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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球球

编辑丨竹林阁楼

今年威尼斯电影节，新版《弗兰肯斯坦》直接杀疯了。

一票难求就算了，放映结束后全场观众起立鼓掌15分钟，这阵仗让不少人调侃，导演吉尔莫・德尔・托罗怕是又要冲奥斯卡了。

作为一个沉迷“怪物”题材的导演，从《水形物语》到《匹诺曹》，托罗终于把心心念念的科学怪人搬上了银幕，而这个诞生200多年的角色，算上这版已经在IMDb上有101条相关词条，为啥大家就是拍不腻、看不够？

我本来以为这又是一部靠恐怖元素博眼球的片子，看完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托罗这版严格照着玛丽・雪莱的原著结构来，北极探险队捡回濒死的维克多，故事跟着解冻展开。

一边是维克多的自述，出身好却被父亲管得偏执，母亲早逝让他一门心思要“战胜死亡”，被皇家科学协会赶出来后，找了个神秘金主就开始缝尸体造人。

另一边是怪人苏醒后的遭遇，除了喊“维克多”啥也不会，被创造者抛弃后，跟着盲眼老人学说话、懂情感，才发现自己是尸体拼的，走到哪都被人赶。

两个角色的故事线看着独立，其实全是父子关系的拉扯。

维克多以为自己在打破父权，结果造出人后，跟他爹一个德行，逃避责任、不管不顾。

怪人呢，想要的不过是一句认可，却只能在孤独里越陷越深。

如此看来，托罗拍的哪里是科学怪人，分明是在讲代际创伤的轮回。

本来想吐槽影片时长太长，两个半小时坐下来屁股都麻了，但后来发现那些维多利亚时代的布景是真下功夫，泥泞的街道、光影交错的实验室，不用绿幕全是实景搭建，视觉上确实够震撼。

演员的表现也挺让人惊喜，奥斯卡・伊萨克把维克多那种“天才的自私”演得透透的，既可怜又可恨，雅各布・艾洛蒂更绝，没几句台词，全靠眼神和动作就让观众心疼这个怪人，完全忘了他在《亢奋》里的渣男形象。

不过有个点我实在没搞懂，米娅・高斯一人分饰两角，弗兰肯斯坦的母亲和弟弟的未婚妻伊丽莎白，象征意义挺明显，母性、共情这些标签都贴满了，但角色动机是真薄弱。

把她换成一盏装饰灯，剧情好像也没受啥影响，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性感台灯测试”没通过吧。

影片最让人意外的是浪漫感，托罗把原著里的复仇戏改成了“意外”，弱化了黑暗面，反而突出了怪人的纯粹。

结尾冰原上的和解戏，维克多终于承认怪人是自己的儿子，怪人也放下了仇恨，看得人有点泪目。

这让我想起托罗说的，这部片是他的自传，小时候看老版科学怪人，就觉得自己跟那个怪人一样格格不入。

如此看来，每个导演拍经典，其实都是在拍自己的心事。

从1910年第一次被搬上银幕，科学怪人这IP火了一百多年。

1931年环球版的方形额头、钢钉缝合造型，至今还是很多人的童年阴影，后续17年拍了8部系列片，直接开创了好莱坞怪物宇宙。

后来《新科学怪人》把它改成喜剧，《精灵旅社》里又成了搞笑担当，到了近几年，《可怜的东西》《机械姬》这些片子，又把它拉回了“科学伦理”的内核探讨。

为啥这个角色能经久不衰？我觉得关键在于它戳中了人类的永恒困惑。

谁有权创造生命？创造之后该负啥责任？异类该怎么被接纳？这些问题放在任何时代都不过时。

以前看老版科学怪人，觉得是恐怖片，现在看托罗这版，反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谁不是带着点“不完美”活在世上，谁不渴望被理解、被接纳？

托罗的厉害之处，就是把“怪人”从恐怖符号变成了人文载体。

他不追求吓观众，而是让观众共情。

就像影片结尾拜伦的那句台词，“心会破碎，但破碎后依然跳动”。

怪人最后选择宽恕，继续孤独地活下去，这大概就是托罗想传递的：哪怕人生充满创伤，哪怕不被全世界接纳，活着本身就有意义。

这部片能不能拿奥斯卡真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让我们重新审视“怪人”这个词。

我们每个人可能都是别人眼里的“怪人”，有不被理解的想法，有难以言说的孤独，但这些不完美恰恰构成了独特的自己。

托罗用200多年前的故事告诉我们，丑陋的外表下可能藏着纯粹的灵魂，破碎的灵魂也值得被爱。

科学怪人还会被一直拍下去，就像人类对自我的探索永远不会停止。

下次再看到这个缝合着尸体碎片的怪人，或许我们不会再感到恐惧，而是会想起那句：若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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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史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