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我们回到了千禧年

摘要：2025年的奥斯卡获奖电影中，《粗野派》无疑是最有看头的影片之一。在这部用三个多小时讲一座建筑的落成，以及一位粗野主义建筑师为艺术疯魔的影片之中，男主人公在阐述自己为什么选择建筑时，说了这样一段话：“我可以预见，人类愤怒和恐惧的众生相，这可笑的洪流也许会不断起

2025年的奥斯卡获奖电影中，《粗野派》无疑是最有看头的影片之一。在这部用三个多小时讲一座建筑的落成，以及一位粗野主义建筑师为艺术疯魔的影片之中，男主人公在阐述自己为什么选择建筑时，说了这样一段话：“我可以预见，人类愤怒和恐惧的众生相，这可笑的洪流也许会不断起伏翻涌，但我的建筑会在动荡中屹立不倒，抵御住多瑙河岸边的侵蚀。”的确，建筑是窥见一个时代最直观的窗口，仔细观察城市中的那些建筑，它们的造型特色无一不是在反应着某个特定时代的特征：文艺复兴时期的新古典主义风格；战后重建、城市百废待兴时代下的粗野派建筑；随着时代快速发展的后现代主义建筑……

在这众多建筑风格之间，我们最容易分辨，也最常讨论的，或许就是千禧年那些特征鲜明的后现代主义建筑，在武汉这些相似的现代大楼之间，它们的存在带着几分与时代不兼容的复古、破败、熟悉又触不可及。如果你也曾驻足凝视过这些千禧时代的建筑，请与我们一起搭上时光机，回到千禧年的那个午后。

睁开眼，周围的环境变得十分安静，回收旧家电的喇叭声在昏昏沉沉的午后回荡。世纪交织时的夏天总是燥热，即便是躺在凉席上，电扇悠悠地摇着头，你也睡出了一身热汗。原来你已经回到了世纪初的武汉，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你开始了探索。

这是单位分的房，阳光经过绿色玻璃的过滤，已经不足以把房间照透，你同样透过这扇玻璃望向窗外，失真的世界被颜色染上了某种情绪，可是你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情绪也是属于时代的情绪。受早期玻璃制作工艺的限制，原料中的杂质铁离子难以清除，因而玻璃主要都是绿色，再向这种杂质玻璃中加入不同添加物，就出现了棕色玻璃、蓝色玻璃，它们物美价廉，好看又遮光，一时间成了千禧年前后最流行的材料。

丁字桥路60号的绿玻璃；中南大厦、东方大厦的蓝玻璃；亚洲大酒店的棕色玻璃……一部分组成了永远回不去的童年时光，一部分又拼凑着那个年代陈旧的科技感。就像江汉路热闹中心的佳丽广场平安大厦，连带着周围一整片的绿色玻璃，几乎成为这里的标志色彩，但走进其中阳光透过玻璃照不亮的阴湿昏暗，也在宣告着一个辉煌的潦草结尾。

起床洗把脸，你想起爸爸说今天要带你去外面吃饭，路过武汉体育馆，你难免会被武汉亚洲酒店的高楼吸引。像一根饱满的玉米，亚酒拔地而起成为那时的汉口第一高楼，位于26楼酷似“飞碟”的旋转餐厅，是这座城市许多人的“炫耀谈资”。站在城市天际线，一边享受高级餐点，一边向下俯瞰360°的城景，仿佛与脚下的土地割裂，向上来到另一个高处。

人类太空竞赛在七十年代结束，但1999年11月20日，“神舟一号”顺利升空让国人对太空的热情空前强烈。于是人们把相关材料都运用到建筑上，或许那些伪装成旋转餐厅的飞碟，终有一日会成为我们与那遥远的未知联通的介质。

你登上亚酒的顶楼，开始俯瞰这座江城，原来那时的城市都是乖乖地在贴地飞行，朝着天空生长的大厦少之又少。在这些突出的「尖子生」中，你看到明珠豪生大酒楼上的金球闪闪发光，平安大厦塔状的尖顶上，竖着根直冲云霄的“天线”，仿佛就是整座城市的接收器。

你突然回想起来，在这个时候那些以“xx大厦”命名的建筑是城市中时髦、高端的代表，他们往往顶部收成锥形，或对着天空竖起一根针，有些作为避雷针存在，有些则是各式各样的信号塔。家里CRT电视的响起白噪音，信号塔将雪花传导至电视显示屏，那是来自新世纪的回音。

重新回到街上，你开始审视这些建筑，它们似乎是在随意地生长，一时间让你眼花缭乱。国际金融贸易大厦如牙齿一般层叠排列的凸起，水利厅宿舍楼一会儿是流畅的弧线一会儿变成规矩的直角，湖北科教大厦则像一本对开的书页，中间又用天井紧紧相连……这些不规矩的建筑，在此刻看来更加像不合逻辑的梦一般。

当后现代主义来到国内，中国当代建筑设计界来到重大转折期，计划经济时代的赫鲁晓夫楼成为过去，远在未来的摩天大楼时代暂未来临，这些如台阶般向上延伸的外墙、在圆弧与棱角中自然过渡的设计、带着金属元素与科技感的楼顶，就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刻，用一种凌乱的自由感，书写着世纪初人们的无限遐想与希望。于是，当第一批00后站在摩天大楼的丛林中仰望，那些曾经与天际对话的“飞碟”和“塔尖”，已经成为摩登高楼间的一处凹陷，那个可以肆意生长的黄金时代早已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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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千禧年的建筑，到网络上的“梦核”文学，在这几年我们时常陷入一种怀旧的情绪之中，或许是希望眼前让人透不过气的快节奏生活，不过是我们又一场关于未来生活的梦，一觉醒来，我们仍趴在上世纪末的课桌上，念叨着：真是睡了好久……也许现实是残忍的，躲在过去永远安全，但我仍相信，我们从回忆里汲取的养分，最终会作用在当下，梦醒过后，转身回到那个现代化的写字楼，生活还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