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影片中,一艘木筏在亚马逊河支流上穿行,演员克劳斯·金斯基站在甲板上凝视远方,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崩塌。
1972年,德国导演沃纳·赫尔佐格在秘鲁丛林拍摄《阿基尔,上帝的愤怒》。
影片中,一艘木筏在亚马逊河支流上穿行,演员克劳斯·金斯基站在甲板上凝视远方,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崩塌。
那一幕是赫尔佐格亲自带着剧组进入原始雨林实地拍摄。
这种近乎极端的做法,在当时被不少人质疑为“冒险主义”,但赫尔佐格坚持认为,这是真实影像必须承担的代价。
他称之为“狂热真实”(ecstatic truth)。
一种不是对表面事实的再现,而是对精神实质的提炼。
赫尔佐格对“真实”的理解,长期以来都不同于主流纪录片传统。
比如在他1995年拍摄的纪录片《来自深处的钟声》中,他讲述了俄罗斯湖边居民在冬季趴在冰面上“寻找天使”的行为。”
这样做是否等于造假?
他强调这是一种对更深层次真实的表达。他认为,那些人趴在冰面上寻找天使的行为,虽非事实,但象征着人类对神秘与信仰的执着追求。
这种“真实”,不在于事件是否发生过,而在于它是否刺穿了观众的内心。
在1982年的《陆上行舟》中,他让人真的在秘鲁将一艘300吨的蒸汽船拖过山丘。
没有模型,没有电脑动画,只有绳索、滑轮和工人的汗水。
有人批评他“过于执着”,甚至说这种做法是对剧组生命安全的漠视。
但赫尔佐格的回应很简单:观众能够从画面中“感受到”那艘船是真的。
他坚信,观众不是因为故事而感动,而是因为他们相信这个场景是真的发生了。他不依赖预算、明星或广告,而靠的是一种对“真实”的偏执。
《小小迪特想要飞》是赫尔佐格1997年的纪录片,讲述越战战俘迪特·丹格拉逃出越共囚营的经历。
影片开头,迪特回到自家住宅,不断开关房门,仿佛在确认门没被锁住。这一行为并非他本来的习惯,而是赫尔佐格“安排”的。
赫尔佐格认为,这个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丹格拉的心理创伤。
这种“导演干预”在传统纪录片中几乎是禁忌,但在赫尔佐格的体系中,却成为一种揭示心理真实的手段。
他作品中的虚构,不是随意为之,而是结构性的一部分,服务于一种更深层的表达。
2005年的《灰熊人》影片使用提摩西·泰德维尔生前拍摄的素材,呈现他与野熊共处的生活状态。
赫尔佐格并未美化这段经历,而是借由这些镜头,呈现出人类在自然面前的脆弱与孤独。
2007年,赫尔佐格带着摄制组前往南极洲,拍摄了纪录片《在世界尽头相遇》。
影片开头,一位海洋学家钻开冰面,潜入南极冰层下的海水中。他身上没有系安全绳,只凭记忆游回洞口。
赫尔佐格用平静的镜头记录下这一过程,没有配乐,也没有解说。
这种近乎冷漠的叙事方式,让观众更能感受到行动背后的孤独与风险。
影片中还有一个片段,一只企鹅偏离了群体,执意往一个方向跑去。赫尔佐格说:“即使你把他转过来,他也会再次原路跑回去,直到死亡。”
那只企鹅的行为没有科学解释,但赫尔佐格借此揭示了人类某种隐秘的精神状态——固执、孤独、不可逆转的命运。
赫尔佐格的“狂热真实”,并不主张抛弃事实,而是寻找一种更深的心理与情感结构。
他曾说:“事实的真实是会计师的真实,而我追求的是诗意的真实。”
在赫尔佐格的镜头下,真实与虚构不再是对立的概念,而成为一种动态的交错。
从《阿基尔,上帝的愤怒》到《在世界尽头相遇》,赫尔佐格用几十年的创作实践,构建了属于他自己的“真实”体系。
真实不是我们看到的,而是我们感受到的。
来源:小眼知心