只留下淡淡的忧伤,和一声,深藏心底的叹息。

来源:完结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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