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策划了整整一周——在电影最浪漫的时刻，借着昏暗的光线，假装不经意地吻他的脸颊。

【1】

电影院里的空气弥漫着爆米花的甜腻气味。

屏幕上的光影明明灭灭，映照着观众们模糊的侧脸。

我攥紧手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路谦就坐在我右边第三个位置，这是他最喜欢坐的“黄金观影位”。

我策划了整整一周——在电影最浪漫的时刻，借着昏暗的光线，假装不经意地吻他的脸颊。

然后害羞地说一句“对不起，我没忍住”。

完美。

电影里的男女主角缓缓靠近。

音乐变得缠绵悱恻。

就是现在。

我屏住呼吸，侧过身，闭着眼睛朝那个模糊的轮廓亲了过去。

嘴唇碰到皮肤的瞬间，我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木质香。

不是路谦常用的那款运动香水。

“保持不动。”我小声说，声音在颤抖。

心里却想：怎么味道不对？

几秒钟后，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那声音带着磁性，在电影音效的衬托下格外清晰：“小姑娘，你好像亲错了对象。”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不是路谦的声音。

绝对不是。

我猛地睁开眼，借着屏幕的光，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

他正侧头看着我，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你是谁？”我舌头打结。

“现在才问？”他挑了挑眉，“这习惯可不太好。”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手机在这时震动，路谦的消息跳了出来：“这边空调太冷，我跟后排的人换了座位，待会去找你。”

我：“……”

为什么不早说五分钟？

我的手在抖，脚趾在鞋里抠出了一座城堡。

“那个……对不起。”我声音小得像蚊子，“我认错人了。”

“看出来了。”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想逃跑。

立刻，马上。

可左边是墙壁，右边是他，唯一的出路是跨越他那一双长腿。

“能让一下吗？”我硬着头皮问。

“电影还没结束。”他没动。

“我……我去洗手间。”

“刚开场十五分钟。”他看了看腕表，“这么着急？”

我咬住嘴唇。

这个人怎么回事？被陌生人亲了，不应该很生气吗？

怎么还这么淡定？

屏幕上的情侣正在热吻，暧昧的声音环绕在整个影厅。

我的脸更烫了。

“刚才的事……”我鼓起勇气，“能不能就当没发生过？”

“哪件事？”他转过头，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你突然亲我这件事？”

“小声点！”我急得想捂他的嘴。

他低笑了一声，终于往旁边侧了侧身。

我像逃命一样跨过去，差点绊倒在他的脚上。

冲出放映厅的瞬间，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检票口的工作人员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这才发现，手里攥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我完全不记得了。

“梁颜？”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僵硬地转身，看到路谦端着一杯可乐站在那里。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卫衣，头发精心打理过，确实很帅。

是我追了三年的那张脸。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心里只有尴尬。

“你怎么出来了？”路谦走过来，“电影不好看吗？”

“我……有点闷。”我把西装往身后藏了藏。

路谦的目光还是落在了上面：“这是？”

“哦，这个……”我脑子飞速运转，“是我爸的，他让我顺便带回去干洗。”

“叔叔的西装？”路谦笑了，“你还真是孝顺。”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我的心却平静得可怕。

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那个带着木质香的、意外的吻。

“路谦。”我突然问，“如果我们交往，你妈妈真的会反对吗？”

路谦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喝了口可乐，移开视线：“颜颜，你知道的，我妈希望我找个本地姑娘，家境相当的那种。”

“我家境很差吗？”我追问。

“不是这个意思。”他叹了口气，“只是不太合适。”

这话他说过很多次。

每次我都告诉自己，再努力一点，也许就能改变他的想法。

但此刻，我突然觉得很累。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

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手里的西装传来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那股木质香。

我鬼使神差地凑近闻了闻。

还挺好闻的。

【2】

回到家时，老爸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电视屏幕上战火纷飞，他操控的角色正被人追着打。

“爸，我回来了。”

“哟，约会怎么样？”他头也不回，“追到你那个男神没？”

“别提了。”我把西装扔在沙发上，“出大糗了。”

“怎么了？”他终于放下手柄，转过头来。

我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省略了亲错人的细节，只说认错了座位，闹了尴尬。

老爸听完，哈哈大笑：“不愧是我闺女，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你还笑！”我恼羞成怒，“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事没事。”老爸摆摆手，“反正谁也不认识谁，过两天就忘了。”

他的目光落在沙发上：“这西装谁的？料子不错啊。”

“……捡的。”我面不改色地撒谎。

“捡的？”老爸拎起西装看了看，“阿玛尼的，你说捡的？”

我愣住了。

我知道那西装看起来不便宜，但没想到是这种牌子。

“真是捡的，在电影院椅子上。”我继续编，“可能谁落下了。”

“那得还回去啊。”老爸说，“这种牌子，失主肯定着急。”

“怎么还？”我哭笑不得，“我又不知道是谁的。”

“里面有口袋吗？找找有没有名片什么的。”

我接过西装，摸索着内袋。

还真摸到了一张硬质卡片。

掏出来一看，是一张简约的名片。

纯白底色，黑色字体：

“周慕深”

“慕深资本 执行合伙人”

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没有地址，没有其他头衔。

简洁得有些过分。

“周慕深……”老爸凑过来看，“这名字有点耳熟。”

“你认识？”

“好像在哪个饭局上听过。”老爸想了想，摇头，“想不起来了。不过能做执行合伙人，应该不年轻了。”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在黑暗中模糊的脸。

确实，看起来应该三十出头。

比路谦成熟很多。

“我明天打电话还给他。”我说。

“你打？”老爸挑眉，“不怕尴尬？”

“那总不能让你打吧？你怎么解释西装怎么到你手上的？”

老爸想了想：“就说我女儿在电影院捡到的。”

“不行！”我立刻反对，“那他不就知道是我了？”

“知道就知道呗。”老爸不以为然，“又不是什么大事。”

对我来说是天大的事。

那是我初吻。

虽然只是亲到脸颊，但也是我第一次主动亲一个男生。

结果亲错了人。

这种黑历史，必须烂在肚子里。

“我自己处理。”我拿着西装和名片回了房间。

关上门，我盯着那张名片看了很久。

周慕深。

名字还挺好听的。

电话拨出去的时候，我的手在抖。

响了四声，接通了。

“喂？”

是那个声音。

电影院里的那个声音。

我瞬间屏住呼吸。

“哪位？”他又问了一遍。

“那个……我捡到了您的西装。”我语速飞快，“在电影院，昨天晚上的《爱在日落前》那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哦。”他说，“是你啊。”

我的心脏骤停。

“你……你记得我？”

“记得。”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亲完就跑的小姑娘。”

我想立刻挂断电话。

“西装怎么还给你？”我强行转移话题。

“你在哪？我让人去取。”

“不用了，我寄给你吧。”我不想见他。

“里面有重要东西。”他说，“还是当面交接比较好。”

重要东西？

我再次检查西装内袋，空空如也。

“我没看到别的东西。”

“在暗袋里。”

我仔细摸索，果然在内衬侧面摸到一个薄薄的暗袋。

拉开拉链，里面是一枚戒指。

铂金材质，造型简约，中间镶着一颗不大的钻石。

看起来很昂贵。

“找到了……”我喃喃道。

“嗯。”他说，“所以必须当面还。你什么时候方便？”

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

“今天下午可以吗？”

“四点，中山路的星巴克。”他顿了顿，“靠窗的位置。”

“好。”

挂断电话，我看着那枚戒指，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有戒指，说明他有女朋友，或者已婚。

那我昨晚的行为，岂不是更过分了？

【3】

三点五十分，我提前到了星巴克。

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

西装装在纸袋里，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四点整，玻璃门被推开。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是因为记得长相——事实上，昨晚光线太暗，我根本没看清。

而是因为那种气质。

沉稳，从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比我想象中要高，身材保持得很好，没有这个年龄男人常见的发福。

他看到我，径直走了过来。

“许悠悠？”他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西装内袋有你的校园卡。”他自然地在我对面坐下，“昨晚你盖着西装睡着的时候，掉出来的。”

我：“……”

所以他一早就知道我是谁？

“那你刚才在电话里还装不认识？”我有点生气。

“我没装。”他叫来服务员，点了杯美式，“我只是确认一下。”

服务员离开后，他看向我：“东西带了吗？”

我把纸袋推过去。

他检查了一下西装，取出戒指看了看，然后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

果然是婚戒。

“对不起。”我低下头，“昨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认错人了。”

“嗯，看出来了。”他的语气依然平淡。

“你生气吗？”

“如果是二十岁的时候，可能会。”他喝了口服务员端来的水，“现在觉得，只是个误会。”

这话让我更尴尬了。

好像在说，我还不值得他生气。

“戒指很重要？”我忍不住问。

“我母亲的遗物。”他说。

我瞬间愧疚到极点。

“真的非常对不起……”

“不用一直道歉。”他看着我，“你也不是故意的。”

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眉头微皱：“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起身走到窗边，低声说着什么。

我趁机仔细打量他。

侧脸线条很硬朗，下颌线清晰，鼻梁高挺。

确实很帅，是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但一看就比我大很多。

至少十岁。

路谦说过，他妈妈希望他找同龄人。

那我爸呢？会不会也希望我找同龄人？

等等，我在想什么？

电话打完，他回来坐下。

“我该走了。”他说，“谢谢你把东西送回来。”

“应该的。”我站起来，“那……再见。”

“嗯。”

他拿起纸袋，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对了。”

“啊？”

“下次亲男生之前，记得先看清楚。”

我的脸“唰”地红了。

他笑了笑，推门走了。

我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

手机震动，是闺蜜苏晓发来的消息：“怎么样怎么样？昨晚的计划成功了吗？”

我回复：“失败了，亲错人了。”

苏晓直接打来电话：“什么情况？！”

我简要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许悠悠你真是个人才！”苏晓笑得喘不过气，“那你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已经还了西装，这事就过去了。”

“那路谦呢？”

“他说我们不合适。”我叹了口气，“我决定放弃了。”

“真的？”苏晓惊讶，“追了三年，说放弃就放弃？”

“累了。”我实话实说，“而且昨晚之后，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他了。”

“因为那个大叔？”

“不是！”我立刻否认，“只是突然想通了。”

挂断电话后，我盯着窗外发呆。

周慕深刚才坐过的位置，已经来了新的客人。

一对年轻情侣，正头靠头分享一杯饮料。

我突然觉得，那样的亲密，离我很遥远。

【4】

回到家，老爸正在厨房忙活。

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都是我爱吃的。

“爸，今天什么日子？”我凑过去。

“你爸我明天要出差。”老爸边炒菜边说，“去海南，谈个项目，得半个月。”

“这么久？”

“嗯。”老爸关火，把菜盛出来，“所以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

“我给你找了个临时保姆。”老爸擦了擦手，“每天来给你做饭，打扫卫生。”

“我不需要！”我立刻反对，“我都大四了，能照顾自己。”

“你连泡面都能煮糊。”老爸毫不留情地揭短，“就这么定了，人明天早上来。”

“男的女的？”

“男的。”老爸顿了顿，“我朋友，信得过。”

“男的更不行！”我急了，“你让一个陌生男人来家里，不怕你闺女出事啊？”

“出什么事？”老爸瞥了我一眼，“人家周先生一表人才，事业有成，能看上你？”

周先生？

我心里咯噔一下。

“哪个周先生？”

“周慕深啊，就你捡到西装那个。”老爸说，“我今天联系上他了，正好他最近在这边有点事，答应来帮忙。”

我整个人石化。

“爸你疯了吧？！那是我昨天亲错的人！”

“我知道啊。”老爸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更放心，知根知底的。”

“这算什么知根知底！”

“人家说了，就是个误会，他没放在心上。”老爸摆摆手，“而且他是正经人，我调查过。”

“你怎么调查的？”

“问了几个人朋友。”老爸说，“慕深资本知道吧？他就是创始人。年轻有为，风评很好。”

我哭笑不得。

“爸，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很尴尬！”

“尴尬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老爸给我夹了块排骨，“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八点他来。”

“我不同意！”

“反对无效。”老爸一锤定音，“吃饭。”

那顿饭我食不知味。

脑子里全是明天见到周慕深的场景。

他会怎么看我？

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

或者更糟，觉得我是故意的？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亮着，屏幕上是路谦的朋友圈。

他发了一张聚餐的照片，身边坐着一个长发女生，笑得很甜。

配文：“和老同学聚聚，开心。”

那个女生我认识，是路谦的高中同学，本地人，家里做生意的。

他妈妈喜欢的类型。

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默默取消了特别关注。

三年了，该醒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我就醒了。

洗漱，化妆，挑了件得体的连衣裙。

不能让周慕深觉得我是个邋遢的小姑娘。

八点整，门铃响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周慕深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超市购物袋。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POLO衫，卡其色长裤，比昨天看起来休闲一些。

但还是很好看。

“早。”他点了点头。

“早……”我侧身让他进来，“那个，我爸都跟你说了吧？”

“嗯。”他把购物袋放在餐桌上，“这半个月，我来负责你的三餐。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

空气有些尴尬。

他看了看我：“你不用紧张，这就是一份工作。”

“我知道……”我小声说，“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为什么？”他打开冰箱，检查里面的食材，“因为电影院的事？”

我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他拿出鸡蛋和西红柿，“今天早上吃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

“可以。”

他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经常下厨的人。

我坐在餐桌旁，偷偷看他。

他的手指修长，切菜的动作干净利落。

锅里的水烧开了，蒸汽氤氲，模糊了他的侧脸。

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不真实。

“你经常做饭？”我找话题。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练的。”他说，“中餐西餐都会一些。”

“你留学过？”

“嗯，英国，六年。”

“那你英语一定很好。”

“还行。”他看了我一眼，“你要练口语的话，我可以陪你。”

“不用了……”我赶紧摇头。

面很快做好了。

他盛了两碗，放在桌上：“尝尝。”

我吃了一口，愣住了。

很好吃。

比老爸做的还好吃。

“怎么样？”

“特别好。”我由衷地说。

他笑了笑，在自己那碗里加了点辣椒。

我注意到他的戒指还戴着。

“你……结婚了吗？”我忍不住问。

他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戒指。”我指了指他的手。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他重复了昨天的话，“我戴了很多年。”

“哦……”我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这反应不对。

他结不结婚，关我什么事？

“那你现在单身？”我还是问了。

他抬眼看向我：“这跟你的三餐有关系吗？”

“没关系……”我低下头吃面。

“单身。”他说，“不过这不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答案，我心里有点开心。

吃完面，他主动去洗碗。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挺拔的背影。

“周先生。”

“嗯？”

“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你已经道过歉了。”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说，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生。”我咬着嘴唇，“那是我第一次主动亲别人。”

他关上水龙头，转过身。

水珠从他修长的手指滴落。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没有生气。”

“真的？”

“真的。”他擦干手，“不过以后要确认好对象，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这话带着调侃的意味。

我脸红了。

“我不会再那样了。”

“那就好。”他看了看时间，“我中午十二点过来，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

“行。”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你爸说你最近在找工作？”

“嗯，大四了，要实习。”

“简历发我一份。”他说，“我公司最近在招实习生。”

我愣住了：“这……合适吗？”

“公事公办。”他说，“只是给你一个面试机会，能不能进看你自己。”

“谢谢。”

他点点头，离开了。

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心跳得很快。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5】

中午十二点，周慕深准时来了。

这次他做了三菜一汤：糖醋排骨、清炒时蔬、麻婆豆腐，还有紫菜蛋花汤。

“太多了，吃不完。”我说。

“吃不完晚上热热再吃。”他坐在我对面，“你太瘦了，该多吃点。”

“我哪瘦了？”我捏了捏自己的脸，“最近还胖了两斤。”

“那是婴儿肥。”他淡淡道，“不影响。”

我埋头吃饭。

排骨酸甜适中，豆腐麻辣鲜香，每道菜都很好吃。

“你做饭这么好，怎么不去开餐厅？”我问。

“没兴趣。”他说，“做饭是放松，变成工作就没意思了。”

“那你现在给我做饭，不是工作吗？”

“这是帮你爸的忙。”他纠正道，“不一样。”

吃完饭，我主动收拾碗筷。

“我来吧。”他说。

“不行，你做饭，我洗碗，很公平。”

他也没坚持，靠在厨房门框上看我洗。

目光让我有些不自在。

“你简历我看了。”他突然说。

“啊？怎么样？”

“学历不错，GPA也高，但实习经历太少。”他说，“明天下午两点，来公司面试。”

“真的？”

“嗯，地址我发你微信。”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还没加微信。

“那个……我扫你？”

他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

我扫了，发送好友申请。

几秒钟后，通过。

他的头像是夜景，朋友圈一片空白。

“你都不发朋友圈吗？”我问。

“没什么好发的。”

“那你平时干嘛？工作之外。”

“看书，健身，偶尔旅游。”他顿了顿，“很无聊，是吧？”

“不会。”我说，“很健康的生活方式。”

他笑了：“你倒是会说话。”

洗好碗，我擦干手：“周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

“你……多大了？”

“三十一。”他看着我的眼睛，“比你大九岁，有问题吗？”

“没有。”我移开视线，“就是问问。”

“觉得我老？”

“不是！你看起来像二十七八。”

“那就是觉得老。”他得出结论，“也是，代沟肯定有。”

“我没那么想。”

他看了看手表：“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晚饭六点过来。”

“好。”

他离开后，我打开微信，盯着他的头像看了很久。

然后点开路谦的对话框。

上一次聊天，是三天前。

我问他周末有没有空，他说要陪妈妈。

想了想，我发了一条消息：“路谦，以后我不追你了，祝你找到合适的人。”

发送。

然后删除对话框。

心里没有想象的难过，反而有种解脱感。

下午我修改了简历，准备明天的面试。

四点多，苏晓打来视频电话。

“悠悠，重大新闻！”她一脸兴奋。

“什么？”

“路谦跟那个高中同学在一起了！”苏晓说，“刚发的朋友圈，官宣了。”

我愣了一下，打开朋友圈。

果然看到路谦发了合照，配文：“终于等到你。”

心脏还是抽痛了一下。

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看到了。”我说。

“你没事吧？”苏晓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我笑了笑，“本来也决定放弃了。”

“那就好。”苏晓松了口气，“对了，你跟那个大叔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他就是来给我做饭的。”

“天天见面，没发生点什么？”

“能发生什么？”我哭笑不得，“人家大我九岁，事业有成，能看上我这种小丫头？”

“那可不一定。”苏晓坏笑，“你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说不定他就好这口。”

“别胡说。”

又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

我看着窗外的夕阳，突然想起周慕深的眼睛。

深邃，平静，像秋天的湖。

【6】

第二天下午，我去了慕深资本。

公司在一栋高端写字楼的顶层，装修是极简风格，黑白灰主调，很有设计感。

前台小姐很漂亮，说话温柔：“请问有预约吗？”

“我找周总，两点面试。”

“许悠悠小姐？”

“对。”

“请跟我来。”

她带我来到一间会议室，倒了杯水：“请稍等，周总马上到。”

我坐下，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裙摆。

两点整，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周慕深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正式的西装，打着领带，气场全开。

跟在厨房系着围裙的样子判若两人。

“周总。”我站起来。

“坐。”他在我对面坐下，翻开手里的文件夹，“你的简历。”

面试开始了。

他问得很专业，关于我的专业课程、项目经历、职业规划。

我尽力回答，手心还是出了汗。

“最后一个问题。”他合上文件夹，“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实习？”

我认真想了想：“因为想在一个能学到东西的地方工作。而且……”我顿了顿，“我想证明自己，不只是靠关系进来的。”

他挑眉：“你觉得你是靠关系进来的？”

“你是因为我爸的委托，才给我面试机会的。”

“没错。”他坦然承认，“但最终决定权在你。如果你能力不够，我不会录用。”

“所以我的能力够吗？”

“基本符合要求。”他说，“下周一可以来上班，实习期三个月，有意见吗？”

“没有！”我立刻说，“谢谢周总给我机会。”

“不用谢我。”他站起来，“好好工作，别给我丢脸。”

“是。”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晚上想吃什么？”

“啊？”我没反应过来。

“做饭。”他提醒道，“我的另一份工作。”

“哦……都可以。”

“那就吃鱼吧，补充蛋白质，对脑子好。”

他离开后，前台小姐进来：“许小姐，我带你办理入职手续。”

办好手续，我走出写字楼，阳光很好。

拿出手机，给老爸发消息：“爸，我找到实习了，在慕深资本。”

老爸很快回复：“老周公司？不错啊，好好干。”

“我会的。”

想了想，“周总，今天谢谢你。”

他过了半小时才回：“不用谢，记得六点回家吃饭。”

看着这条消息，我忍不住笑了。

晚上六点，他准时出现在我家厨房。

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冬瓜排骨汤。

吃饭的时候，我说：“以后不用每天都来，我自己也能做。”

“你爸付了我工资。”他淡淡地说，“我得对得起这份钱。”

“我爸付你多少？”

“这是商业机密。”

“那我能付你钱，让你别来了吗？”我开玩笑。

他看了我一眼：“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了你爸。”他说，“说到做到。”

吃完饭，他没立刻走，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

我在旁边改论文，偶尔抬头看他。

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柔和。

“周慕深。”我忽然叫他的名字。

“嗯？”

“你为什么答应我爸来照顾我？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

“你爸帮过我。”他说，“很多年前，我创业初期，资金链差点断裂，是你爸介绍了投资人。”

“所以他这是挟恩图报？”

“不是。”他摇头，“是我主动提的。听说他要出差，你一个人在家，就提了这个建议。”

“为什么？”

“想还人情。”

“就因为这个？”

他转过头，看着我：“不然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该走了。”他站起来，“明天早上八点，做早餐。”

“好。”

送他到门口，他突然说：“明天周六，你不用上班。”

“我知道。”

“那早上可以晚一点，九点吧。”

“你周末也要来？”

“合同是半个月，包括周末。”他说，“明天想吃什么？”

“豆浆油条。”

“那个我做不了。”他想了想，“可以出去吃，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早餐店。”

“你要请我吃早餐？”

“算是员工福利。”他推开门，“明天九点，楼下见。”

门关上了。

我站在门后，心跳有点快。

这算是……约会吗？

不不不，只是普通的早餐。

别想多了，许悠悠。

【7】

周六早上，我八点半就起床了。

挑了件米色连衣裙，化了个淡妆。

九点整，下楼。

周慕深已经在等了。

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牛仔裤，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

“早。”他点了点头。

“早。”

早餐店不远，走路十分钟。

是一家老字号，人很多，要排队。

我们排在队伍末尾。

“你经常来这里？”我问。

“嗯，周末偶尔来。”他说，“这家豆浆是现磨的，油条也炸得好。”

“你周末都干嘛？”

“工作。”他说，“或者健身，看书。”

“不约会吗？”

他看了我一眼：“你想问什么？”

“就是好奇……你条件这么好，应该很多人追。”

“没时间。”他简单地说。

轮到我们了。

他点了两碗豆浆，四根油条，还有小笼包。

找位置坐下后，他说：“你爸说你最近失恋了。”

我差点被豆浆呛到：“他连这个都跟你说？”

“他说你追一个男生追了三年，没追上。”

“……”我放下碗，“是，很丢人吧？”

“不丢人。”他说，“认真喜欢一个人，从来不丢人。”

“那没结果呢？”

“那是他的损失。”他淡淡道，“你很好，值得更好的。”

我鼻子一酸。

追路谦的三年，我从没听过这样的话。

所有人都劝我放弃，说我傻。

只有他说，这是认真喜欢，不丢人。

“谢谢。”我小声说。

吃完早餐，他说：“今天有什么安排？”

“改论文，然后……没了吧。”

“想去看电影吗？”他突然问。

我愣住了。

“电影院？”我确认道。

“嗯，最近有部不错的片子。”他看着我，“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坐错位置。”

我的脸红了。

“你是故意提起那件事的吗？”

“哪件事？”他故作茫然，“哦，你亲错人那件事？”

“周慕深！”

他笑了：“走吧，就当是赔礼道歉，我请你看电影。”

“明明是我该赔礼道歉……”

“那就给我个机会，让我表现一下绅士风度。”

我犹豫了几秒，点头：“好。”

电影院还是那家电影院。

但这次，我们看的是部科幻片。

他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坐在我旁边。

电影开始后，我偷偷看了他一眼。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轮廓分明。

他忽然转过头：“怎么？怕又亲错人？”

“你别总提那件事了。”我小声抗议。

“好，不提了。”他笑着转回去。

他的手就放在扶手上，离我的手很近。

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碰到。

我盯着那只手看了很久。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戴着那枚戒指。

电影散场后，他说：“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顺路。”他说，“我也要回去拿车。”

我们一起走回去。

路上经过一家花店，他停了下来。

“等我一下。”

他走进花店，几分钟后出来，手里拿着一小束向日葵。

“给你。”他递给我。

“为什么送花？”

“庆祝你找到实习。”他说，“这个理由可以吗？”

我接过花：“谢谢，我很喜欢。”

走到我家楼下，他说：“明天周日，想吃什么？”

“你周末都不休息吗？”

“合同还有十天。”他说，“我得尽职尽责。”

“那明天……我们做饭吧。”我说，“我帮你打下手。”

他挑眉：“你会做饭？”

“简单的会。”

“好。”他点头，“明天十点，我来接你去买菜。”

“接我？”

“不开车，附近有超市。”

“哦。”

“那我走了。”他转身。

“周慕深。”我叫住他。

“嗯？”

“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他笑了笑，“明天见。”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抱紧了怀里的向日葵。

心里有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8】

周日早上，我们去了超市。

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像……情侣日常。

“你想吃什么？”他问。

“你做决定吧，我都可以。”

他选了牛排、西兰花、土豆，还有一瓶红酒。

“你要喝酒？”我问。

“做菜用。”他说，“也可以喝一点。”

“我不会喝酒。”

“那就喝果汁。”

结账的时候，他坚持自己付钱。

“今天是我做饭，材料应该我出。”他说。

回到家，我们一起在厨房忙碌。

我洗菜，他切菜。

配合得意外默契。

“你刀工真好。”我看着他切土豆丝，粗细均匀。

“练出来的。”他说，“留学的时候，想吃中餐，只能自己动手。”

“你一个人在国外，很辛苦吧？”

“还好。”他轻描淡写，“都过去了。”

牛排煎好了，摆上桌，还有烤土豆和蒜蓉西兰花。

他开了红酒，给我倒了小半杯。

“尝尝，度数不高。”

我抿了一口，有点涩，但回味甘甜。

“怎么样？”

“还行。”我老实说，“但我不太懂酒。”

“不懂也好。”他举起杯子，“祝你实习顺利。”

“谢谢。”

我们碰杯。

窗外夕阳西下，暖黄色的光洒进客厅。

气氛很温馨。

“周慕深。”我放下杯子，“我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

“问。”

“你……谈过几次恋爱？”

他想了想：“三次。”

“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他切着牛排，“分手后，就没再谈了。”

“为什么分手？”

“她想要婚姻，我给不了。”他平静地说，“至少当时给不了。”

“现在呢？”

“现在……”他看了我一眼，“也许可以，但没遇到合适的人。”

我心跳漏了一拍。

“你呢？”他反问，“除了路谦，还喜欢过别人吗？”

“没有。”我老实回答，“他是我的初恋。”

“单恋也算初恋？”

“算吧。”我苦笑，“虽然很失败。”

“不失败。”他说，“你勇敢过，这就够了。”

吃完饭，我们一起洗碗。

他的手偶尔碰到我的手，温热的触感。

“我来擦吧。”我说。

“好。”

他洗，我擦，配合默契。

收拾好厨房，天已经黑了。

他看了看时间：“我该走了。”

“我送你到楼下。”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镜子映出我们的身影。

他很高，我到他肩膀。

看起来很……般配。

这个想法让我脸红了。

楼下，他说：“明天开始，你要上班了。”

“嗯。”

“早上我来做早餐，七点半。”

“你不用那么早……”

“顺路。”他说，“我也要去公司。”

“哦。”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许悠悠。”

“啊？”

“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他开车离开，我在原地站了很久。

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9】

实习的第一天，我很紧张。

早上七点半，周慕深准时来做早餐。

煎蛋、培根、烤吐司，还有牛奶。

“加油。”他说，“别紧张。”

“你怎么知道我在紧张？”

“你的手在抖。”

我低头，发现真的在抖。

“我……”

“正常。”他递给我一杯牛奶，“我第一次上班也这样。”

“你也会紧张？”

“当然。”他笑了笑，“我也是人。”

吃完早餐，他开车载我去公司。

“其实我可以自己坐地铁。”我说。

“顺路。”他还是这句话。

到了公司，他说：“你先上去，我停好车就来。”

“好。”

前台小姐看到我，微笑：“许小姐早，周总让我带你去工位。”

我的工位在开放办公区，靠窗，视野很好。

桌上已经摆好了电脑、笔记本，还有一盆绿植。

“周总特意交代的。”前台小姐说，“他说你喜欢绿色植物。”

我心里一暖。

八点半，同事们陆续来了。

我们部门有五个人，加上我六个。

主管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叫林薇，看起来很干练。

她给我介绍了工作内容，主要是数据整理和分析。

“周总交代，让你先从基础做起。”林薇说，“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好的，谢谢薇姐。”

上午我在看资料，熟悉业务。

中午，“食堂在12楼，或者我带你出去吃？”

我回复：“我跟同事一起吃食堂。”

“好。”

食堂里，我遇到了林薇和其他同事。

大家坐在一起，聊着公司的事。

“悠悠，你跟周总认识？”一个女同事好奇地问。

“呃……他是我爸的朋友。”我含糊地说。

“哦，难怪周总亲自交代要照顾你。”

我有点尴尬。

下午，周慕深来我们部门开会。

他穿着西装，表情严肃，完全不像在家里做饭的样子。

会议中，他提了几个问题，我都答上来了。

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散会后，林薇说：“悠悠不错啊，刚来就上手这么快。”

“没有没有，我还要多学习。”

下班时间到了，“我在停车场等你。”

我收拾好东西下楼。

他的车停在专属车位。

上车后，他说：“今天怎么样？”

“还好，同事都挺友好的。”

“工作内容能适应吗？”

“可以，不是很复杂。”

“那就好。”他发动车子，“晚上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

回家的路上，堵车。

车载电台放着老歌，张学友的《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这首歌……”我轻声说。

“喜欢？”

“嗯，很经典。”

“我也喜欢。”他说。

夕阳透过车窗洒进来，照在他侧脸上。

我们都没说话，安静地听歌。

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

【10】

实习的日子过得很充实。

周慕深每天早晚给我做饭，中午我通常和同事一起吃。

一周后，我已经基本适应了工作节奏。

周五晚上，老爸回来了。

“爸！”我开门看到他，很惊喜。

“闺女，想我没？”老爸抱住我。

“想！”

周慕深从厨房出来：“许总。”

“老周，辛苦你了。”老爸拍拍他的肩，“我闺女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她很乖。”

“那就好。”老爸看了看餐桌上的菜，“哟，这么丰盛，今天什么日子？”

“庆祝悠悠实习一周。”周慕深说。

老爸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周慕深一眼，若有所思。

吃饭时，老爸问：“悠悠，实习还习惯吗？”

“习惯，同事都很好。”

“周总没特别照顾你吧？”

“没有，公事公办。”我说。

周慕深点头：“她能力不错，能胜任。”

吃完饭，周慕深要走了。

老爸说：“老周，这半个月谢谢你了，尾款我明天转你。”

“不急。”周慕深说，“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我说。

楼下，我说：“这半个月，谢谢你。”

“不客气。”他看着我，“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你……还会来吗？”

“你想我来吗？”他反问。

我一时语塞。

“我走了。”他笑了笑，“周一公司见。”

“嗯。”

看着他离开，我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家，老爸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

“闺女，过来，爸有话问你。”

“什么？”

“你跟老周，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装傻。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老爸直截了当，“你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

“爸，你别乱说。”

“我没乱说。”老爸叹气，“老周人是不错，但他比你大九岁，而且他……背景有点复杂。”

“什么意思？”

“他前女友，是豪门千金，当年分手闹得挺不愉快的。”老爸说，“他们家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又怎样？”我小声说，“我跟他只是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

“……嗯。”

老爸看了我一会儿，摇头：“算了，你自己把握好分寸。爸不干涉你，但你要想清楚。”

那晚我失眠了。

脑子里全是周慕深。

他的笑，他的声音，他做饭的样子。

还有那枚戒指。

【11】

周一上班，周慕深把我叫到办公室。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坐下，有点紧张。

“这周有个项目，需要实习生参与。”他说，“我想让你加入。”

“什么项目？”

“一个并购案，数据组缺人。”他把文件推过来，“愿意试试吗？会辛苦一点，但能学到很多东西。”

“我愿意。”我立刻说。

“好，那你去找林薇，她会安排。”

“周总。”我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谢谢。”

“不用谢。”他低头看文件，“出去吧。”

他的态度很公事公办，跟之前在家里完全不一样。

我突然有点失落。

项目组有八个人，我是唯一的实习生。

工作强度很大，经常要加班。

周慕深也经常加班，有时候晚上十点，还能看到他的办公室亮着灯。

周三晚上，我加班到九点。

同事们陆续走了，只剩下我。

“还没走？”周慕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吓了一跳：“周总……我在整理最后的数据。”

“吃饭了吗？”

“还没。”

“走吧，一起去吃。”

“啊？不用了，我……”

“我也没吃。”他说，“就当是加班餐。”

我们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面馆。

很晚了，店里人不多。

点了两碗牛肉面。

“工作还适应吗？”他问。

“适应，就是有点累。”

“正常，第一次跟项目都这样。”他说，“你做得不错，林薇跟我夸你了。”

“真的？”

“嗯。”他笑了笑，“所以不用那么紧张。”

面来了，我们安静地吃。

“周慕深。”我突然叫他的名字。

“嗯？”

“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吗？”

他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在公司，你是周总，我是实习生。”我说，“但在公司之外……”

“在公司之外，你想怎么相处？”他看着我。

“像朋友一样。”我小声说。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他说。

“那为什么这几天，你都不怎么理我？”

“因为这是公司。”他耐心解释，“我不能让其他员工觉得我特别照顾你，这对你、对我都不好。”

我明白了。

“对不起，我想多了。”

“没事。”他语气温和，“吃完我送你回家。”

车上，电台又在放那首《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这首歌……”我轻声说。

“你上次说喜欢，我就经常放了。”他说。

我心头一暖。

到家楼下，他说：“明天见。”

“明天见。”

我下车，看着他的车开走。

突然很想叫住他，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12】

周五晚上，项目组聚餐。

大家都喝了点酒，气氛很热闹。

林薇坐到我旁边：“悠悠，你跟周总真的只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我愣了一下：“薇姐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林薇喝了口酒，“周总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从来不会特别关注哪个实习生。”林薇说，“但你来了之后，他问过好几次你的情况。”

我心里五味杂陈。

“可能因为我爸的关系吧。”

“也许吧。”林薇笑了笑，“不过周总人真的很好，就是……有点难接近。”

“他以前的女朋友，你见过吗？”我忍不住问。

林薇想了想：“见过一次，两年前了，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看起来家境很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了。”

“哦。”

聚餐结束，周慕深开车送我。

“喝酒了？”他闻到我身上的酒味。

“喝了一点啤酒。”

“以后少喝。”他说，“女孩子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嗯。”

等红灯时，他突然说：“这周末有空吗？”

“有。”

“我朋友开了家马场，想去看看吗？”

我惊讶：“骑马？”

“嗯，不会的话可以学。”

“我想去。”我立刻说。

“好，周六早上九点，我去接你。”

“嗯！”

周六天气很好。

马场在郊区，很大，绿草如茵。

周慕深的朋友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姓陈，很热情。

“老周，难得啊，带女生来。”陈总笑着打量我。

“这是许悠悠，我朋友的女儿。”周慕深介绍。

“朋友？”陈总挑眉，“我看不止吧？”

周慕深没接话：“给她挑匹温顺的马。”

我选了匹棕色的马，叫“巧克力”。

周慕深骑的是一匹黑马，叫“闪电”。

他先教我基本动作，很耐心。

“放松，别紧张。”

“我害怕……”

“我在旁边，不会让你摔的。”

在他的指导下，我慢慢能控制马慢慢走了。

阳光很好，风很轻。

我们骑着马，在草地上慢慢走。

“开心吗？”他问。

“开心！”我笑了，“谢谢你带我来。”

“不用谢。”

中午，我们在马场的餐厅吃饭。

窗外就是马场，景色很美。

“周慕深。”我看着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

“因为……”他顿了顿，“你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什么意思？”

“单纯，勇敢，敢爱敢恨。”他说，“这些东西，我好像已经失去很久了。”

“你也不过三十一岁。”

“心态老了。”他笑了笑，“不像你，充满活力。”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我问完就后悔了。

太直接了。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

“喜欢。”他坦然承认，“但悠悠，我比你大九岁，经历比你复杂很多。你需要想清楚，你喜欢的，到底是真实的我，还是你想象中的我。”

“我想清楚了。”我说，“我喜欢的是你，真实的你。”

他愣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我老实说，“也许是电影院那天，也许是后来你每天给我做饭，也许是现在。”

他沉默了很久。

“给我一点时间。”他说，“我需要想想。”

“好。”

那顿饭的后半段，我们都没怎么说话。

但气氛并不尴尬。

送我到楼下时，他说：“明天周日，我来做最后一顿饭。”

“最后一顿？”

“合同到期了。”他说，“你爸回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心里一沉。

“那我们……”

“我们还可以见面。”他说，“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

他笑了：“好，明天见。”

【13】

周日早上，周慕深来了。

我们一起去了菜市场，买了许多菜。

“今天做顿大餐。”他说。

“我来帮你。”

厨房里，我们一起忙碌。

像往常一样，他主厨，我打下手。

但今天的气氛，有点不一样。

“周慕深。”我洗着菜，背对着他，“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他说。

我转身：“答案是什么？”

他关掉水龙头，擦干手。

走到我面前，很认真地看着我。

“悠悠，我三十一岁了，有过几段感情，对婚姻有阴影。”他说，“你二十二岁，刚毕业，人生才刚开始。”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所以……是拒绝吗？”

“不。”他摇头，“我是想说，如果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我愿意试试。”

我愣住了。

“真的？”

“真的。”他笑了，“但你要答应我，如果哪天你觉得累了，或者发现我们不合适，要告诉我，不要勉强自己。”

“我不会的。”我认真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知道。”他轻轻抱住我，“所以我才愿意试试。”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

老爸下午才回来，所以中午只有我们两个人。

吃完饭，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握着我的手。

很温暖。

电影看到一半，老爸回来了。

看到我们牵着手，他愣了一下。

“爸……”我赶紧松开手。

“许总。”周慕深站起来。

老爸摆摆手：“坐吧坐吧。”

他换了鞋，坐到对面，表情严肃。

“老周，你跟我来一下书房。”

周慕深看了我一眼，跟着老爸去了书房。

我很紧张，贴在门上偷听。

但隔音太好，什么都听不到。

半小时后，他们出来了。

老爸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悠悠。”他说，“你自己做的决定，爸不干涉。但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爸都在你身后。”

“爸……”我眼眶红了。

“行了，别肉麻了。”老爸拍拍我的肩，“老周，对我闺女好点，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会的。”周慕深郑重承诺。

那晚，周慕深很晚才走。

我送他到楼下。

“下周，我们约会吧。”他说，“正式的约会。”

“好。”我笑了。

他低头，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悠悠。”

“晚安。”

【14】

周一上班，一切照旧。

但在公司，我们还是保持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只有偶尔的眼神交汇，带着只有我们懂的情意。

周五下班，周慕深约我看电影。

这次，我们坐在正确的位置。

电影散场后，他送我回家。

在楼下，他说：“悠悠，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

“下个月，我要去英国出差，两周。”

“这么久？”

“嗯，一个重要的项目。”他说，“你会想我吗？”

“会。”我老实说。

他笑了：“我也会想你。”

他出差的那两周，我们每天视频。

有时差，但总会找到时间。

实习期结束了，我顺利转正。

林薇说：“悠悠，周总回来肯定会高兴的。”

“薇姐，你早就知道了？”

“看出来的。”林薇笑，“周总看你的眼神，藏不住。”

我脸红了。

周慕深回来的那天，我去机场接他。

他走出来，穿着风衣，拖着行李箱。

看到我，他笑了。

走过来，紧紧抱住我。

“想你了。”

“我也是。”

车上，他说：“我带了个礼物给你。”

“什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是一枚戒指。

但不是他手上那枚。

这枚更精致，钻石不大，但很闪。

“这是……”

“我母亲的另一枚戒指。”他说，“她留了两枚，一枚给我，一枚给我未来的妻子。”

我的心跳得很快。

“悠悠，我知道我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他看着我的眼睛，“你愿意戴上它吗？不是求婚，只是一个承诺。”

我伸出手：“我愿意。”

他为我戴上戒指，尺寸刚刚好。

“谢谢。”他说。

“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他握住我的手，“我会努力，让你幸福。”

“我相信你。”

车窗外，夕阳正好。

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电影院的那个错误，开启了一段意想不到的缘分。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

你以为的失误，也许是命运的安排。

【尾声】

一年后。

我和周慕深还在一起。

我正式成为了慕深资本的员工，他依然是我的上司，但在公司之外，他是我的男朋友。

路谦和那个高中同学分手了，听说他妈妈又给他介绍了新的对象。

但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

老爸和周慕深成了真正的朋友，经常一起喝酒。

苏晓说：“悠悠，你现在看起来真幸福。”

是啊，我很幸福。

周末，我们又去了那家电影院。

还是那个影厅，但这次，我们坐在一起。

电影看到一半，我凑过去，亲了他的脸颊。

“这次没亲错。”我小声说。

他笑了，握住我的手。

“永远不会错。”

屏幕上的光影明明灭灭。

来源：平言小说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