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想起了郑钧同教她的。 “晴晴,记住,遇到危险,第一,不要慌。第二,往高处走。第三,保存体力,等待救援。”
玻璃碎裂的炸响和门锁被蛮力撞开的声音,几乎是同时灌进杨向晴的耳朵。
她吓得浑身一僵,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木地板上,滚烫的茶水泼了满地。现在是凌晨两点。她住的这个公寓安保极好,怎么会有人闯进来。
客厅里传来粗重慌乱的脚步声和翻箱倒柜的噪音。杨向晴赤着脚,抖着手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心脏狂跳到几乎要冲出喉咙。
“晴晴,别出声,待在卧室别动。”
一个声音,低沉、冷静,仿佛带着冰碴,突然从她身后的阳台传来。
杨向晴猛地回头,差点尖叫出声。郑钧同,那个本该在千里之外“出差”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她卧室的阳台上。他只穿著作战靴和黑色的T
恤,裤子上满是泥浆,手臂上还有一道深长的划痕,正渗着血。
他整个人像一把出了鞘的利刃,眼神锐利得吓人,和平时那个会笨拙地给她削苹果的男人判若两人。
“钧同。你怎么。你不是说。”杨向晴的脑子一片空白,眼泪先于理智涌了出来。
郑钧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的动作快如猎豹,从阳台一跃而入,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的月光,迅速扫视了一眼卧室,确认她安全后,反手将她推进了衣柜。
“别怕。捂住耳朵。”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衣柜门刚关上,杨向晴就听到了卧室门被撞开的声音。
“人呢。搜。”一个粗嘎的男声吼道。
杨向晴在衣柜里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她能闻到衣柜里残留的,属于郑钧同的,那种干净的、像被太阳晒过的肥皂味道。
外面的动静很短暂。没有她想象中的激烈打斗,只有几声沉闷的、骨头撞击的声音,然后是一声短促的闷哼,最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杨向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衣柜门被拉开了。
郑钧同站在逆光处,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冰冷的夜露和淡淡的血腥味。
“出来了,没事了。”他朝她伸出手,手掌宽大,掌心带着薄茧。
杨向晴腿软得站不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进他怀里。她这才感觉到,他T恤的背部已经湿透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外面的雨水。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郑钧同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动作有些僵硬,却异常的稳。
杨向晴死死抓着他的T恤,放声大哭,把所有的恐惧和后怕都发泄了出来。
他只是沉默地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浸湿他胸前的衣料。他站得笔直,像一棵扎了根的松树,任凭风雨,岿然不动。
客厅里,两个穿着黑色帽衫的男人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瘫在地上,手脚都被鞋带反绑着,嘴里塞着杨向晴的沙发靠垫。
郑钧同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抱起还在发抖的杨向晴,大步走回卧室,用脚后跟“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他把杨向晴放在床上,用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泪痕斑斑的小脸。
然后,他拉过电脑椅,笔挺地坐在床边,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卧室的台灯光线很柔和,把他脸上那种刀锋般的凌厉感冲淡了不少。
“郑钧同,你受伤了。”杨向晴的视线落在他还在渗血的手臂上。
“小伤。皮肉事。”他满不在乎地说道,视线却依然锁着她的脸,好像要确认她没有少一根头发。
“你不是在‘封闭训练’吗。怎么会突然回来。”杨向晴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结束了。就回来了。”他答得言简意赅。
“那他们是谁。是。是小偷吗。”
郑钧同的眼神沉了沉,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一切。
“别问。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在台灯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却给了杨向晴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从自己的那个军绿色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急救包,熟练地给自己消毒、上药、包扎,整个过程眉头都没皱一下。那动作,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次。
杨向晴看着他利落的侧脸,还有那标志性的、短短的“圆寸”,忽然觉得,他去“出差”的这二十几天,好像比她过去的二十几年还要漫长。
他处理完伤口,又去浴室洗了把脸,再回来时,身上那股血腥味已经被冷水冲刷干净了。
他没有脱鞋,就那么笔挺地坐在那把椅子上,像个忠诚的哨兵。
“郑钧同,你不睡吗。”杨向晴小声问。
“你先睡。我还不困。”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杨向晴知道,他今晚是不会睡了。她也知道,明天一早,客厅里的那两个人,和所有的一团糟,都会在她醒来前消失不见,就像他每次“出差”回来,都会帮她把家里那个高得离谱的吊灯擦得一尘不染一样。
她闭上眼睛,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有他在,天塌下来都砸不到她。
杨向晴是被一阵规律的“咚咚咚”的声音吵醒的。
她睁开眼,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郑钧同不在房间里。
昨晚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但手臂上被他握出的红痕,和空气中隐约的消毒水味道,都在提醒她,那是真的。
她套上拖鞋,走出卧室。客厅里已经恢复了原状,地板光洁如新,沙发靠垫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仿佛昨晚那两个不速之客从未出现过。
“咚咚咚”的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
杨向晴疑惑地走过去,只见郑钧同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对着砧板上的什么东西,正进行着一场殊死搏斗。
他穿着她买的、印着小熊维尼的围裙,那围裙在他身上显得滑稽又可笑,绷得紧紧的,勾勒出他背部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站得还是那么笔直,握刀的姿势也像是握着什么武器,手起刀落,精准又……用力过猛。
“郑钧同,你。你在干嘛。”杨向晴忍不住开口。
郑钧同的肩膀猛地一僵,他转过身,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了一丝窘迫。
“你醒了。我。我想给你做早饭。”他举起手里的菜刀,上面还沾着……姜末。
杨向晴看了看砧板,上面是一堆被剁得粉碎的姜。再看看他旁边那个电饭煲,里面是……黑乎乎、已经糊了的粥。
“我。我没看好火。”郑钧同有些挫败地放下了刀,像个做错事、等着挨训的大型犬。
杨向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昨晚的恐惧和阴霾,在这一刻,被这碗“黑暗料理”和这个笨拙的男人,冲刷得一干二净。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会吗。”她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那把“凶器”。
“在队里,我会做。但只有大锅饭。”他很认真地解释,耳根却悄悄红了,“你们家这个锅,太小了。火也不一样。”
“好了好了,‘郑大厨’,你出去吧。我来。”杨向晴推着他往外走。
郑钧同没动,反而从她手里拿过了锅铲:“我来。你昨晚吓到了,今天该休息。”
他大概是忘了,他自己手臂上还缠着纱布。
“你是不是忘了你受伤了。”杨向晴拉起他的胳膊,轻轻碰了碰纱布,“去客厅坐好,看电视。这是命令。”
她学着他平时说话的语气。
郑钧同看了她两秒,居然真的“哦”了一声,乖乖解下围裙,走出厨房。
杨向晴探头看了一眼,他没有去看电视,而是拿了块抹布,跪在地上,开始擦昨晚被她打翻的茶水渍。那块地板她早上已经擦过了,但他擦得更仔细,一丝不苟,连木地板的缝隙都不放过,擦完的地方简直能反光。
杨向晴摇摇头,认命地开始收拾厨房的“战场”。
这个男人,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和体魄,能在危急时刻把她从危险中捞出来,却会在和平年代,败给一碗小小的白粥。
她重新淘了米,熬上粥,又煎了两个鸡蛋。
等她把早餐端上桌时,郑钧同已经把整个家都打扫了一遍。窗明几净,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连她沙发上那几个抱枕的边角,都呈四十五度角对齐。
“吃饭了。”杨向晴喊他。
郑钧同“嗯”了一声,走过来,笔挺地坐下。他吃饭的速度极快,几乎是风卷残云,但吃相很好,不发出一点声音,碗里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
这是他“那里”养成的习惯。
吃完饭,他主动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杨向晴赶紧跟进去:“我来洗,你伤口不能沾水。”
“没事。”他把袖子往上卷了卷,露出了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和那个刚包扎好的伤口。
“你出去。”杨向晴板起脸。
郑钧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水池里的碗,难得地妥协了:“好。”
他走出厨房,几秒钟后,又探进头来:“晴晴。”
“嗯?”
“昨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妈妈。”他的表情很严肃。
“我知道。”杨向晴点点头。她早就习惯了他的“保密规定”。他去哪里“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做了什么,她从来不多问。
“还有。”他顿了顿,似乎在措辞,“那两个人,是冲着我来的。我连累你了。”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愧疚。
杨向晴洗碗的手停住了。她转过头,看着他:“郑钧同,我们是男女朋友。”
“我知道。”
“所以,没有谁连累谁。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她的眼圈又红了。
郑钧同沉默了。他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他的怀抱很暖,胸膛宽阔又坚硬,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
“你拿什么保证。”杨向晴吸了吸鼻子。
“我申请了调动。换个岗位。”他说道。
杨向晴猛地转过身:“什么。调动。那你。你不用再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了。”
“嗯。以后会一直在基地,不用经常出去了。”他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我就可以准时下班,回来给你做饭了。”
“真的吗。”杨向晴的眼睛瞬间亮了。
“嗯。”他郑重地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可能要先学会怎么用你们家的锅。”
杨向晴破涕为笑,狠狠捶了他一下,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拳头,拉进了怀里。
“晴晴,嫁给我。”
没有戒指,没有鲜花,他的求婚,就和他的人一样,直接、笨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真诚。
杨向晴愣住了。
“我。我。”
“你不同意。”他的黑眸闪过一丝慌乱。
“你这算是求婚吗。也太草率了。”杨向晴红着脸,小声抗议。
“那。我下次准备一下。”他松开她,站得笔直,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做汇报。
“你。”杨向晴被他气笑了,“郑钧同,你是不是傻。”
“我不傻。”他很认真地反驳,“我很清楚,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他的眼神太炙热,杨向晴被烫得别开了脸。
“我。我考虑一下。”她低声说。
郑钧同的嘴角,罕见地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杨向晴和郑钧同的相遇,说起来,一点也不浪漫。
她是在一次户外徒步中,不小心崴了脚,掉队了。山里的信号时断时续,她又冷又怕,缩在石头后面,几乎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里了。
就在她快绝望的时候,郑钧同出现了。
他像是从天而降,背着一个比他还高的行军包,穿着迷彩绿的T恤和工装裤,脚上那双黑色的靴子沾满了泥土。
他当时好像是在“拉练”,路过时,敏锐地听到了她的呼救声。
他检查了她的脚踝,动作专业又利落:“脱臼了。忍着点。”
没等杨向晴反应过来,他只“咔哒”一声,她就感觉脚踝一麻,然后是一阵剧痛,接着,那股钻心的疼竟然奇迹般地缓解了。
“你。你是医生吗。”她疼得眼泪汪汪。
“不是。在队里学过急救。”他言简意赅,然后背过身,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啊。”
“天快黑了,山里有野兽。”他催促道。
杨向晴红着脸,趴在了他宽阔的背上。他的背很硬,像一块铁板,但走得很稳,一步一个脚印,仿佛她这点体重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他就这么背着她,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把她送到了山下的救援点。
一路上,他几乎没怎么说话。杨向晴想找他要个联系方式,他只是摆摆手:“举手之劳。快回去吧。”
然后,他就转身,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又回到了那片深山。
杨向晴以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到这个“活雷锋”了。
没想到,半个月后,她妈妈非要拉着她去相亲。
“晴晴啊,这个小伙子人特别好,是你张阿姨介绍的,她远房亲戚的儿子,人特别老实,就是工作忙了点。”
杨向晴拗不过,只好去了。
当她看到那个穿着一身便装,坐在咖啡厅里,依旧坐得像尊雕塑的男人时,她惊得差点打翻了手里的咖啡。
“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开口。
郑钧同也没想到,张阿姨口中那个“文静、需要人照顾”的女孩,就是前不久那个敢一个人闯深山的“小野猫”。
那次相亲,很尴尬。
郑钧同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全程捧着一杯白开水,问了她三个问题:
“你多大了。”
“你做什么工作。”
“你。你脚好了吗。”
杨向晴差点笑场,但看着他那张严肃到近乎“凶悍”的脸,又硬生生憋住了。
“郑先生,你。你是在哪个大院工作的。”杨向晴试探着问。她妈妈只说他工作特殊,很忙。
“城郊那个。保密的。”他回答。
杨向晴“哦”了一声,大概懂了。
那次相亲,最后以郑钧同的手机“嘀嘀嘀”响起,他接了个电话,说了句“马上归队”,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连咖啡钱都是杨向晴付的。
杨向晴以为,这事儿肯定黄了。
没想到,第二天,他托张阿姨给她带话,约她看电影。
杨向晴觉得这个男人很有意思,就答应了。
那也是他们第一次约会。郑钧同依旧是便装,但T恤烫得没有一丝褶皱。他提前十分钟就到了电影院,买好了票和……两大桶爆米花。
“我兄弟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个。”他把爆米花递给她,表情依然严肃。
杨向晴看着那两桶巨无霸,又看了看他那张写着“快夸我”的脸,笑得不行。
那场电影,是个很火的科幻片,打斗场面特别激烈。郑钧同看得很认真,全程坐得笔直,目不转睛。
杨向晴不一样,她最近赶设计稿,熬了好几个通宵,电影院里又暗又暖和,她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
她一开始还强撑着,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头一歪,就靠在了郑钧同的肩膀上。
他的肩膀很硬,硌得慌,但她太困了,就这么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惊呼声吵醒的。
一睁眼,发现电影已经散场了,周围的灯都亮了,而她,居然被郑钧同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
“啊。你。你放我下来。”杨向晴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周围还有没走完的观众,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你睡着了。我怕吵醒你。”郑钧同抱着她,走得四平八稳,仿佛怀里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棉花。
“那。那电影。你没看成。”杨向晴把脸埋在他胸口,不敢见人。
“看了。”
“你还说,我都睡着了。”
“电影演完了。”他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杨向晴不信,抬头瞪他:“你肯定没看全。”
郑钧同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影院出口的光打在他脸上,他的黑眸里,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他忽然凑近她,压低了声音,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廓上。
“傻瓜,看电影哪有看你睡着甜。”
那一刻,杨向晴的心跳,比看科幻片还快。
从电影院出来,他们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和郑钧同谈恋爱,跟别的女孩子很不一样。
他没有甜言蜜语,不会制造浪漫惊喜。他送她的礼物,永远是那么“实用”。
情人节,别人送玫瑰,他送她一套瑞士军刀,说:“这个功能多,你防身用。”
她生日,别人送包包,他送她一个军绿色的急救包,里面从纱布、绷带到止痛药,一应俱全,说:“放家里,备着。”
他最常对她说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按时吃饭”、“早点睡觉”、“注意安全”。
他的“大院”管得严,手机大部分时间都是上交的。他不能时时陪着她,甚至经常“失联”。
一开始,杨向晴也不习惯。
有一次,他去“进山”,一连半个月,杳无音讯。杨向晴急得快疯了,打电话给他,永远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她甚至跑去他“大院”门口,想问问情况。
结果,被门口站得笔直的“哨兵”拦住了。人家用标准的话术告诉她:“对不起,这里是保密单位,不能打听。”
杨向晴急得直哭。
就在她准备报警的时候,郑钧同回来了。
他是在一个暴雨的深夜回来的,浑身湿透,胡子拉碴,瘦了一大圈,一进门,就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我回来了。想你。”
就这五个字,让杨向晴所有的委屈和担心,都烟消云散了。
她最好的朋友,张诗舒,不止一次劝过她。
“晴晴,你图他什么啊。图他老实,图他能打,还是图他十天半个月不着家。”
张诗舒是个很现实的女孩,在一家外企做高管,追求者众。
“诗舒,你不懂。”杨向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不懂什么。我不懂他连陪你看场电影都坐得像个间谍,眼睛不看屏幕,一直在扫视人群吗。还是我不懂,他每次跟你吃饭,五分钟就解决战斗,然后就笔挺地坐着看你吃。”张诗舒翻了个白眼。
“晴晴,我跟你说,这种男人,太‘硬’了。他活在他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是服从,是纪律,是危险。你跟他,不合适。”
杨向晴沉默了。
她知道张诗舒说的是事实。
郑钧同确实“硬”。他的柜子里,所有的T恤,清一色的黑、白、绿,叠得像“豆腐块”,棱角分明。
他的生物钟比闹钟还准,早上五点半,雷打不动地起床,去楼下跑十公里。
他有近乎洁癖的整洁。杨向晴的化妆品,必须按高矮胖瘦排好队;她的书,必须按首字母顺序摆放。
他甚至,不让她在家里穿高跟鞋,理由是:“不安全,万一有突发情况,影响撤离速度。”
杨向晴有时候也会觉得累。
她像是在和一个“国家机器”谈恋爱,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直到那次,她公司团建,去爬野山,结果突遇山洪。
所有人都慌了神,手机没信号,领队也吓傻了。
杨向晴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个。
她想起了郑钧同教她的。
“晴晴,记住,遇到危险,第一,不要慌。第二,往高处走。第三,保存体力,等待救援。”
她组织着同事,找到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山洞。她用郑钧同送她的那把瑞士军刀,砍了些树枝,生了火。她用他送她的那个急救包,给受伤的同事包扎。
她告诉大家,火堆要一直烧着,烟雾可以引人注意。
她像个主心骨,安抚着所有人的情绪。
三天后,救援队找到了他们。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回去后,张诗舒请她吃饭,给她敬酒。
“晴晴,我服了。我收回我以前说的话。你家老郑,是真牛。你也是真牛。”
杨向晴笑了:“不是我牛。是他教得好。”
“不过。”张诗舒话锋一转,“他这次又‘出差’了。都快一个月了。你受得了。”
杨向晴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受不了。也得受。”她轻声说。
她刚说完,手机响了。是郑钧同的号码。
她的手一抖,酒都洒了。
“喂。钧同。”她的声音在抖。
“晴晴。”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风声很大,他像是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我。可能要晚几天回去。”
“出什么事了。”杨向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没事。一点小状况。你。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
“郑钧同。”
“嘟。嘟。嘟。”
电话断了。
杨向晴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那通电话之后,又是十天。
郑钧同像是在人间蒸发了。
杨向晴每天都活在煎熬里。她不敢看新闻,尤其是那些关于边境、关于冲突的报道。她怕。
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她甚至出现了幻听,总觉得听到了郑钧同的脚步声。
张诗舒看不下去了,搬过来陪她。
“晴晴,你再这样下去,他没回来,你先倒了。”张诗舒抱着她,心疼得直掉眼泪。
“诗舒,我是不是很没用。”杨向晴的眼睛肿得像核桃,“我总是在拖他后腿。我帮不上他任何忙,只会在这里哭。”
“胡说什么呢。”张诗舒骂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独立,你坚强,你理解他。换了别人,早疯了。”
“可是我快撑不下去了。”杨向晴喃喃自语。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快要崩溃的边缘,一场更大的风暴,正悄无声息地向她袭来。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郑钧同。
那天,杨向晴正准备下班,公司楼下,一辆黑色的、不起眼的轿车拦住了她的去路。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
来源:萌宠Sw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