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家属院的老周最近成了稀罕事，每天天刚亮就提着个掉漆的暖壶往菜市场跑，街坊们都笑他： “老周，年轻时都没这么勤快过。”老周嘿嘿一笑，壶塞都没拧紧，热气顺着指缝冒出来，像他藏不住的欢喜。这暖壶是四十多年前的老物件，红漆壳子上印着 “劳动最光荣”，是当年老周相亲时，

家属院的老周最近成了稀罕事，每天天刚亮就提着个掉漆的暖壶往菜市场跑，街坊们都笑他： “老周，年轻时都没这么勤快过。”老周嘿嘿一笑，壶塞都没拧紧，热气顺着指缝冒出来，像他藏不住的欢喜。这暖壶是四十多年前的老物件，红漆壳子上印着 “劳动最光荣”，是当年老周相亲时，王桂英送他的定情物。那时老周在机床厂当钳工，桂英是食堂的炊事员，每天中午桂英都偷偷给老周的饭盒里多卧一个鸡蛋，老周就用这暖壶给她装着热汤，两人隔着食堂的玻璃窗递暖壶，心里比汤还热。可上个月桂英突发脑梗，醒了后认不得人，连自己的儿子都叫不出名字，唯独看见这暖壶时，手指会轻轻摩挲。医生说多提些往事或许有帮助，老周便每天变着法儿地 “重现当年”。他提着暖壶去买桂英最爱吃的糖心苹果，

摊主李婶特意给他留着最软的： “周师傅，跟当年一样给桂英捎的？”老周点点头，想起年轻时买不起苹果，就捡厂里果园掉落的果子，用暖壶焐热了给桂英吃，桂英总说甜，其实那果子酸得掉牙。回到家，老周把苹果削成小块，用暖壶里的热水泡软，端到桂英床前。 “桂英，你看这苹果，跟咱第一次约会时吃的一样。”桂英茫然地看着他，忽然伸手碰了碰暖壶，嘴里含糊地蹦出“烫”字。老周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这是她生病后说的第一个有意义的词。从那以后，老周每天都给桂英讲过去的事。讲他们攒了半年工资买的黑白电视，讲儿子出生时他紧张得把暖壶摔了个坑，讲退休后两人去北京，在天安门广场上桂英说这辈子值了。他一边讲，一边用暖壶给她焐手，桂英的手总是凉的，就像当年在食堂后厨冻的那样。

这天暴雨，老周去医院拿药，回来时浑身湿透，暖壶却裹在怀里护得好好的。推开门，他愣住了 ——桂英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擦壶布，笨拙地擦着暖壶上的水渍。看见老周，她皱着眉说：“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快换件干的。”老周站在门口，手里的药袋掉在地上。桂英放下暖壶，走过来帮他解雨衣，手指划过他冻红的耳朵： “当年你冒雨给我送粮票，也是这副模样。”暖壶里的水还热着，蒸汽模糊了窗户，也模糊了老周的眼睛。后来街坊们常看见，老周和桂英并肩坐在院子里，暖壶放在两人中间。桂英剥着橘子，老周给暖壶续水，阳光洒在他们花白的头发上。有人问老周爱情是啥，他指着暖壶说： “就是这玩意儿，看着不显眼，冷的时候能暖手，渴的时候能喝口热的，一辈子都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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