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方志敏手稿送出死牢的故事,简直比电影还精彩,堪比“真人版《肖申克的救赎》”。整个过程险象环生,全靠他的人格魅力和机智周旋。
方志敏手稿送出死牢的故事,简直比电影还精彩,堪比“真人版《肖申克的救赎》”。整个过程险象环生,全靠他的人格魅力和机智周旋。
一、从“不写了”到“必须写”
1934年,红七军团和红十军团合并为北上抗日先遣队,方志敏担任总司令。1935年1月27日,方志敏不幸被捕入狱。
方志敏最初被关在南昌行营军法处看守所的“普通号”,方志敏想写点东西,和他同住一个牢房的红十军团第十九师师长王如痴劝他:“你写了也送不出去,万一落到敌人手里,反倒成了他们的材料。”方志敏觉得有理,就把已经写好的万余字文稿全部销毁,十几天没动笔。
二、转机:移监“优待号”
转机出现在1935年2月。敌人为了劝降方志敏,将他转移到条件较好的“优待号”。
负责劝降的,是一位特殊的狱友——胡逸民。
说起胡逸民蹲监狱,很有意思,他是老同盟会员,入狱之前,是国民党中央监狱长,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进监狱,1927年就被关押过一次。这次是因与杨虎城有矛盾,天天叫骂杨虎城,老蒋为了稳住杨虎城,而把胡逸民暂时关押。
所有人都知道,他迟早会出去官复原职,因此他在狱中待遇极好,连姨太太向影心都能来牢房陪住。
向影心是谁呢?你可能没听过这名儿,但是他身边的男人你肯定都听过,他曾经有一个情夫叫做戴笠,他后来的老公就是毛人凤。
三、策反“劝降者”,送出第一封信
胡逸民本为说客而来,却被方志敏的正气和理想彻底折服,两人很快成了挚友。
方志敏试探着请胡逸民帮忙送信,胡一口答应。这就是后来的《给党中央的信》。
送信人有了,但信送给谁呢?因为方志敏也不知道上海地下党的通讯地址,而且就是知道地址,也不敢轻易暴露给陌生人,所以方志敏就想了一个万全之策,他决定写两封信,一个是鲁迅,还有一个是宋庆龄。当然方志敏不认识他俩,但是方志敏知道他俩呀,肯定有地下党的联系方式,就希望通过他们的手啊,把信送到中央去。
信是用米汤写的密信,看似白纸,用碘酒擦拭才能显字。两封信各做了暗记,给宋庆龄的信在右上、右下各点一个点;给鲁迅的则在右上点两个点,作为暗记。
最终,信通过向影心成功送到鲁迅手中。鲁迅用碘酒显出字迹,看到了方志敏给中央的信以及给他的亲笔信。
四、屡败屡战:多条渠道的冒险
第一次稿子成功越狱后,方志敏开始传递更重要的文稿,这次是长达六万余字的《我从事革命斗争的略述》。
这是方志敏最重要的一篇文章,里面包括了赣东北根据地的建设全过程。
但这时的向影心渺无音信,方志敏只得另换渠道,这时候,他盯上了国民党监狱里的一个文书,名字叫高家驹。
1. 策反文书高家骏:方志敏策反了看守所文书高家骏。高家驹让女友程全昭(化名李贞,是“立争”的意思)携《可爱的中国》等文稿前往上海。
程全昭是个老师,同时也是进步女青年,到上海后,为了安全起见,她住进德国人开的宝隆医院(现上海长征医院),按方志敏的指示寻找宋庆龄、鲁迅、邹韬奋和李公朴等四人。
方志敏对他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要交给本人,见不到本人的就留下信和名片,到时候让他们本人去医院找你。
结果这程贤昭去了再没回来。
可爱的中国手稿
2. 高家骏亲送失败:程全昭杳无音信,方志敏文稿无着落,心里很难受,就只能拜托高家俊自己去送。
高家骏亲赴上海送稿后,方志敏就被处决了,处决之后才发现,这个人怎么监狱里还在写东西呢,马上就怀疑上了高家俊,所以高家俊刚到上海的时候,就被特务盯上了,导致他最后也没送出去,文稿失踪。
现在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旅馆着火了,导致文稿烧没了,还有一种说法,我觉得更靠谱一点,就是为了自保,只能把这些文稿都给烧了。
3. 最后的托付:1935年8月,方志敏就义前,他最后的希望,全都落在胡一鸣这儿了,他将剩余全部文稿及一封无抬头、无落款的“遗信”托付给胡逸民,信中写明托胡逸民将文稿交中央。
一年后,胡逸民出狱,亲自将文稿送至上海,辗转交给党组织。
五、方志敏不知道的“后续”
1. 《《我从事革命斗争的略述》失而复得:1939年六月的一天,重庆《新华日报》的记者薛凯和刘雨欣在旧书市场闲逛时,偶然发现了一包手稿。打开一看,竟是方志敏在狱中所著的《我从事革命斗争的略述》。书摊老板要价五百银元,并说起这些书摊常定期到监狱收购信件、文章等物——这些在狱警眼中不值钱的东西,对犯人家属却意义非凡,往往能卖出高价。
两位记者顿时意识到这份手稿的珍贵与危急,急忙对老板说:“请稍等,这手稿我们一定要买,但得先去筹钱,您千万留给我们!”他们迅速赶回报社,向总经理汇报。总经理听后深感事关重大,立刻请示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主任叶剑英。叶剑英当即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收回。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三百七十块银元的高价,手稿被顺利购回。叶剑英仔细读完后,慨然提笔赋诗:
血染东南半壁红,
忍将奇绩作奇功。
文山去后南朝月,
又照秦淮一叶枫。
2. 程全昭的文稿如期送达:程全昭受高家俊委托,按指示去找四位可靠人士传递手稿,但一个也没找到本人,只得留下信件。当晚,一位妇人却主动找上门来——她正是后来担任全国政协常委、商业部副部长的胡子婴。当时胡子婴正巧去生活书店(邹韬奋书店)办事,店主不在,她看到了程全昭留下的信,意识到事情重大,便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接头。
见面后,程全昭问她:“您贵姓?”为安全起见,胡子婴不敢暴露真实姓氏,急中生智答道:“我姓宋。”(因母亲姓宋)程全昭一听姓宋,又见对方衣着体面、气度不凡,误以为她就是宋庆龄本人,当即欣喜地将手稿交了出去。
胡子婴拿到手稿后,立刻催促程全昭:“你很可能已被特务盯上,必须马上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程全昭缺乏地下工作经验,听后十分害怕,第二天便匆忙动身。不料途中发现路费遗失,买不起回南昌的票了。
无奈之下,她决定先回杭州老家取钱,再折返复命。谁知回家向父母说明情况后,父亲大惊失色,严厉斥责道:“这是要坐牢杀头的事!”出于安全考虑,家人将她软禁在家,不许她再外出。程全昭因此无法返回南昌复命,而她与高家俊的恋情,也在这场意外变故后无奈地画上了句号。
3. 人格魅力半世情:1981年,在方志敏死了46年以后,胡逸民从香港回来,第一站没去自己的故乡,反而去了江西省的梅岭,去干嘛呢?他是专门去看方志敏。
那一年,胡逸民已经90了,但还是自己一步步登上157级台阶,站在方志敏的墓前,泣不成声,嘴里一直念叨着:“志敏,你的重托我完成了。”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方志敏是多有人格魅力,让身处其他阵营的人,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
六、方志敏为什么能在狱中写作?
敌人为何允许方志敏写作?这得益于他策反的第三个人——看守所长凌凤梧。
凌凤梧原本负责劝降,却在接触过程中被方志敏的人格与信念所打动,反而暗中给予他诸多照顾。他不仅多次向上级请求为方志敏更换较轻的脚镣,在未获批准后,还私下为其换成了两三公斤的,并自掏腰包为方志敏添置蚊帐、纸笔等物,尽可能为他创造书写的条件。
后来凌凤梧请假返乡,恰在此期间,方志敏被敌人枪决。等凌凤梧返回时,自己也因与方志敏关系过密而被撤职。
即便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下,方志敏的写作仍须万分谨慎。为隐藏手稿,他仔细观察牢房,发现墙壁由砖砌成,便托付高家俊弄来小钢锯,悄悄将一块砖锯松,在墙上制造了一个隐蔽的墙洞。每写完一部分,他就将文稿塞入洞内,再用草纸仔细糊好——因那处墙壁原本就有破损并以草纸遮盖,狱警始终未曾察觉。
这一过程犹如现实版的“肖申克的救赎”,靠勇气与智慧在绝境中开辟出一条传递火种的缝隙。
方志敏在狱中留下的文稿具有极其重要的历史价值。其中不仅详细记录了红军早期的军事策略、根据地建设情况,还揭露了国民党监狱的黑幕,为研究土地革命时期的政治、军事与社会状况提供了珍贵的一手史料。文稿中对农村社会矛盾、武装斗争与群众动员的深入思考,也为中国共产党探索“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提供了重要实践依据。
此外,《可爱的中国》洋溢着炽热的家国情怀,描绘了对未来中国的美好憧憬;《清贫》则真切诠释了“清贫、洁白、朴素的生活,正是我们革命者能够战胜许多困难的地方”。
在敌人的死牢之中,方志敏竟能先后感化三名看守人员为其传递文稿,其道德感召力与人格魅力可想而知。
最后,谨以方志敏在《可爱的中国》中的一段话作结:
“我想欲求中国民族的独立解放,绝不是哀告、跪求、哭泣所能济事,而是唤起全国民众起来斗争,都手执武器,去与帝国主义进行神圣的民族革命战争,将他们打出中国去,这才是中国唯一的出路,也是我们救母亲的唯一方法。”
2009年9月,方志敏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
来源:木子芬芳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